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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童趣、回忆童年...”SIS六一节图文特别活动 新增“端午”活动,活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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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回忆—乐事!



儿时我经常到溪滩那里去玩,那里人多小伙伴也多,因此我喜欢去。一次,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只见很多人都在溪滩里,水里漂浮着很多小鱼,翻着白白的肚皮,都死了。大家都拿着家伙在拣鱼。这是怎么回事呀?原来是有人也想吃鱼,又苦于抓不到它们,就到上游去洒了很多石灰把鱼给呛死了。这一来,只要到水里随便拣拣就行了。虽然我还年幼,可是我觉得这样做也太伤害这些活泼可爱的小鱼了。但是眼下它们都死了,也没办法了。我赶紧跑回家拿了个罐子,我也拣了一碗鱼。因为鱼太小不好剖,母亲便直接把它们在油里炸了再炒来吃。记忆里小时候在老家我仅吃过这一回鱼,真是难得的美味。

  自从有了第一个人洒石灰毒鱼,后来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可惜我都没看见,也就没拣到现成。更可惜的是经过这样几次劫难,溪滩里的鱼几乎死绝了。后来村民大概才意识到可惜,而且生活也有所改善了,才不去毒杀这些小鱼。
  当然村民洒石灰都是洒在溪滩里,山涧里是不会去洒的,因为那里没有鱼,只有石蟹,数量也很少。那时我和堂兄堂弟常会拿个罐子去梅树坞的山涧里翻螃蟹。最高兴的一次是,看到有三块纵向垒着的小石块,我拿起第一块,下面是一只石蟹,拿起第二块下面又是一只。第三块下面还会不会有呢?我兴奋地翻开石块,没想到下面果真也有一只。开心的我。翻螃蟹因此成为我儿时最喜欢做的事,给了我最快乐的记忆。那天我翻到了十几只石蟹,真是空前绝后。可是只有小半碗。我想母亲会不会弄来吃。那时我和弟弟都还没吃过螃蟹呢。结果母亲用面粉糊在蟹上炸了再炒来吃,因为有面粉一裹,蟹就大个许多了,竟然勉强有了一碗。我和弟弟吃得味道好极了。这也是我和弟弟在老家唯一吃到的一碗螃蟹,更让我自豪的是这碗螃蟹还是我翻来的。
  


   二十多年后我带着来自平原鱼米之乡的老婆和六岁的儿子回老家,我急匆匆地就带他们爷儿俩去找来表妹润芝,然后一起到溪滩里翻螃蟹。我们几个在溪滩里翻啊翻的却只翻到一两只。从没到过山里的老婆看了看说,不对,你们翻的地方不对,因为螃蟹不喜欢带在水流急的地方,所以肯定是溪滩边上半干半湿的石块底下螃蟹才多。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去找,果然很快就翻到了一碗。润芝惊讶地说,咦,姐夫也是山里人吗?怎么他那么知道哪里有螃蟹?说到这,我不得不相信人的智力是有差异的。我们在山里呆了那么多年,从小喜欢翻螃蟹,却一直没能掌握螃蟹习性,还以为山里少有螃蟹呢。倒是老婆第一次进山就找到了窍门,那么快就搞到一大碗。如果我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哥哥,估计当年我肯定时常能吃上鱼和蟹了。多遗憾啊。可是一转念又觉得与其有他做哥哥自然还不如有他做老婆来得好。这一想才了无遗憾欢天喜地起来。




在我家房子的西头,有一片竹林,正对着大伯家的门。竹林的地势略有些斜,高处正好与路面齐平,低处就延伸到了山涧水边。水的那一边是邻家的篱笆墙。这山涧水是从梅树坞的山里流出来的,清澈得看得见水底的每一块石子,而且稍大一点的石子底下常常躲有螃蟹。我不知道这竹林是谁种的,也许在我出世以前早就有了。我也不知道水边那一丛丛兰白色的小花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孩提时的我曾非常地讶异于她们那淡淡的却又非常脱俗的美。

  竹林大约有两间房的面积大小,起先竹子长得并不稠密,后来越发越多。每到春天出笋的时候大堂哥就带着我们几个小的挖笋吃,显然大人们是早就把旨意下达给了老大的,哪些要挖,哪些留着。留下的竹笋渐渐长高,我们几个小的总爱站到嫩竹身边一比高下,可是竹子长得太快,比着比着竹子就超过我们了。每年我们都以失败告终,但每年我们都要兴致勃勃地继续和新的竹笋比高。大堂哥是我们这些人中的老大。他不仅授意我们挖掉哪一株,还教会我们怎么找到已经在竹根上萌芽即将要破土而出的竹笋。我们猫着腰仔细地察看地面,发现有裂纹的那就肯定是长了竹笋啦。然而,即使是吃掉许多毛笋,经年之后竹林还是密集得株株之间只隔尺许,风一吹来就看见那一片绿色在摇曳。
   
   

大堂哥教我们几个学爬毛竹的时候我只有六七岁。只见大堂哥“呸”地吐了一点口水在手掌心,两手合什搓了几下,双手向上抓住竹子,腰一耸,两腿弯起脚底板向里夹紧竹杆,手往上移一点,脚就抵着竹杆一蹬,整个人就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山里的孩子夏天是不穿鞋的,整天都光着脚板,久经“石”场之后脚底板比较毛糙,爬起毛竹来显然要容易得多。我们几个全部一天出师,而我则因为比其他几个都勤于练兵,所以很快就成了所有人中的佼佼者,而且青出于兰更胜于兰。有一次母亲不知为了什么事追着要打我,情急之下我就一溜烟跑出后门,“蹭、蹭、蹭”上了最高的那棵竹子。母亲追到门口的时候我已在竹梢上了,她奈何我不得,于是也就放弃了打我。父亲不在家,所以平时母亲打骂我从来没人会帮我护我,没想到这竹林竟然是我生平第一次得到的唯护,连父亲都不曾给过我的唯护。惊恐之余的我禁不住淌下了辛酸的眼泪,从此我就从心底里爱上了这片竹林,把它当作了我的守护神、当作了我最亲密的伙伴。


然而有一天放学后竹林边却站着好几个大人,其中有我的大伯。他们在讨论要把竹林砍去。我又惊又急,大声制止道:“不要砍!不要砍!这么好的毛竹为什么要砍掉?”但是没有一个大人理会我,他们顾自离去了。第二天放学,我飞奔着去看竹林,它依旧完好。我天真地以为他们不会来砍了。然而,第三天放学我看到的景象却令我感觉有如五雷轰顶。竹子被全部砍光了,一株不剩,留下的只是狼藉的竹枝,零落的竹块,一截截白晃晃的残根。我呆住了,想不到我心爱的竹林还是惨遭屠毒。我傻傻地站在那儿,好久好久。最后当我终于无奈地转身离去的时候,想到小竹林就这样突然地永久地消失了,我的泪水滚涌而出,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从小是个敏感的孩子,也从不大声哭闹,但那天我的哭声却惊动了马路对面屋里的小伯母,她急走出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回答小伯母,我伤心得无法停止哭泣,也无法开口说什么。我没有向任何人诉说我的伤心,我又如何能向大人们说清一个孩子对于一片竹林的深情呢?所有的感受我都只能放在自己小小的心里,就象是藏着一个秘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那是我漫长童年唯一的一次痛哭,是我幼年的记忆中最伤心的事。

  竹子被砍掉后,山涧水也被切断了,大伯在那块地上盖了新房。小竹林没有了,只有在我的心底、在我的记忆深处,它依旧清晰美丽得一如往昔,仿佛就在眼前,令我永远眷恋无法淡忘,也令我一生都对竹情有独钟。
        

我老是想,人为什么对故乡会有那样深厚的感情?其实不是因为自己的故乡怎样好过别人的故乡。而是因为,我们的童年仅有一次,它的记忆弥足珍贵,儿时的喜怒哀乐都深深刻在心底,而所有这些情感都寄托在故乡这个载体上。所以与其说我们怀念故乡,不如说我们忘不了的是自己的童年。只是在怀旧的色彩里,这二者得到了和谐完美的统一,让我们有点分不清彼此了。

  除了怀念,故乡和童年还给我们的一生带来很多其它的影响。比如性格,比如喜好。拿我来说,我这辈子都偏爱绿色,偏爱天然古朴的东西,偏爱竹木制品。为什么呢?因为山里人抬头就见青山。绿是山里最多的颜色。树木大多是绿的,竹子是绿的,小草是绿的……此外我们那里还有一种分布很广的常绿乔木——茶。
  小时候我干过最多的活,除了拔猪草,就是采茶。小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除了翻螃蟹还是采茶。所以,茶,是我很喜欢的一种东西。它和竹、草一起构成了我童年的底色。虽然它们不绚丽,但是却充满希望和生机,清新可人,别有韵味。我常觉得我很象茶,又象草,还象竹。这是因为我喜欢它们欣赏它们,于是我就希望自己象它们。它们伴随着我一起成长,无形之中融入了我的灵魂,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们那边茶叶每年采春秋两季,都是在气候宜人的季节。只要不下雨,采茶真是乐趣。我背上小背篓,戴上小笠帽,穿梭在茶叶丛中。新长的茶叶嫩绿嫩绿的很可爱。采的时候就只要采尖尖上最嫩的一芽二叶,轻轻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一摘,一枚芽叶就下来了,采上一小把手里捏不下了就往竹篓里丢进。采茶老手还能两只手同时采,上下起落就好似两只蝴蝶在茶叶丛上纷飞。每次采好茶,看自己的背篓都是一种悦目的享受。最鲜最嫩的芽叶一枚枚躺在一起,犹如碧玉无暇满眼都是青翠,看了真让人喜欢煞。记得我采得最多的一次是半天采了十四斤半茶。那次我特开心。
离开家乡后就再没有采过茶了,老实说,我真是非常想重温采茶的味道。幸亏老家的乡亲们至今还保留了我母亲名下的一块茶山。所以我已经想好并且约定,明年春天带上要好的姐妹到我老家去采一次茶,好好过把瘾……
真想回到十五年前,重新和伙伴一起去山涧里翻螃蟹,走进那向往多年的一丝“绿”。
真想再过一次六一,可时间飞驶,一去不复返!
冥冥中,我选择了成长,注定了从此在这样的行走中,我要学会执着和无悔;生命,如果是一段不知归途的旅程,在这样的旅行中,我只能做自己的向导,学会自己长大。
迎风而立,让时间和岁月打磨青涩粗糙的我,在经历,选择,痛苦,欢笑之后,
留下——圆润而不耀眼的光芒。




   

[ 本帖最后由 贱人GZJ 于 2008-6-3 18: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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