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河图】【天魔】【第一~十四集】 作者:棺材里的笑声

mobility 2013-12-5 13:39

  「第三章」——神秘的女人

  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怜心美人呢?明明刚才还和自己颠鸾倒凤欢爱的高
怜心呢?怎么一溜烟的就不见影子了?

  四周都是一种诡异的黄,土黄色。要是绿色的话还能让人产生心境平和的作
用,这个颜色实在太恶心了?心……开始无端的躁动。

  「噗,可真是个色胚啊,这种时候居然也还能做春梦?」

  一道轻佻又清脆的声音以相当轻蔑的语调,冷不防在杨存的耳边响起,伴随
着阵阵寒意,凉彻了脊梁骨。

  「谁?」杨存一惊,蓦然回过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耳边只有呼呼的
风声。下一刻,眼睛就睁开了。

  还是在马背上,还是在疾驰中,连身体随着马儿奔腾一上一下的颠簸,都是
那样的真实。

  「公爷,您……没事吧?」

  健朗的声音传过来,但是很快就被呼呼的风声刮走了。杨存眯着眼睛望过去,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张充满关切和恭敬的老脸。

  李成。

  「我没事。」杨存应着,坐正身体,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
背上已经吓出一层冷汗。

  「嗯,那您……小心。」看样子李成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似乎不敢逾越,
所以只好住口。再说,这是马上又不是车上,可不是交谈的好地方。

  双腿一夹马肚策马狂奔,超过李成之后,杨存方才舒了一口气。

  背后冷汗的来源不仅是因为想起刚才那诡异声音的来源,还因为……这让人
怎么说?操,虽然这种丢脸的事情在每一个男人正值发育的青春期都会遇到,但
是自己已经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好不好?

  最后在欲火焚身的那刻,杨存做到了,做到趴在奔腾的马背上也能进入冥想……
或者说是做梦的状态。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

  泥马的,现在不难受了,欲火也泄了,但是裤裆中那种冰凉感跟失禁一样的
效果是怎么做到的?

  抓狂一词,杨存觉得已经完全不能用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还有那个炎龙居然敢嘲笑自己?看爷回头变厉害,有本事收拾你,非要把你
弄进一锅汤里,炖成蛇羹请家里的大小美人们吃。

  没错,突然出声的其实正是炎龙。那种不男不女、既不成熟也不幼稚的特殊
声音,杨存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微微一运气试探,果然丹田处有了一股灼热之
意,激出内丹以后,就发现红色那颗变得格外妖艳,在乳白色的晨曝中透着说不
出来的诡异。

  炎龙苏醒了,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杨存试着呼唤沉睡在身体某一处的金刚印
和林管,却没有任何动静。

  还有一件诡异的事没有逃过杨存的注意力,那就是明明感觉中自己沉睡了很
长的时间,毕竟将龙根攻进高怜心的身体那一段,也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是
杨存睁开眼睛以后发现现实中的时间其实只过去一点点而已。

  也就是说,自己沉浸的那个空间和这个现实的空间并不是平行。

  十天十夜不眠不休的狂奔,终于将原来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到达的路程缩短
了整整三分之二。在看见津门高大城门的那刻,几人停下马。除了一路上不时偷
懒进入冥想状态的杨存看起来只是有些疲凭以外,其他两个人已经完全不成人样。
杨通宝还好,毕竟年轻,而王动极力推荐的李成,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

  「奶奶的,还是年轻好啊。不服老还真是不行。」

  连声音也沙哑得很有层次感,说出来就跟在破铜烂铁上拿着金属使劲的刮一
般,很有蹂躏人耳膜的潜力。

  说出这句话以后,李成才察觉身边的人已经不是经常跟在身边那几个一心想
加入杨家军的毛头小伙子,而是江南杨家现在的主人、世袭敬国公呢。他脸上闪
过惶恐,尴尬讪笑道:「那个……公爷……嘿嘿,我们怎么进去?」

  每一个杨家老人都是当年和杨存他老子一起上过战场、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所以面对杨存的时候,李成完全没必要这么卑微,表现出谦恭的态度已经足够。
况且内在本来就不属于这个身体的杨存也不会跟他一个老人家计较这些。

  夜,是很好的掩护,用来掩人耳目可说再好不过。在夜幕的笼罩下站在十余
丈高的城墙外面,怎么进去还是一个问题。

  总不能砸人家的门,然后喊「世袭敬国公到此,还不快快迎接」吧?若是可
行,还偷偷摸摸的来,搞得自己这么狼狈干什么?

  「怎么进去?当然是走进去了。」努力调整气息,杨存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做到了沉静如水。转头和杨通宝交换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轻轻点头表示他可以。

  至于李成……不用问了,看他现在的状态就知道,就算真的有人大开城门请
他们进去,下马之后还能不能走路也是个问题。

  「走进去?可是城门已经关了啊?」显然,这位新进来的伙伴没有那种有革
命友谊所培养出来的默契。

  「下马。」没有那分解释的精力和时间,杨存只是淡淡一声。杨通宝在第一
时间听从命令,李成也没有丝毫犹豫,虽然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三人下马站定以后,杨存猛然外放杀气。如翻江倒海般的杀气带着气势
汹汹的意味迎面扑来,不仅李成打了一个寒颤,连一直和杨存可说是形影不离的
杨通宝眼中也是不可思议的敬佩之色。

  人尚且如此,天生感知灵敏的马匹自然不用说了,扬起四只马蹄惊慌逃窜而
去。

  这已经是消耗在他们手中的第四批马了,不过现在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不
然杨存一定会牵去卖,也不会就这么赶跑它们。

  千里良驹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可以说李成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被杨存带着平地而起,直奔
向巍峨的城墙而去。好在他也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明白杨存的意思,也用上了自
己的内力,好减轻一些杨存带着自己的压力。

  李成虽有武艺在身,可是没有结丹,也就没有真气可用。

  杨通宝是自己走的,同样是身为四丹的高手,他和杨存之间却总有那么一点
不一样。难道是因为杨存身上带有五行之灵中的金、火二灵的缘故?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从城墙上掠过,若是有人看见,必定会吓得胆颤心惊。

  十几丈的城墙啊,一般人有办法过得去吗?

  冷清清的街道很符合三更半夜的标准,但是在这标准中,还是有那么一些不
同于平常的东西存在。

  「有人来了。」在杨通宝压着嗓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三个人已经闪身上了
屋顶。当然,李成还是由杨存带着,他本人并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在他们刚刚站的那条街上,转角处一个士兵走过来,看样子是巡夜的,但是
人人手中却又拿着武器严正以待的样子,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看来津门已经在赵元明的控制之下了。」杨存轻声道。

  「公爷……啊……」李成刚想说些什么,后半句却成了惊呼。好在也不是未
见世面的愚笨之人,硬生生就将那道惊呼吞到肚子里。

  「怎么了?」杨存诧异的问道。能让一位杨家老将如此失态的事情还真是不
多。李成并未答话,脸上只有惊恐一闪而过,然后冲着杨存示意由侧面的方向看
过去。

  杨存转头之后唯一想喊出来的就是:「鬼啊……」

  幸好还是忍住了。

  不远处的空中飘着一道身影,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飘」,双脚离地,悬浮
在半空中,那些巡夜过去的士兵居然没人发现。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纯白色的衣裳,飘扬的黑发,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流光
溢彩。不用多加猜测,便足以看出这必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尽管杨存看到的只是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

  这世上有一些人无须看他的脸,便知他必定会是独特的存在。就像这个突然
出现、看起来诡异万分的女子。

  也不知是不是色欲薰心,杨存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上前,笑得谄媚,扬
声道:「这位姐姐,敢问是何来路?」

  这时,那些巡夜的士兵已经走远,不然杨存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清清淡淡的
声音飘散开来,很快便无迹可寻。

  「咯咯……」对方并未答话,只是轻笑出声。一出口,便是魅到骨髓的妩媚
声线,同杨存听过属于揽月的天籁之音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味。

  「呵呵,姐姐的声音可真好听啊。」由衷的赞叹,杨存竟然差点走了过去。

  幸好身旁的杨通宝及时拉住他,附在耳边低声道:「爷,这个女子来路不明,
还是小心为妙。」

  「胡说什么,你看气质这么好的姐姐怎么可能会来路不明?纵然是天上的仙
女也不过就如此了吧?」杨存似乎恼了,一把就甩开杨通宝的手。

  杨通宝神色一闪,态度顷刻之间变得恭顺起来,垂首道:「属下……错了。」

  「嗯。」杨存笑了,似乎是对杨通宝的认错很满意。然后他又看向那名女子,
满眼痴迷,出声试探道:「姐姐,不知道你忙不忙啊?若是不忙,就让在下请你
喝茶吧?」

  三更半夜喝茶,真当以为自己请得是鬼吗?就算你想,人家茶楼也就未必肯
做生意啊。杨存在心底却还是苦笑连连,暗道:「若真是鬼也就罢了,烧点纸钱
就可以打发掉,就怕是惹不起的活祖宗啊。」

  女子还是没有答话,望着杨存那个色胚,黛眉皱起,似乎对什么产生怀疑。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恢复如常,似讥非讥地瞥过来一眼,跟看一
个下等人一样然后转身而去。

  背影似惊鸿一般,看进眼里,任谁也明了这女子肯定不是寻常之人。

  当然,如果她是人的话。

  看那女子飘然而去的身影愈来愈远,最后化成白点,杨通宝才再次上前在杨
存耳边轻声唤道:「公爷……」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明他的心中定然有很多的疑
惑未解。

  「回去再说。」杨存音色低沉,神态凝重,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轻佻之色?
「是。」

  三人继续往城中前进,这一次李成倒有了自知之明,识相地闭口不语。而在
到达目的地草草洗漱一番休息后,闭上眼睛之前,杨存心中的沉重不曾退却半分。

  刚进城就遇到一个美女,像鬼魂般的浮在半空中吓唬你,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说她是路人甲,恐怕连鬼都不同意。问题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人身
上还带着丹呢。

  「唉,他妈的怎么这么多琐事?小爷来趟津门也这么出师不利,你们一个一
个混帐王八羔子就不能把爷当成一个屁放了吗?」揉着眉心,杨存的语气悲壮至
极。

  津门有杨通宝事先安排过来的人,所以杨存他们的吃住并不是问题。要想达
到隐秘的效果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杨通宝和李成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杨存却选择进入冥想的状态。自从发
现这个方法不但比睡觉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在无意识中提高自己的修为以
后,睡觉这回事在杨存这里不过就是形式而已。

  大多数的时候杨存是盘腿坐在床上。

  据说这样的坐法很容易会变成萝卜腿,好在自己不是女人,不需要那么在意。

  意识中还是一样的沉静,居然还出现了青山绿水,看起来一派祥和的美好。
金刚印和炎龙在这里各占一方,似乎谁也不打扰谁,就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一样。

  不过在这宁静之下,恐怕正媪酿一场骇人的狂风暴雨吧?这种感觉很真实,
而且到时候牺牲的还是自己。

  操,这个结果怎么可能会让人喜欢得起来?那两个痞子!别人对所谓的五行
之灵是求之不得,殊不知没有能力,这东西只剩下会要人命的事实。杨术六丹之
境尚且只有一个地灵地奴,自己才四丹而已耶。

  唉,得想个办法再提升修为了,不然到时候那两个混帐东西闹起来,自己只
有乖乖跟着陪葬的分。偏偏这种关键时候又停滞不前,有一种无路可走的迷茫,
真气也乖顺得非同小可,怎能让人不急?

  也就是杨存本就是游戏人间的平常心态,若是换成一个修为痴迷之人,恐怕
现在欲速则不达,走火入魔也是大有可能。

  说不求上进也好,说没有远大的抱负也好,只要有担当,平和的心境在修真
路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倒是很有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没有特别诡异的事情发生,这一次的杨存醒来的时间很快,加起来不过休息
三个时辰而已,人却已经神清气爽,甚至还觉得可以和豹子老虎来场赛跑。

  输了是禽兽不如,赢了是比禽兽还禽兽。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杨存真的很想痛痛快快来顿畅快淋漓的国骂,不过刚动
了这种心思就被打断了。

  「爷,您醒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您用一点吧。」

  这边房中刚有了动静,门口就响起恭敬的声音,看来是一早就守在门外。这
里是一家规模不小的脂粉店铺,前面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后院的客房多了一
些,有几间甚至是超豪华型,比如说现在杨存住的这一间。

  这是杨术的人,这\ 次和杨通宝一起过来自然用上了。

  「嗯,进来吧。」

  刚刚在桌前坐了,房门便被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有端着水盆的,还有拿
着毛巾之类的。

  「请爷先梳洗,饭菜这就到。」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明的样
子,只一眼,杨存就看上了这个人。

  很细心,不啰嗦,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挑有用的做。嗯,是个人才,还
是一个适合做间谍的人才。

  「通宝他们呢?还在睡吗?」杨存一边梳洗一边随意的问道。说是随意,是
因为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如此赶路,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更不用说是李
成那一把老骨头,没被这一路上的颠簸弄坏身子已经是万幸。

  「是的,爷。李大人还在休息,杨大人已经在一炷香以前出门了。」

  「嗯?」这倒是挺出乎意料,没想到杨通宝居然比自己还威?回头一定要问
问他是怎么做到。

  「那请问爷,需要叫醒李大人或者找杨大人回来吗?」中年人还是那种毕恭
毕敬的态度,滴水不漏。

  「不用了,」杨存摆摆手,说:「待会儿本公需要出去一趟,等杨大人回来
了你告诉他在这里等着本公就是。」

  「是。」恭敬应对,没有半句废话。

  在那三个时辰的冥想状态里只发生一件事,之所以说没有特别的,是因为这
一件也许早在意料之中?有一道陌生的波纹闯进杨存的意识,幸亏对方修为不弱,
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杨存处于本能的反应吞噬,那人也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等杨存有所察觉追踪而去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臭小子,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切莫错过。若成功便是
万幸的好事,若是不成,你就投胎去吧。」

  是那个臭道士,向着自己笑得很是得意,就像得知杨存将要下山的那天时的
如释重负,好像一脚踹掉一个大包袱一样的笑容。

  呋,你猥亵个什么?别看那家伙很像那么一回事儿,每次我出事的时候你还
不是跑的比谁都快?

  关心就关心,还不说,一个别扭的老头。

  对道士,杨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亦师亦友,只要是他说的话,自己从来都
不会怀疑。试想,他若是想害自己,那么那些年的调养和训练不就是他吃饱了没
事干撑着浪费感情?

  但是他口中的好机会指的是什么?要知道,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可是去魔
门啊,难道所谓的好机会在魔门?还有那个道士那么诡异的笑容,很容易让自己
想到不怎么单纯的地方。

  收了小妖女?她这时候可是不在魔门在杭州啊,想收也没办法收,再说修为
还差着呢。一丹,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个差距在实战中可是要命的事情。

  只是杨存不知道的是,在他的一只脚踏入津门的时候,魔门的小妖女、他处
心积虑想收服却又忌惮着实力的人,也踏上魔门的归途。

  往往命运就是这样,没有人能看到它的来处,也没有人能看清楚它最终走向
哪里。在命运的那一端,谁注定了和谁纠缠,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杨存尚未来得及出门便被人截下。杨通宝已经出去绕了一圈,将该打听之事
了解得差不多了。

  「公爷,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紧皱着眉头,杨通宝的样子一看就是倍
感困扰。

  「嗯?怎么了?」杨存已经收拾妥当,都做好出门的架势,不过听杨通宝如
此一说,还是停下脚步。

  「荣王世子被掳,荣王亲自带兵前来营救,却又未与魔门交锋。津门形势紧
张,似乎还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所以属下有些不解,该不会是公爷要来津门的事
情泄漏了,所以魔门想先对付您?」

  杨存看着杨通宝那张方方正正的正义脸庞,第一次在上面看出一种便秘的感
觉。

  「通宝,希望你接下来不是要告诉我魔门或荣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知道
我要来,所以才摆好架势等着?」

  「呃……」杨通宝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不过也在第一时间恢复过来,脸上
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之后向后退了两步,道:「此事未尝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说不准是什么感觉,杨存总是觉得眼前的杨通宝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相处许久,杨通宝是怎样的人自己心中也差不多知晓,但是面前这个他……靠,
该不会被人调包了吧?念及至此,杨存猛然一惊,伸手过去,不等杨通宝有任何
反应之际便掐上他的脖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速速招来。」

  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脖子,杨通宝不是躲不过去,只是他心中根深
蒂固的忠心作怪,也就没有动弹。现在看着杨存声严厉色的质问,只能苦笑连连,
一句话解除杨存心中的怀疑。

  「公爷,荣王已经派人找过属下了。」

  手,瞬间松开。杨存总算了解杨通宝失常的原因。

  靠,他奶奶的,老子前脚进城他后脚就知道了?身边的人不可能会有奸细,
那不得不说,这位荣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他普通,大概也就不会在当朝三王并立时创出其中的一
席之地了吧。

  「他怎么说?」

  「荣王说,想请公爷一会。」

  还想问些什么,却选择了沉默。很莫名的感觉,杨存的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
昨儿个晚上那个蒙面女子的身影。

  「好,他敢请,爷我就敢去。去会会他好了。」

  「公爷,」杨通宝顿时大惊,道:「这个节骨眼上您去见他,会不会……」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在杨存的解释姑苏城外的那次与魔门一战中荣王世子露出的
破绽,在杨存这边的人很自然地将荣王与定王摆在一起。现在定王已经有了行动,
虽并未正式宣告造反,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国公爷和镇王是一家人,皆受命于当今陛下。

  这个时候去见荣王,万一人家玩阴的可就惨了。他们三个孤身前来,纵使出
事,也难有妥善的照应。

  「没事,他断不会拿我怎样。」杨存却笑了,一脸算计小人的奸诈样子,与
杨通宝的担忧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是,属下依旧不明白他为何早就知道公爷会插手此事?」军人出身的杨
通宝,若在战场上论起英勇自是没得说,可惜这些比心机的花花肠子他还是欠缺
许多。

  「这个你别问爷,因为爷也不知道,今晚就帮你要个答案好了。」嘴上应着,
杨存心里想到的却是那天假扮屠浩手下的那个送信人。

  有利能互利互惠,所以他还是料定荣王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拿自己开刀讨好
赵元明。而且荣王本身就是一只老狐狸,可不会干那种自断后路的事,况且他还
有一个命根子一样的儿子落在魔门的手上。

  光凭他能亲自前来营救就可以看得出这位世子在他心目中应该很受器重,虎
毒尚且还不食子呢。

  「他有没有说我要怎么过去?去哪里?…这才是现在首要关心的问题,其他
都是他妈的浮云。

  「爷,他们的马车已经在后门外守着。不过荣王明言要您一人前往,属下还
是觉得不妥。」选择后门,是为了在这个危险的时候降低曝光的机率。但是说到
一人前往,杨通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杨存出事,他哪里还有脸见远在帝都的杨术?

  这个道理杨存不会不懂,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思量一番才道:「我先去,你
找个空档跟上,如果没事不要现身。」

  杨存向来就不认为自己聪明,撑死了也就是个邪门歪道的聪明,正事上还真
是很一般。不过对荣王这个自己单独赴约的请求,隐约中还是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要是爷没有猜错,他应该不是想趁机对我做什么,而是想考验我们,
有求于我而已。」

  「有求于我们?该不会是……」这一次,杨通宝终于马上懂了。

  来接杨存的车辆很神秘,被黑布包裹得密密麻麻。杨存也一样很郁闷,差点
儿就破口大骂人家犯傻。

  你说你要是乘这么一辆车出门,还想要不引起人家的注意,可能吗?

  其实不是不可能,只要在晚上,效果会更好,但问题是现在是白天啊!

  好在最终还是忍住了,人家说和气生财,现在自己需要在意的是「和气生命」。

  赶车的人见杨存很客气地前来,立刻行了一个跪拜之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坐上了车以后,杨存才兀自寻思着莫非那人是个哑巴?

  荣王果然狡猾。

  在不知道路程还有多远的情况下,杨存自然是选择静心打坐趁机休整。万一
到时候真的起了冲突,也不至于在体力上吃亏。

  意识深处还是一片宁静,只要你想,青山绿水眨眼就来。潜伏的金刚印没有
任何不妥,倒是炎龙一直蠢蠢欲动。这种异动让杨存总觉得不安,生怕什么时候
会被吞噬神智变成炎龙的傀儡。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纯粹就是炎龙曾经这样告诉过自己。

  在这意识之中应该缺了一些什么,杨存知道,但具体缺的又是什么?妈的,
头疼。那个破道士说话不能痛快一点吗?神秘兮兮的,浪费老子的细胞。

  还不如直接一点来得痛快。

  即使是在意识之中,杨存也还感觉到有一股怒气正从丹田之处缓缓升起,然
后使劲地跺跺脚,高声喝斥道:「炎龙,你这个龟孙子给我出来。」

  今天不问清楚,心中总会有疙瘩。这种自己的身体不由自己掌控,像是被挪
上一个定时炸弹的感觉,真的是他妈的令人不爽。

  「嘻嘻,要是论年纪,你可差得远了。你说,谁才应该是龟孙子?」

  完全没有任何气息,声音来得突兀,若是变成攻击,杨存自认能顺利躲过去
的机率还真的不大。回话来自后方,迅速回头之后,杨存一张俊脸就成了跟锅底
没有两样的颜色。

  一名小小的少年站在菩提树下,一身鲜红的衣裳煞是惹眼。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名少年分明长着一张小正太的脸庞,笑嘻嘻地望着
杨存,无害的纯真度高达百分百。

  可惜内在却是……杨存忍不住要摇头叹息,可惜糟蹋一副好面相啊。

  「咦?你能幻化成人?」不得不说自己语气中的讶异是真的,但别的东西也
是真的,就好比此刻藏在身后掌中的攻击。

mobility 2013-12-5 13:40

  「第四章」——谁的算计

  顶着一张无害的笑容缓步上前,杨存满目欣喜看着炎龙小小孩童的形态,啧
啧赞叹出声,说:「长得还真是好看啊,你怎么想到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应该怎
么称呼你?还是叫炎龙吗?」

  这种闲话家常,就好像上次在炎龙世界中恶斗的两个人与此时的他们毫无关
系似的。行至十步之遥处站定,杨存眨着眼睛,等着炎龙的回答。

  不是自己非要装恶心,这套扮无辜的手段也不是没有用过。可惜在遇到赵沁
云那个龟孙子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贱上加贱,所以便拿来实践一下。

  杨存突然转变的态度没有对炎龙造成任何影响,它还是纹风不动站在那里,
顶着一张比清水还清的脸,似笑非笑盯着杨存看。

  看,看你妹啊看,老子今天就收了你这个祸害。

  「炎龙孙子,你去死,滚出老子的身体,不然老子见你一次劈你一次。」突
然的发难猝不及防,杨存砸出手中的光华,连眼皮都没有跳一下。

  攻击临近,炎龙还是不曾躲开。「轰隆」一声巨响,刺目的光芒四射之后,
那棵还是由杨存亲自幻化出来的普提树成了碎片。幸好是虚幻的世界,不然光靠
这些硝烟也足以呛死。

  汹汹烈火无情燃烧着,只要杨存眨一下眼睛就会熄灭。可惜此刻的心被一种
残忍至极的念头左右,只是一心想着不将炎龙烧到他妈都认不出来就绝不会罢休。

  眼前是妖黯没有任何温度的火光,身后是青山绿水极致的美景。一滴突然出
现的冷汗顺着杨存得意洋洋的脊梁骨一路向下,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全身上下四
肢百骸中居然都出现一种叫做惊惧的东西。

  不对劲……

  刚有所警戒,嚣张邪肆的笑意便在身体四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听得骇人心
扉。

  「哈哈哈哈……有进步,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比起前几次
可是灵敏多了,有趣有趣,好玩好玩。」

  是炎龙那让杨存恨不得将它挫骨扬灰、再从马桶冲进下水道的声音。

  受到笑声的感染,杨存顿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了一把,
那种窒息感令人发狂,还有恐惧、说不出来的灼热感,顺着血液一起游遍全身经
脉。

  不想炎龙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杨存奔走几步,停在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旁,
探过自己的脑袋。

  小溪清澈见底,也一样映出杨存现在的样子。别的还好,都是熟悉的,唯独
那一双鲜红如血的眼令他的心中顿时凉了个彻底。一同倒映在水中的还有炎龙鲜
红的蛇头。

  「哈哈哈哈,你还真蠢啊,说你白痴还不服气。我就在你的身体里,你觉得
你想做什么我会不知道?小爷要是那么容易被杀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笨蛋。」

  「你妈的才是笨蛋,你们全家都是笨蛋,一句话,你他妈的究竟想干什么?
逼急了老子,小心老子和你同归于尽。」说实话,跳脚的路线不是杨存现在应该
要走,现在的他是真正的高富帅,应该要优雅一点,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想做什么?说起来简单得很,只要你将那个畜生赶出你的身体,只供养我
一个,小爷就放过你,哈哈哈哈,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

  青山绿水,四周宁静而祥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偶尔有风调皮飞
过,卷起杨存如墨般的长发,那般的潇洒。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别人,只有杨存一个安安静静坐在草地上,刚才疯狂的一
切似乎从未发生过,不过就是杨存的一场梦而已。

  是梦吗?无神的瞳孔中能看到的只有苦笑了。杨存翻转过手掌,四颗内丹现
在只有一颗是金黄色的,其他三颗皆被染上妖异的红。

  炎龙已经醒了。

  赶走金刚印是不可能的事情,火之灵和金钢印到底哪一个才是畜生?这种要
命的福气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享受……

  「请公爷下车,公爷?」

  现实的世界中,车辆已经停下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一边等候的侍卫请了几声
也不见动静,遂向赶车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放大胆子掀开帘子,然后怪叫一声
踉舱的后退倒地,脸上吓人的骇异,跟见了鬼似的。

  「怎么了?」侍卫大惊,在帘子落下的那一刻,只来得及看见一丝如血的光
芒。心中虽然好奇不过,却没有胆子查看,只好怀着诡异的心情继续等待。

  意识回归,杨存下车,首先看到的就是守在外面几人的怪异表情。料想此刻
自己必然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多加在意,向其中一人道:「劳烦带路。」

  话刚说完,便听到有人说:「公爷,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参见王爷。」众人跪了一地,杨存站在中间鹤立鸡群。

  「荣王爷好久不见。」杨存扯动嘴角,然后在荣王眼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
西。

  这位和蔼可亲的荣王爷在爱子被掳的这段时间里消瘦不少啊!都不那么像是
弥勒佛了。不过目光精烁,人很有精神。

  千篇一律的客套,千篇一律的官腔。从外面走进客厅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杨
存被荣王拉着说话,那种亲热的程度就好像自己是他的亲爹一样,连周遭的景致
都没什么机会可以好好观赏观赏。

  杨存可是清楚记得,在自己受封之时,谁的嘴脸是最不屑的来着?

  回到居住的地方时已是华月当空,送杨存回来的车辆一走,杨通宝便出现了。
「通宝,你怎么看?」望着天际的月,杨存不想做那种悲春伤秋的穷酸事。但是
此刻真实的心情却是十分压抑,一点都没有即将要成功将荣王争取过来的喜悦。

  「公爷可是觉得荣王的话不可信?」杨通宝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警戒地看
着四周说道。

  「不是。」杨存摇头,语气惆怅。继续道:「并非不信,就是因为太信了。」
魔门果然效忠于定王。抓走荣王世子本来是想胁迫他无路可退,却不料会逼得荣
王反叛。

  这对赵元明来说也不得不说是败笔。杨存只是惆怅,看来自己又要做些什么
加深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了。

  唉,真是作孽。

  只要自己帮忙救出儿子,荣王便带兵进京勤王。这个交易中,最终获益的人
会是谁呢?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杨存答应了。这也意味着他需要走一
趟魔门。

  不过正好,反正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当成顺便的就好。

  「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在姑苏时就应当救下荣王世子,这样一来,如今不
就可以少一件事?」

  杨通宝的嘀咕传进杨存耳中,听得杨存忍不住就笑了。他大约还是惦记那个
时候被自己拉着见死不救的丢人事情吧?

  「不一样。就算重新选择,那个时候我还是一样不会救。若是救了,就不会
有现在的筹码。」

  杨存盯着杨通宝的眼睛说得认真。好在杨通宝本身也不是愚钝之人,转瞬点
头,应道:「属下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就好。随我走一趟魔门吧。」

  「现在吗?公爷?」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现在去,难道要等到白天光明正大地进去?」明知
这个词弃对杨通宝来说有多么难堪,杨存还故意忍住笑意问道。

  活该,居然敢质疑老子那个时候不救人?要是救了,现在荣王这边不就没戏
唱了?

  同一片月光之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爷,你真的觉得那个杨存能救回世子?」说话的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看起来普通到扔到角落也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两眼。但是荣王周围的人却没有人敢
小看他。

  在杨存来的时候,此人不在。如果在,也必然会看出他五丹的不俗修为。
「魔门的人不容小觑,尤其是那个丫头。你虽和她修为同等,却绐终少了一点。
杨存此人……不论成败,你跟好就成,关键时候一定要力保世子无恙。」

  「是,属下明白。」

  「那定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送去的人已经起了作用,赵沁云已经亲自赶回东北了。」半百男
人说到此事,眼中有一抹痛色一闪而过。

  「好了,我知道你心疼,毕竟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回头再去物色几个吧。
赵元明,既然你敢对我儿子动手,那么……」

  「王爷放心,已经做好安排了。就是不知道主人那边……」有些话适可而止
比说出来还要好,尤其是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尽管放手做,主人那边不会有事的。」因为男人始终都低着头,也没有
发现荣王眼中那抹极其阴寒的冷厉之色,以及诡异至极的神态。

  「是。」

  空气是寂静的,也只有那些嗅觉格外的灵敏的人才能参得透其中的波涛汹涌
吧?

  是夜,薄凉如水。

  有一种职业本身便带着灵异的色彩,俗话说:「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种职业的从业人员被称为打更人。

  最近津门怪异到不行,尤其是夜间,所以目光浑浊、提着灯笼铜锣的打更人
在看到两抹夜色中竞相奔走的影子时,便假装没有看见。

  难得糊涂,尤其是装糊涂。这样的人才能活得久不是吗?

  「当!」一声铜锣响,然后是一声自成格调的悠长高呼,道:「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当!」又是一声,振奋人心。

  「你确定是这里?」两道声音最后停留在郊外一幢很大的庄园前,光看规模
便知绝非普通人家。门口两盏火红的灯笼怎么看怎么像怪兽的血红眼睛,而那扇
朱漆铜门确定是血盆大口无疑。

  嗯,如果里面真是所谓的魔门,前面那些比喻还真不是普通的贴切。

  「是的,爷。据童掌柜这些日子的盘查,必定是这里无疑。」杨通宝的声音
带着笃定和难得的狠绝,至于那位童掌柜,指的是服侍过杨存的那一个。

  杨通宝的回话不曾让杨存放下心,反而忍不住苦笑一下,道:「你先进去探
探,有什么动静再出来告诉我知道。」

  典型的贪生怕死,好在这样的杨存是杨通宝所熟知。他没有任何的怀疑,便
拱手答道:「是。」

  等杨通宝完全融进那个不知深浅、除了门口两盏灯笼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光源
的庄园之中时,杨存这才回神,朝身后某个方位嬉皮笑脸道:「这位姐姐,你坚
持不肯现身,是因为只想让在下一个人看到吗?如你所愿,现在已经只有在下一
个了。」

  话才说完,空气中便开始有暗香涌动,层层叠叠,似乎要将杨存包成一个蚕
蛹才肯罢休。那名初来时见到的女子便静静站在那里,如一滩死水一般动也不动。
暗香如潮,充斥着心脾,让杨存的心冰凉一片的不是恐惧,而是花香。

  居然是冷的,带着冰冻的气味,像是从南极山峰踏冰而来的气息是如此的熟
悉。

  「原来这位姐姐也是魔门的人啊?」不论心中如何,挂在杨存脸上的始终都
是那种吊儿啷当的猥亵笑容。没有人知道在杨存心中的独白却是这样的——

  「靠,为什么老子嗔到阴谋的味道?是不是从踏入津门的那刻开始,老子就
掉到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里啊?」

  没有人回话,深藏在体内两个不是人的东西没有一个出来响应。金刚印也就
算了,炎龙……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闪而过。太快了,杨存没有抓住,只是直觉
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杨存。」很淡然的语气,连里面含有的杀气都是一样的淡然。不是疑问的
语气,如此肯定,足以说明杨存的身份她已经十分笃定了。

  「是,是我。没想到杨某居然已经如此出名,连姐姐这样的美人都知道了啊?」
轻佻的语气不代表心里也是轻松的,不敢有丝毫松懈的杨存眼看着那名美人转身
就走。

  「不是想救人吗?那就跟我来。」

  容王,老子我操你的祖宗十八代,老子咒你绝子绝孙。

  如果可以,杨存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转身回家,爱干嘛就干嘛,可惜心底
明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明显就是个圈套,等着自己往下跳呢。什么救人,什
么出兵,容王,算你妈的狠。

  敢情你们联合起来卖了老子,还要老子替你们数钱吗?又望了一眼身后的庄
园,杨存还是跟着走。杨通宝不会有事,他们的目标一直就是自己。

  一样的四丹,一样的修为,为什么身后有人跟着,杨通宝感觉不到,自己却
感觉到了?而且这个跟着的女人不过是三丹之境?这些杨存还真是想不通。不过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做人有时候还真的不能太认真。

  至于自己跟着前去,他就不信一个三丹的女人会有本事杀了自己。就算金刚
印答应,炎龙也肯定不会答应。更何况老道士也不会看着自己死吧?

  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到那位左拥右抱的年轻公子时,杨存总算没有
过于感到惊讶。

  那时,他们正站在一家庭院的屋顶上,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自然是一副歌舞升
平的糜烂景象。

  什么截杀,什么挪架,纯粹都是他妈的扯蛋放屁。

  杨存唯一的感觉就是丹田之处那股怒气怎么都压制不住,而且还跟炎龙丝毫
没有关系。

  那是一种被人算计后的愤怒。如同你步步为营,自认为使出浑身解数努力为
身边的人创造着太平盛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结果他妈的一回头才发
现台下坐满黑压压的人群,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你。

  小丑也不过如此。不妙,真他妈的不妙。

  透心凉的感觉,越是怒火冲天,杨存脸上便越是平静,一丁点的破绽都看不
出来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过如此。

  望着杨存唇边那抹冷冽的笑,神秘女子的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速度极快,就
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还要救人吗?他就在你的眼前。」

  听起来似乎是毫无章法的一句话,里头的嘲讽杨存却清清楚楚听了出来。

  勾动唇角,眼中充满碎冰,杨存缓缓笑开。

  这个表情倒是让那位女子神色一怔,继而露出玩味之色。

  本来就英俊的面孔此刻倒更加显出别种光彩,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词汇用
在他身上都还嫌不够。

  不过这时候的杨存根本顾不得那些。指尖一动,一丝真气激射而出,目标是
女子脸上的轻纱。口中却说:「剩下的话姐姐不妨直说。在下可没有那么聪明,
猜不出来。」

  语毕,纱落,杨存眼前一亮。

  与魔门那个小妖女相比,眼前这个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整个人沉静如水,
又不乏大气柔美,细眉描得青山远黛,漆黑的眼眸宛若星辰,小而尖翘的琼鼻,
一点朱臀不点自红。

  论色,还真比不了小妖女,甚至也没有高怜心惊艳之感。然而很奇怪的是,
这个女人静静的站在这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婉约、纯净、妩媚、含蓄、风情,
似乎只要是能在女人身上体现出来的气质,在她的身上都能沾染上一点。

  尤其是微微翘斜的唇角比小妖女的狂野多了一丝沉稳静美,比高怜心的纯洁
高尚多了一丝妩媚风情。

  亦正亦邪,这是一个能够让男人着迷的女人。而且刚才杨存的小动作她完全
可以制止,但她却没有动作,只是任由杨存看见自己的面孔。

  「果然是青年才俊。公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理通各种关节,还真是难得
啊。」

  看着面前那张一开一合的殷红小口,杨存升起一种想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狠
狠蹂躏一顿的心思,只想将沉积在心中挥发不出的怒气狠狠发泄在她的身上。

  「姐姐,你能一口气说完吗?在下的耐心真的不是很好啊。」用目光上上下
下将人家意淫一遍后,杨存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那种语气既对不起那张脸,也
对不起那个表情。

  「好吧,既然公爷什么都明白了,那就不再拐弯抹角。很简单,我家主子很
欣赏公爷的才能,想一块喝杯茶,就是不知道公爷的意思如何?」

  喝茶?你家主子有这么好的心情?杨存心底冷哼数声,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人
畜无害的笑容,看似十分认真地说:「喝茶啊?那就请姐姐转告你家主子一声,
小爷我这厢肠胃不太好,还会拉肚子呢。」

  语气清洌,微微带着肃杀之意。

  那女子似乎还真没想到杨存会这么说,结结实实愣了一下。也就在这一愣的
瞬间,便感到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冲着自己而来。

  来势汹汹、强而有力的压迫感让人有种被强劲的窒息感所包围的感觉,退,
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女子紧咬一口银牙,素手一抬,整条手臂就被淡蓝色的光华
环绕。没有迟疑的时间,将用真气幻化出来的剑刃掷了出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对方的修为本来就在她之上,等反击一出,那道飘然若仙的身姿便急急后退,
接连撞毁好几个屋顶上的怪兽檐角之后才勉强止住脚步。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脆弱的琉璃瓦片因为这一番动作被撞到地上,一片狼藉
中,「劈里啪啦」的声响不断。

  一道殷红的血迹从女子嘴角流出。使得整个人变得更加娇艳。

  视线中,还是那名翩翩少年郎英挺的身姿,紧皱眉头,一脸不赞同地摇头说:
「姐姐,你好歹也是三丹的绝世高手,难道就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要先后退
自保而不是硬拼吗?」

  女子脸上立刻浮现恼羞之色,待看清毫发无伤的杨存之后,忍不住喃喃自语:
「你没受伤?怎么可能?」刚才她的攻击也是搏命之势,就算在中间受了伤,对
方也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但是,为什么?一种叫做不可思议的情绪冲进女子的脑际。

  因为震惊,也顾不得掩饰什么,那个神情自然是能一眼看穿她疑惑的内容。
耳根一动,杨存将女子的话听在耳里,收起假面,开始阴森森地笑道:「姐姐这
是在问我吗?好遗憾,我也不知道耶。」

  那分真诚还真让人无法以为是装出来的。

  然而女子的脸还是瞬息万变。

  这是杨存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打女人,也终于违背他自己所立下永远不打女人
的誓言,而且还是个大美女。唉,真是心疼啊。

  「对了,还没有请教姐姐的主子是哪一位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分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毕竟那个答案彼此都已经明了到
心知肚明的地步。

  女子眼神闪烁,却还是没有答话。

  「呃?」杨存倒是奇了,看着那女子微微有些惨白的脸色,心中一动,居然
起了一些猥亵的心思。当下也不再客气,提步行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
与那名女子一臂之距的对面。

  「你……想怎样?」那女子一惊,刚想后退,却发现身体居然动弹不得,脸
上顿时一片骇然之色。

  「嘿嘿,不想怎样。」杨存看着对方的恐惧,心中总算舒坦了一些,表情带
着轻浮之色,抬手袭上那名女子的脸庞。

  入手处细腻一片,光滑而冰凉。本来不过想吓吓她,谁知……一触之下,杨
存竟然阻挡不住心下一荡。

  这手感……啧啧,难怪会有人要将女子的肌肤比喻成上好的丝绸了,那种温
软细滑的感觉还真不是盖的。

  这个女子有本钱啊!

  「大胆狂徒,休得无礼。」

  因为杨存的动作,眼前女子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没有一般女子受到侮辱之后
的娇羞愤怒,眼中赤裸裸的杀意瞬间激射过来,与之前沉静的个性判若两人。

  杨存的动作呆滞一下,收回僵住的手指便急忙转身移开,身后的破空之声刚
好到达,若是反应再慢上半分,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冰冷的气息带着能急冻一切的威力,纵使已经退至十米之外,那种气息渗进
肌肤的感觉还是那样明显,就像……待在冰窖一样。

  刚才的话语带着实实在在的熟悉,毕竟是一直念而不得的人,杨存还是听得
出来。

  一身纯黑色的轻纱无风自动,包覆着那令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身躯,四散的
黑发轻舞飞扬,配上那张精美绝伦的五官,杨存的心境再也平静不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可是心中的澎湃,却还是一如既往。

  眼前的女子猖狂而妩媚,充满野性,与在金刚印世界中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眼前的她柳眉横立,很有一种下一刻就会冲上来随随便便赏
杨存几刀的架势,但却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忍住了。

  「师父,您……没事吧?需要我杀了这个无耻下流之徒吗?」杨存注意到小
妖女说到「无耻下流」这四个字的时候,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可想而知,当时
为自己口爆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什么样的影响。

  这其实代表这个小妖女一直不曾忘了自己?虽然记得,是因为怨恨。

  还有一件冲击自己的事情是这个女子居然是小妖女的师父?魔门现任的当家
人?

  这个消息还是会令他有点震惊。

  天地相斗,五行尽出,但凡愿意修炼者皆可自有一番作为。当然,这个作为
则完全由个人的天赋而定。

  悟性、耐力、运气、坚韧,缺一不可,现在看来这位魔门的主人还是调教出
一个比她自己还要有出息的徒弟啊。

  心思流转,杨存脸色依旧。他转移视线,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望着小妖
女,高声道:「美人,好歹我也救过你两次,你怎能这般无情无义就要喊打喊杀?」

  是两次没错,一次在金刚印的世界,一次是在姑苏城外。

  这般丢人之事不提也罢,一提,小妖女即刻露出想将杨存碎尸万段的眼神,
娇声喝斥道:「你这个下流之徒还敢提?」说罢拔出手中的剑,眼看着就要冲过
来。

  杨存没动。上次碰到人家之际,溜得比兔子还快,但是这次是因为有所倚仗
所以才不动。他嘴角噙着轻薄的笑意站在那里,自有一分从容淡定,却也绝对危
险的气质。

  令杨存没想到的是,小妖女的双颊上居然染上红晕?这是……脸红吗?

  有了这一层认知,杨存心情好了起来。

  「冰儿,你们认识?」声线婉转,带着沉稳的犀利,倒比之前莺啼般娇柔的
女声多出几分威严。

  这才是人家身为魔门现任门主的威严吧?杨存笑得不动声色,看着魔门小妖
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用着让几人都可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原来你的名字叫冰儿啊?都有那么亲密的接触,我还不知道……」

  很暖昧的内容,任谁都会往不纯洁的方向想。在杨存不怀好意的眼神下,小
妖女怒极,不顾一切扬起手臂却被另一道怒斥制止。

  「冰儿,不得乱来。」

  「师父……」小妖女咬着下唇,眼中看似有无限的委屈,凶狠地白了杨存一
眼才低下头,一脸忿然。

  天,老天给了你一双如黑夜般那么漂亮的的眼睛,你居然拿它翻白眼?得寸
进尺的杨存继续火上浇油,冲着那位女子也就是魔门的掌门人高声道:「这位姐
姐,你不是说你家主人想同在下一道喝茶吗?其实在下也很有认识你家主人的兴
趣。不过,我要她。」

  毫不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杨存伸手一指,定住小妖女所在的方位,不过
目光却不曾看过去。

  想也知道小妖女的脸色有多精彩,连同那位掌门人的脸色也变了。

  「此事回头再说,冰儿,我们走。」刚才还艳若桃花的脸此时冰寒一片,再
也不看油嘴滑舌的杨存,两道身影转身离去。

  杨存并未阻止,等到人走到不见踪影,嘴一张,一口鲜血才慢慢吐了出来。
「公爷……」暗处一道身影过来,适时扶住杨存摇摇欲坠的身体,沉声问道:
「您……没事吧?您的手……」

  「没事……」强忍着五脏六腑即将被冰冻的寒冷,杨存从牙缝中溢出一个字:
「走。」

mobility 2013-12-5 13:40

  「第五章」——图谋的是什么

  津门对杨存来说也算是个特殊之地,初次下山来的就是这里,连认识怜心美
人、安氏姐妹花也都是在这里。

  记得那时候还有杨术和赵元明作陪,那时候的萧九还不曾落马……仔细想想,
不过就是几个月的光景,可是如今再回首却突然感觉很遥远。

  津门古城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模样,却又有什么不同。

  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从成了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
难以平静吧?

  本就临近天子脚下,还是通往琉球、高丽等地的贸易港口,纵使看似无事,
实际上深藏在其下的暗潮汹涌,连空气中都已经带有肃杀的气息。

  车水马龙,繁盛依旧,若是细看,也不难错过行色匆匆百姓脸上的惶恐与谨
慎。昔日再熟悉不过的大街上,不时有一队队严正以待的巡逻兵路过,和杭州比
较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九落马,新上任的巡抚原本不知是谁的人,不过看现在眼前这番景象便不
难猜测了。

  赵元明倒是准备充分!

  上次前来虽说是顶了一个敬国公的名号,但终究尚未正式造册赐袍。现在什
么都有了,官印官袍一应俱全,若是来个耀武扬威,恐怕就算现任的津门巡抚是
他赵元明的人,也还是得给自己三分颜面。

  可惜却只能这么偷偷摸摸,难道骨子里就是穷酸命?享不得富贵荣华?不知
道。杨存摇头苦笑。却知道现在杨术、赵元明、萧九、甚至是高怜心他们都不在,
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还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触。

  突然开始想念杭州自家的那一班人了,非常想念。具体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感
觉,就是想在一瞬间见到他们。

  自己还是心太软吗?古语有云:「心不坚者,难成大器。」难道自己真的就
没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纵使现在已经位极人臣,但骨子里却始终都摆脱不了小
痞子的心态?所谓的贵族气质并非装腔作势就能得到,杨存在意的是,要是杨术
知道自己不思进取的想法,还愿不愿意恭恭敬敬叫自己一声「叔父」?

  人人都说,只有隐藏起来,才不会让人看得到自己。殊不知,其实只要你站
得够高,也一样能让人看不见自己。

  三余丈的城墙已经够高了吗?在城楼的顶端却还静静站着一个人。

  脚下人潮涌动,即使是风雨飘摇的时刻,也一样免不了生活的正常维持,一
样要吃喝拉撒睡,一样要纸醉金迷。人人来去匆匆,有着各自的目标,却很少有
人肯抬头看一眼。纵使有那几个悠闲的人,目光也必然不在半空中。

  是以,杨存临风而立,不受打扰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眯起的瞳孔也紧盯着
一个方向不放。片刻之后,才一闪身往城外奔去。

  十年寒窗,十年苦读,为了不就是拜官封侯,光耀门楣吗?这是每一个寒窗
苦读的学子们熟知的道理和动力。然而又有几人知道,纵使真的状元及第,等着
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翰林编修的闲职,那些要职向来就不会轻易轮得到这些人。除
非,先学会做人。

  当然,这个做人的要领并非是人品如何出众,而是看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何。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票的人,那些朝廷的重臣一个也不得漏掉。

  不过另有门路的则是另当别论,例如,在朝中有人的那些。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一个横古不变的定律,古往今来从未错过。只可惜投
胎这档事本来就是一个技术活,并非是每个人都能够灵活掌握。所以看你够不够
世故、够不够圆滑,也成为一道捷径。

  结党营私,徇私舞弊,历朝历代都有,却屡禁不止。在安分守己的平淡一生
与挺而走险换来一身荣宠中选择,有的是人愿意豁出去。

  陈子函就是其中的一个。

  此刻的他正坐在软轿中,闭着眼哼着最新听来的戏曲,一手在膝盖上悠闲地
打着拍子,去接在城外数十里处香火鼎盛的寺庙上香的母亲。

  他终究是一个孝子,当年有母亲的勤俭持家与悉心教导才有今天的他,是以
对母亲自然也是格外尊重。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做了那么多年的闲职,他也算混明白了,官场还真不
是一个只看能力如何的地方,关键还是要看是谁的「人」。也幸好他及时醒悟,
看准一棵深藏不露的大树抱紧才有今天,否则必定还是修编那些遗失的古籍吧?

  高尚是高尚,就是不怎么实惠。反之不同,堂堂津门巡抚论权势、地位甚至
油水,都不是一般同等官阶的官位所能比拟。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能落到
自己头上,还不是因为他的眼光够精准?

  想到这里,他就变得越来越得意,嘴角完全翘起,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顺畅
的气息。

  可惜有句成语叫做「乐极生悲」,还真就应验到他的身上。在那种得意尚未
调整过来之时,软轿猛然一颤,像是被突然扔出去一般,居然就失去了平衡。坐
在轿中的人还未惊呼出声,便在惯力作用下被甩了出去。

  说实话,那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雅。

  没人顾得上这些,一边爬起一边扶着官帽,陈子函怒不可抑地起身,还没等
视线恢复正常,便高声喝斥道:「你们这些大胆奴才,怎么抬轿子的?居然胆敢
摔了本官,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嗤……」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声耻笑之音。陈子函脸色顿时不悦起来,却也不再盲
目发火,而是将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

  不看还好,一看,陈子函心中的那点不忿就开始呈直线上升之势。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弱冠少年,相貌自是英俊不提,但看那年
龄必定是刚成年不久,但那种萦绕在周围的气势却让久经官场的他隐约感到不安。

  再三衡量,最后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敛起脸上的不悦神色,极为客气地向
年轻人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壮士因何拦轿?莫非有什么误会?」

  这年头世道有些怪异,人妖混乱,都为修真一事疯狂,国师留下足以让世人
疯狂的八字箴言去了,却不知为这世间带来多少灾难。

  天地相斗,五行尽出,如果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也属于这种修道
之人,可就要小心了。要知道,身为读书人,当年的陈子函可是狠狠鄙视过那些
不知所谓的修道之人,这也成功造就他现在被一个一丹修为的人就能掐死的身体。

  杨存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突然就笑了。嗯,有点意思。面目明朗,倒也不
是什么猥亵之徒。唯独可惜的是对方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被圆滑所遮盖的懦弱,
一双本该晶亮的眼睛过早沾染上浑浊之色。

  恨就恨,想冲着自己发火发便是,忍什么忍?偏偏还要客客气气。对这个替
代萧九位置的人,再不屑也不能掉以轻心。诚如他自己所想,能坐上这个位置本
来就不简单。

  「没有误会,不过是想来向巡抚大人借一点东西而已。」杨存脸上淡笑,笑
得很无所谓,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个新任巡抚敢随便带十几个人就出门,和萧九
出门那种前呼后拥的性子还真是天壤之别啊。

  他就不怕被人截了?

  借东西啊?听到杨存的要求,陈子函反而轻轻舒出一口气,还是很客气的样
子开口询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是要借什么?」

  「你的命。」还是无害的笑,简简单单两个字从用杨存口中说出来,就好像
是商量着要去哪里吃饭一样和谐。

  不过很明显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那位巡抚大人可就不同了,一张
本来就有点青白的脸,颜色几经变换之后,最后停留在猪肝色上。他眼神一凛,
后退几步,冷然一喝,道:「来人,给本官拿下这名口出狂言之徒。」

  这变脸的速度……啧啧,都赶得上杨术了。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脸皮都是用
什么材质制成?完全没察觉杨存这个想法将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杨存抱着胳膊,
如玉般的俊颜上充满看好戏般的戏谑。

  其实话刚说出口,陈子函也察觉不妥。按理说自己被人冒犯,根本不需他愤
怒,早就应该有人站出来才是。可是为什么呢?疑赛丛生,回头看着身边自己带
出来的侍从之后,他终于完完全全僵住了。

  这些人个个神情呆滞、目光涣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看就不太对劲,复
又看看杨存气定神闲的模样,陈子函的膝盖发软。

  …:「4:」…丨……

  眉角一跳,望着面前的人,陈子函语气颤抖地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存挥手制
止。

  「行了,爷时间宝贵,没空在这里听你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其实我这个人
还很爽快,只要你肯拿出一些东西换,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单手摩擦着下
巴,杨存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

  陈子函的眼神一亮,精光闪烁,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高声道:「你……你
这个胆大妄为的无耻之徒,敢威胁朝廷命管,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士可杀不可
辱,你切莫想威胁本官,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来。」

  「嗯?」杨存眉梢挑起,饶富兴致地看着对方。架势做得不错,要是他的腿
抖得没那么厉害的话。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么……」话锋一转,眉眼之间马上变得冷冽。
带着呼啸的肃杀之感,杨存一掌便往陈子函的头顶砸下,边动作边说:「好,既
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手在最后一刻顿住了。不是杨存心软,而是……看着这位上一刻还是大气凛
然,说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巡抚大人跪在自己面前涕泪齐下的样子,实在令人哭笑
不得。

  「壮士,请说出您的要求吧。」

  杨存突然决定不用虚伪这个词汇形容他。收回手,他瞳孔中带着笑意,出声
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也是有原则之人,不会勉强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当真?」跪着的陈子函似乎是得到承诺似的,也瞬间察觉自己跪着好像真
的不大好,便在杨存晨风细雨的一句「当真」中站了起来。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知道一件事而已。荣王世子被魔门掳走,我
想知道这件事情荣王和魔门是如何谈判的?」

  「咚!」陈子函刚刚站起的身体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不过比起刚才的那种
可怜相,望着杨存的眼神中带着很多警戒,问道:「你是何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结果就好。」又是那种冷冽的气息,杨存
犀利的眼神看得陈子函头皮发麻,有些不懂这个少年的眼神怎么那么有穿透力?
整个朝堂上,他所不敢正视的眼神除了当今圣上之外,也就只有三王,现在居然
又多一个?

  可是,不说是死,说了……不也是死吗?

  「你不用怀疑,只要你说了,说不定可以不用死。实不相瞒,我也是朝廷命
官呢。」陈子函那点心思只要是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反正本来也没有打算隐藏,
杨存便直接和盘托出。

  「大人还是站起来为好,你这个大的官就这么跪在这里,还真是有些不太妥
当呢。」

  杨存后面的话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陈子函的脑子还是停留在杨存那句「我也
是朝廷命官」上。他一边爬起,大脑一边飞速运转。

  杨存也不说话,任凭他想,眼光不露痕迹望了一眼某个方向,唇角微微翘起。

  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不说,还从未见过,这是陈子函的第一个想
法。不过随后又想到对方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似乎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就算
他什么也不说,自己还是会老实交代不是吗?

  朝廷命官……朝廷……看对方的样子,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官。可是连三王自
己都见过了,还有谁是……等等……瞳孔瞪大,陈子函本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
便想到一种可能。

  当初杨存受封赐印之时自己不在朝中,所以未能亲眼目睹那位年纪轻轻便位
列三公之一的敬国公。而后他很快便去了杭州,更是无缘见到,莫非是……莫非
是……

  转眼望过去,便撞进杨存带笑的眼眸中。即使不曾亲口验证,陈子函也明了
此事恐怕八九不离十,那般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于是,刚刚爬起来的
身子又再一次跪下去。

  可怜的膝盖白白忍受三次的痛楚,若是一开始就跪着别起来多好?连杨存自
己也变得有些于心不忍。

  但也就到此为止,他可没那么多不忍拿来分给一个大老爷。

  「下官……下官参见……参见……」与其说是颤抖,还不如说在陈子函心中
还是存在着最后一丝疑虑。毕竟在没有见到官印前,一切都不是最后的结果。

  杨存的耐心已经用完,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他废话。他恢复冷然的神态,朝最
后还是选择跪着说话的陈子函一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本公给你一炷香的时
间。」在陈子函刚抬头望过来时,又加上一句:「通宝,点香。」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在杨通宝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陈子函终还是低下
了头,低声道:「此事……是一个误会。魔门并没有……要挟持荣王世子,不过
是魔门圣女为了脱身,请世子送了一程而已。」

  而已……而已……去他妈的而已。一石激起千层浪,杨存也在那一瞬间明了,
其实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想错了。赵元明歪打正着,成功让自己误会了一些事。
所以,此刻自己出现在这里才会人尽皆知。

  而在看见荣王世子并不曾受到任何苦楚那一刻的猜想也完全是真的,他杨存
果然就是一个傻子,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居然还自以为聪明,却不料……不料……
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一个圈套不知道,但是他所知道的是现在的赵元明和赵元
清是两兄弟,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再想想之前还想着要挑拨离间的计
划,除了嘲讽之外,杨存的心都凉的。

  明知接下来的问题再问也是白问,但是杨存还是不怎么死心,续问道:「那
姑苏城外的事又怎么解释?」

  如果说那件事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演一场戏,成本未免太大了一点。他可还清
楚记得,那一次的魔门损失可是不小。

  「姑苏城外的什么事?」陈子函果然一脸茫然,又垂首道:「当日荣王爷来
寻世子,由在下做东找魔门理论,方才知道不过是误会一场而已,而世子也亲口
证实魔门并未亏待于他。因此此事便以误会了之。」

  「那么既然是误会,荣王为何一直待在津门不走?」

  「回公爷,寻回世子王爷本即可回京,但是世子突染恶疾需要调养,恰逢王
爷也说需要等候一位故人,因此才会一直留在津门……」

  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不知道是隐藏得太巧妙,还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杨存
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可是如今他还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故人?好,很好……」杨存连连冷笑,心头一把火越烧越旺。明知道这个
时候决对不能这样,否则会给炎龙可乘之机,但他就是抑制不住。故人……呵呵,
荣王待在津门的原因恐怕是为了引诱自己前来吧?而自己果真傻傻地来了。

  那么所谓药尸事件中的报信也不过就是一个下了血本的诱饵罢了。可是既然
如此,他们引自己来津门到底为了什么?杀了自己吗?那那个魔门掌门的作为又
为了什么?从表面上来看,她可是拆了赵元清的台啊!

  「呼……」深深吐出一口气,积压在胸腔中的浊气依然存在。杨存眯眼远望,
视线辽阔至极,但却没有一处风景是自己能够掌握,而同时脑海中也乱成一团,
根本理不出一丝头绪。

  不仅如此,那团自刚才动怒之际就开始在小腹间不断燃烧的火已经形成了燎
原之势。杨存忍不住自嘲苦笑,真是屋漏恰逢连夜雨。那日被魔门掌门所伤,五
脏受到的震荡未尚未调养得当,现在炎龙又跑来凑热闹。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公爷?」看着眼神刹那间就盛满悲凉的杨存,陈子函脸上狡黠尽显。看着
杨存试探着出声道:「那公爷,下官已经老实交代了,是否可以走了?」

  他这算是为罩着自己的人捅下一个篓子,就算免不了和盘托出,也得赶紧想
一个补救的办法啊。不然自己的官位……

  没有得到杨存的回应,陈子函后颈处便传出一阵剧痛。在他倒下去的身体后
头是面无表情的杨通宝,不过在看到杨存此刻的状态时,杨通宝又泛起几不可查
的担忧,皱着浓眉出声:「公爷?」

  杨存以为他问的是关于陈子函的处置,便淡声回道:「罢了,杀了他也没什
么用处,就这样吧。」声音中的疲倦却是从未有过。

  鄙夷地看了一眼被自己砍晕的人,杨通宝抬头,对上杨存双眼的那刻神色大
变:「公爷,您没事吧?乙」没事,我们回去。「还是那种声音,带着空灵的质
感。杨存睁着一双逐渐开始发红的眼睛说道。

  「是。」再傻也看得出来杨存此时的情况不妙,杨通宝急忙想走。走了两步
察觉事情不对,一回头时,便发现杨存已经闭着眼睛直直向后倒去,他顿时大惊
失色地呼喊:「公爷……」

  杨存向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受不了打击的人,否则早就在若干年后的那个
现代社会中被淘汰了,哪里还有后来守得云开……虽然还是没有见到月明的日子,
但是此时此刻,萦绕周围的那种疲倦与疼痛似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悉数消耗
殆尽一般。

  四肢百骸,连同着铸就成血肉之躯的细胞都像炸开一样,灼热的气息在经脉
中流淌,脑中昏昏沉沉,除了炎龙不怀好意的笑声之外,再也听不见别的。

  庭院几许深,漫天的落叶纷飞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长身而立,负着双手,脸
上的凝重连周遭空气也跟着变得压抑。因此,候在他身后弯腰垂首的人连丝毫声
响都不敢散发出来。

  如此的静谧,背后醋酿着的又是什么?

  经过许久,久到身后的人都觉着自己恐怕就要陪站一天的光景时,一脸肃穆
的杨通宝才终于开了口,说:「公爷如今突遭变故,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切莫再
入第三人之耳。」

  「是。属下分得清轻重。」候在身后的自然是胭脂楼的老板。

  君越掀起眼皮探了一下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的脸色,才又小声禀道:「此事……
是否需要告知王爷知道?」

  浓眉一紧,杨通宝的脸上显出几分不悦,口气森然:「你逾越了,此事无需
你操心。你要做的是务必竭尽全力护好公爷周全。否则后果你也明了。」

  「是,属下明白。您请放心,纵使属下肝脑涂地,也不敢让公爷有半分不妥。」
君越赶紧点头,声声誓言之词。

  「嗯。」简单应了一声,杨通宝提脚离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如血的残阳大肆晕染着天空,铺就出令人心惊胆
跳的美感。也不知是环境造成的心理暗示还是别的,蠢蠢欲动的空气中总是有一
些炙热的因子格外活跃。

  距离杨存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四个时辰,然而躺在床上的人却依旧没有任
何动静。

  呼吸正常,除了瞳孔的颜色以外其他都正常。可是这样沉睡不起本来就不是
正常的,不是吗?

  回来至今,杨通宝的眼睛就没有合上过。满目的担忧终究承受不起,再加上
这本来就是特殊时期,心底的焦虑无法言说。他站在床边呆滞片刻,终于将一切
化成一声悠长的叹息,皱着眉宇转身离开。

  因此杨通宝也就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征兆,「咻」的一下睁开
眼睛。

  双手打开门,或许是被天际如血的残阳影响,杨通宝心下突然毫无征兆打了
一个寒颤。再度回头,居然发现一直未曾醒来过的杨存已经端坐在床边,眼神清
澈,没有丝毫不妥。

  喜惧交加,一个箭步回身,望着与常人无二的杨存,杨通宝的声音中带着丝
丝颤抖,道:「公爷,您……醒了?没事吧?」

  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动刚刚清醒的杨存一样。

  「唔……没事。怎么了?」杨存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胳膊,又是摇头又是甩手,
奇怪地瞥了一眼行为举止都极为怪异的杨通宝道。一开口,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
撕哑得厉害。

  也不等吩咐,杨通宝便急忙倒了杯水过来,脸上疑虑重重。

  假装不在意杨通宝的脸色,杨存接过杯子润润喉才又说:「通宝,你去外面
守着,今夜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嗯?」杨通宝疑惑抬头,正要发问,耳根一动,便眯起了眼,道:「公爷,
您刚醒,恐怕不妥,还不如让属下……」

  「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杨存苦笑摇头,带着几许无奈摆摆手吩咐道:
「你去吧,记得,这个任何人里也包括你自己。」

  「不行。」哪知杨通宝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拒绝,一脸坚决道:「属下奉命……」

  「好了,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莫非是杨术不曾教过你什么叫做规矩?」
前一秒还正常的杨存顷刻之间便翻了脸。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除了刻意装腔作势
以外,杨通宝还是第一次见到。望过去时,杨存的神色莫名,对着他以口型说出
几个字。

  杨通宝顿时恍然大悟,垂头拱手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嗯。」杨存点点头,站起了身,道:「那就去吧。记得,从此刻起到明天
日升之前,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进来。」

  杨通宝咬牙,下了艰难的决定后径自去了。

  杨存踱步到院中,仰视着天边已经逐渐变淡的血光,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
大口空气之后,脸上才恢复那种正常的、游戏人间的痞子神态。

  「怎么样?美人,满意了吧?你现在总可以出来了吧?」语毕,杨存笑容满
面地盯住一个方向,笑得很是猥亵。

  风起,衣袂飘动的声音传到耳中的时候,一身黑纱的美女果然就在杨存的注
视下缓缓行来。一步一动间的风情,只要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一个不
为之动心。

  而且今日魔门的小妖女并没有戴面纱,一张娇俏的容颜在眼前肆意的张狂,
惊为天人,一开口更似黄莺低唱,说不出的婉转妩媚。

mobility 2013-12-5 13:41

  「第六章」——重回金刚印的世界

  「我特地奉师命前来会你一会,杨存,收起你那副淫荡的样子。」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情人的声音听在耳里纵使喝斥也舒服。一张标准的
瓜子脸,肌肤娇嫩如雪,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如同雕刻,每一点、每一寸都是那
样的完美,再加上配合的比例又相当好,所以惊艳的效果显而易见。

  美丽不可方物,再加上她身上比人间绝色高怜心多出的那种妖艳、魅惑男人
的气息,无不令杨存喉咙发紧。那股娇媚是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因此就算是小
妖女本来就冷着一张俏颜,却丝毫不影响对男人们所带来的震撼。

  火辣性感的身段,完美到极致的曲线,上一次是因为她坐着,所以看得不甚
分明,这一次,杨存允许自己心中那分淫荡的冲击,一双色眼就在人家那丰满且
呼之欲出的胸部来来回回扫视,没有半点含蓄,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似乎就是
为了意淫这位美女、再次激怒她一般。

  「你……」小妖女果然怒了。她瞪着一双黝黑而又深邃可比魅人心魂的妖星
似的眼眸,紧咬着一口芝麻银牙,柳眉横立,又道:「色胚果然就是色胚,你又
在想些什么?」声音中的不自然杨存还是听得很清楚。

  而小妖女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无异是自掘坟墓,脸上闪过懊恼之色,让
人毫不怀疑,若是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她必定会不遗余力。

  可是杨存又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勾起唇角,将猥亵发挥到最高的境界,
龇牙咧嘴地猖狂说:「你说我还能想些什么啊?难道就非要我说出来,纵使你上
次的技术不是那么好,我也不嫌弃啊?」

  「杨存……」咬牙切齿的怒喝声是从小妖女的牙缝中挤出来,至于那张足以
让男人们销魂蚀骨的俏脸,此刻还真是不太能看。

  「唉……」拉长调子应答,杨存还想再逗逗人家,结果就感受到一股排山倒
海的凛洌之气冲着自己压过来。视线里,小妖女收手扬起,冰蓝色的华光形成漫
天的铺盖之势,将自己牢牢压制在其中。

  看来这小妞真的怒了,攻击近在眼前,退无可退,杨存只好伸手去接。哪知
刚接触到那些光点,整只手臂没有任何感觉。

  被活活冻到僵硬。

  那些冰蓝色的光点看起来是那样美丽,就跟深海的色泽一般。可是接触起来……
那样的感觉在意识里,其实杨存不陌生。

  如万丈的冰魄一般,带着一股让人灵魂都为之冰封的寒意,游走在每一寸肌
肤之上,走过一寸便僵硬一分。看似光线,实则自有看不见的实体在,如一道坚
硬而冰冷的壁垒往自己压下来,那种能让人血液冻僵的刺骨阴寒,即使还没有正
式交锋,就让人产生胆颤心惊的感觉。

  上一次是在金刚印的世界里,因为那些金甲游兵,杨存还有一丝倚仗,可是
现在……只有苦笑的分了。

  这个女人明显已经被自己惹毛了,根本不怀疑自己的身躯在下一刻会在她的
手中变成一具永垂不朽的冰雕。那种心扉鼓动的压迫窒息感令杨存抓狂,可是失
去先机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乖乖承受。

  今非昔比,再也没有让这个女人化坚冰为绕指柔水的本钱,等死的感觉真他
妈的不爽啊。

  「靠,他妈的,这就是心软的下场。老子发誓,只要有一丝反击的能力,只
要老子不死,冰儿是吧?老子一定会做了你,立刻,马上。」愤怒地在心中叫嚣
着,杨存还真没有那种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觉悟。

  一双眼瞪着不远处的倩影,还真想就这么将人活生生的印在脑海里。杨存心
中真是懊悔啊!

  「死道士臭道士,这下子小爷总算畅快淋漓地被你害死了……什么寻找契机,
老子现在只有死机啊……」

  心思流转,懊恼加上悔恨,在杨存的感觉中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事实上
不过就是电光石火的过程而已。

  高手之间的对决,在相当的程度上,先机决定不少的成功机率,当然这是在
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可现在倒好了,本来就差人家一截,现在还处于被动的状态,
就是找死啊……

  明明瞳孔中什么都没有看到,杨存在那一瞬间还是嗅到死亡的味道。看不见
的寒冰峭壁将自己罩住的时候,裸露在外面肌肤上的细胞都已经被冰镇到没有知
觉。这,就是被冻僵的感觉吗?

  不同的是,没有人知道杨存此时体内是如何沸腾。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可能
让一具肉体产生享受的快感,但是那一刻,杨存还是真真切切地笑了。

  很想将唇角弯成最得意的弧度,更想张大嘴仰天狂笑,可是就是动不了。

  「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啊。臭道士,你就是我亲爹啊。」

  在杨存五脏六腑叫嚣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声音,还有炎龙那让人恨到牙痒痒、
只想将它拿来炖汤喝的谩骂,此刻再次听在杨存的耳里,居然还带着说不出来的
畅快。

  「炎龙,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老子就看你怎么死。」

  「靠,你给老子闭嘴!老子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多事的人当宿主?一个牲口
不够,居然又来了一个流氓。杨存,老子警告你,你要是胆敢再将这个流氓招惹
进来,我非得将你大卸八块不可。」

  本来得意的享受着将杨存秒杀那种痛快中的魔门小妖女,清楚捕捉到杨存无
惧甚至还带着些许狂喜的眼神,她皱起黛眉感到非常诧异,就在那两个呼吸间,
视线中诡异地亮起一道耀眼至极的华光,一蓝一金。

  不只如此,还有那虽然没有声音,但两种力量相撞所产生的波纹,让这个不
算风景如画,但也还过的去的小院遭受几乎要被拆毁的浩劫。

  一时之间木石粉碎,尘土飞扬,一切变得朦胧。纵使那个被狼藉包覆其中的
少年也已经看不大分明,直到……尘埃落定之后,魔门小妖女的脸上才出现不可
置信的神色。

  「呵呵,小美人你倒是狠啊。招招杀招,就这么想取杨某的性命吗?」眼看
着小妖女变了脸色,杨存还是嬉皮笑脸,强压着身体的不适,痞子样更发挥得淋
漓尽致。

  似乎没想到杨存居然能在自己这记杀招下存活,小妖女皱起了眉。尘雾散去,
待看清杨存捂胸弯腰,口吐鲜血,脸色惨白的样子时,神色一闪,却又刻意强硬
几分,清叱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你若想死,我这就送你一程。」

  「嘻嘻,是吗?」杨存的样子依旧圆滑,一副根本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
上的样子,缓缓直起了腰,若有所思道:「原来五行之灵的水灵是在你那里啊?
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好呢,没有多少人知道。」

  「你……」杨存屡次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已经成功让小妖女的心境无法平静,
看着他略微苍白的容颜,回道:「你想怎样?」

  「嘿嘿,不怎么样,就是想借来用用而已。」

  面对这种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小妖女极不屑地扯动唇角,一种被称之
为嘲讽的笑容分明挂在她的脸上,投向杨存的眼神中居然带着一点同情,就像看
着一个白痴似的,道:「好啊,只要你拿得走就给你。」

  那样的嘲弄可以被当成调戏之举,落在杨存的眼里,引起心肝一阵战栗。杨
存眼神顿时一亮,问道:「当真?」

  「自然是……」这一次总算长了记性,没有急忙说出那些使自己处于不利地
位的话。对分明就是受伤在身却还看起来满是戏谑的杨存,小妖女总算察觉到似
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却又不得而知。

  「杨存,有什么话你不妨痛痛快快讲出来。这样拐弯抹角还算是男人吗?」
哟?这小妞这么快就学聪明啦?嗯,老子还真喜欢。淫笑着盯住小妖女的那丝不
安不放,杨存狠狠吐出一口独气。

  妈的,别说老子不够怜香惜玉,刚才若不是押对了宝,否则还真会死在你手
上,所以今儿个纵使禽兽不如到人神共愤,老子也上定你了。

  不说那让自己心痒了不短时日的妖艳身段和脸庞,就是已经待在自己体内不
走的那个畜生炎龙,也需要你身上的水之灵给它一点教训啊!这就是为什么炎龙
会出言威胁的根本原因了。

  这世间的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还是遵从一定的定律,万物相生相克,
组成独特的生物链,生生不息。五行亦是。

  金木水火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反之,火勉金,
金……木,木勉土,土勉水,水勉火。

  因此,炎龙的克星非眼前这位小妖女身上的水之灵莫属。而加上上一次的经
验,杨存还清楚记得这小妖女对金刚印的顾忌,加上姑苏城外自己因为金刚印在
身而化险为夷,因此才会在最后关头秒懂了老道士特意入侵他的意识所留下的那
句话。

  将水之灵夺过来?他还真没有那个兴趣,不过借来用上一用还是免不了,不
然,自己真的会被炎龙那厮吃得死死的。

  杨存在这厢思索,小妖女那边显然也不笨,很快就明白过来,带着讶异,忍
不住失声问道:「火之灵……也在你那里?」

  金刚印在杨存身上这件事,在经过他那场离奇的遭遇之后,大概也不会是秘
密。倒是炎龙的出现本来就是巧合,连成功捕获它的龙池都不知道其真正的身份,
认为是练毒的良材,更不用说别人了。

  「终于知道怕啦?嘿嘿,你不是修为比我高,一直很得意吗?」猥亵地狞笑
两声,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杨存才清清嗓子,恢复做作的状态,扬声道:「这个,
在或是不在,你亲自试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单从相克的这一条定律上来说,你的
水之灵可是火之灵的克星哦!」

  还有比这更气人的吗?小妖女脸黑了大半,也不再想杨存说的是真话还在唬
她。她本着谨慎的态度,身形顿起,便往后方退去。

  真的是身轻如燕啊,这样曼妙的身姿,也不知道具体压在胯下,会是怎样销
魂的感觉?

  已经退出十几米的小妖女因为杨存目光中赤裸裸的调戏,狠狠颤抖了几下。

  杨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三丹提升到四丹之境,本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
没想到身上居然还有金刚印以外的火之灵?这个认知虽不是那么令人甘心,却也
是无可奈何。小妖女本来就是背着师父偷偷摸摸找杨存算帐而来,现在更不再敢
恋战。

  杨存已经受伤,也算出了自己上次被他凌辱的那口气了。

  「唉,我说美女啊,你这样就要走啊?我需要的东西你可还不曾借给我呢?」
杨存不动,笑眼看着小妖女的动作,脸上的猥亵变得越来越浓,扬手挥道:「等
哥哥来疼你啊!」

  在小妖女身后是一层淡薄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金色薄雾,等被杨存特意激起
心火的小妖女搞懂他为什么那么得意的缘由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黄,土黄,金黄,赤黄,各式各样的黄,连天空都是这样的色彩,看一眼,
就会让人的心生出无边无际的绝望。

  金刚印的世界、小妖女的噩梦,上一次是无畏无惧地进来,这一次……是被
杨存刻意引进来。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心中还是产生惶恐,小妖女误闯这里之后,
做的第一件事情是……

  奋力疾奔,找寻上次离开的那个宫殿,不然等着她的是什么?虽然不去想,
并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不错,这就是杨存的打算。金刚印能够治得了这个娇却辣味十足的美人,而
金刚印又会将地盘借给自己,既然有这个优势,那么还苦斗个什么劲?就算是为
了该死的炎龙,也得走这条捷径啊。

  就算手段确实卑鄙了一些,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跟着小妖女进来以后,杨存反而不急了。背着双手气定神闲地游走,跟散步
一样的从容。此时的现实世界里所能看到的就是那些薄薄的金色烟雾逐渐开始收
拢,最后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空气中。

  一地狼藉,被毁坏的胭脂店后院中,上一刻还在恶斗的两个人就这么无声无
息地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或许连杨存自己都不知道,这
个开端为了他以后的能力打下多么结实的基础。

  能修炼到五丹之境的人,不仅仅是靠着运气而来,能力、聪慧一项也不可或
缺。所以小妖女的记忆力也是超凡,然而凭借超凡的记忆力到达上次宫殿所在的
位置后,她却傻了。心,也出现自从结丹以后便不曾有过的惶恐。

  杨存当真成了她的噩梦。

  似乎一切还真的是历史重演。杨存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地球是圆的」这句
话,而这句话的精髓就在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

  可真是他妈的精辟啊。

  难以用数量计算的金甲游兵,一眼看望去一片金光闪闪,很有震撼人心的效
果。相较之下,盘膝端坐在它们面前、手中掐着奇怪法诀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就
单薄许多。

  尽管事实上这个女子可一点也不柔弱,五丹之境,杀起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
眨一下。

  唉,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满足心中那点儿凌强欺弱的变态心理。狞笑着看
着闭眼但却不断颤抖着樱唇的小妖女,杨存体内的荷尔蒙彻底被激发,开始卸下
自己的衣裳。故意放慢的动作不过是为了在小妖女心灵上施加压力而已。

  她虽闭着眼睛,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此刻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的场景。衣
衫落地的轻微声响终于让小妖女的精神开始慌乱,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然而,她这边精神力刚有了松懈,那边成群结队的金甲游兵便开始躁动。

  这是一场艰难的抉择,生命与清白之间孰轻孰重?如果是一般寻常的女子,
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况之下,如同高怜心一般的女人其实早就已经做好选择了吧?
可是面前的是一个有着五丹修为的女子。

  五丹,整个大华国十个指头都能数得完的高手之一,应该不会那样肤浅才是。
杨存赌的无非就是她的不甘心,然而显而易见的,他赌对了。

  有了上一次,有了事后自己对他的次次杀招,小妖女明白这一次自己在劫难
逃了。她忍不住悲从中来,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打湿浓密弯翘的睫毛。她已经察
觉到有人靠近,却不敢再动弹半分,直到那股陌生却也熟悉的男性气息迎面扑来
之时,才终于承受不住动摇了。

  抵在唇间的分明是柔软却又带着坚硬的感触,已然停留在记忆深处,抑制不
住的泪水不肯停歇,小妖女还是睁开眼睛。

  率先闯进眼帘的自然是那根狰狞无比的龙根,顶端的龟头抵在唇上,似乎下
一刻就会刺进来。

  比起上次的愤怒和无助,这一次充满了恐惧。二指攥起小妖女细腻光滑的下
巴迫使她抬头,在看到那双充满哀怨与泪水的眼眸时,尽管杨存早就有了心理准
备,心还是狠狠地抖了一下。

  倘若她还是上次那样的怒色,自己早就扑上去将人压倒一逞兽欲了。可是为
何偏偏是这样?想打动老子来个柔情攻势吗?那么很高兴的恭喜你,你成功了。

  梨花带雨的娇颜、楚楚可怜的眼神,眼角眉梢处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无限风情,
这一切无一不刺激着杨存已经苏醒的欲望。

  这就是欺压良家妇女的感觉吗?真是太他妈的爽了。虽说真的送来一个良家
妇女给自己欺辱,就像萧九那样的作为,杨存还是对此充满鄙夷。但若对象是魔
门小妖女……嘿嘿,老子可有几次差点就被她毙在掌下,此仇不报,妄为流氓!
「我说美人,你倒是别哭啊?我可心疼呢。反正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哥哥我也已
经做过了,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上次也是在这里呢,你还记不记得?」都说
打人不打脸,杨存倒好,每次都把盐往人家的伤口上撒。说的那些废话还真是没
品,如果不是在这里,你沾得到人家的衣角吗?

  不断颤抖的唇角可以看得出来小妖女其实还是想说点什么,不过一直没有成
功。杨存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收回手指放在鼻下嗅嗅,感叹一声:「真香。」

  然后在小妖女带着祈求的眼神中,杨存弯腰低头,将嘴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
小妖女的娇躯轻颤,粉脸红了大半,不过那宛如明星般璀璨的眼睛倒是亮了——
下,回首看着杨存。

  力道还有距离没有掌握好,转头那个动作有些着急,柔软的唇擦上杨存的侧
脸,眼中顿时一片慌乱,俏脸也红了个彻底。

  唉,明明看起来是那样一个妖精般的女人,偏偏却又表现这么清纯,这可不
是要人老命吗?

  「哟,美人这么激动啊?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存着故意逗对方的心思,
杨存更凑近几分,主动将脸贴到小妖女的樱唇上。看着她眼中恨不得将自己碎尸
万段的神色,总算是对自己禽兽不如的行为找到一点心安理得。

  「你……能不能……上次……」因为是擦着杨存的侧脸说话,小妖女的言语
有些不太清楚。似乎就这么结结巴巴的几个词汇,看得出来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望着那双一直发抖的玉手,杨存丝毫不怀疑若是能动,她一定会一巴掌拍上来,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美人是想说还要我像上次那样对你啊?」忍着笑意,杨存暗道:「你倒挺
聪明的呢,知道避重就轻,不过……」在对方隐隐期盼的眼神下,杨存更上前了
一些,光从姿势上看,就是将小妖女拥到自己怀中的样子。一只大手却往她的腰
带伸了出去。

  不过小妖女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望着杨存咬住下唇,简简单单溢出了一个
字:「嗯。」

  微微点头,淫笑着看着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杨存再次开口,那种暖
昧的语气撩人心弦:「这怎么成呢?一种游戏要是一直玩的话就没有新鲜感了不
是吗?今天我们来玩另外一种好了。你放心,绝对好玩。」

  极度的失望一词是如何具体表现出来,杨存算是亲眼看到了。对视小妖女那
双瞬间黯淡的大眼睛,杨存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不是很厉害吗?每次见到我就喊打喊杀,害得我只有躲避的分。唉。这
回风水轮流转,今儿个轮到我做庄,你说,我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这种气氛、这种场景,根本就不用问所谓的「新游戏」是什么。小妖女惨白
的脸表示她还不是那样的无知,不过杨存后面那些话,也不知在她心中造成怎样
的效果。反正杨存在里面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内容。

  靠,这个小娘儿们该不会是被自己逼得恼羞成怒,想来个玉石俱焚吧?都说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莫非是……说时迟那时快,在那样的念头到达脑海的同
时,杨存已经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人开始急速往后退。

  一道光刃勉强擦着脸皮而过,在杨存俊颜上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不深,也
就是刚出血然后立刻凝固的程度,同时响起的还有小妖女的怒喝。

  「杨存,你去死吧……」

  并没有如美人所愿地去死,杨存反而在一边搓着手,望着瞬间就被金甲游兵
们包围住的美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左手的指尖挑着一件黑色纱衣。

  小妖女怒火攻心,为了不重蹈覆辙任由杨存得逞,暴起的同时,并没有发现
自己的腰带已经被对方握在手中。所以那一个华丽的旋转,轻纱飞扬,很不幸的,
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

  这一场另类的脱衣几乎让杨存当场喷鼻血!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没出。」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小妖女的身体,而且上次也已经揩过油、吃过豆腐了,但
是面对对方被一片肚兜掩盖不住、呼之欲出的肉峰,杨存立刻就感到自己的老二
肿胀似铁。

  霸气侧漏,难以掌握啊!看着那抹周旋在一群面无表情,甚至都不能称之为
「人」、没有生命的物体之间的女子,杨存忍不住热血沸腾。肚兜娇艳欲滴的红,
总算为这个单调又黄到绝望的世界带来一丝另类的色彩。

  那一刻,杨存心理中的是,如果就这样和她一起待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似
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好在这个荒唐的念头不过就是一闪而过,若真是那样,且不说他们会被活活
饿死,光是家里那几个美人还不让自己牵肠挂肚到相思而死啊?

  没有穷尽的屠杀,没有穷尽的争斗。死了一个金甲游兵,还有千千万万个金
甲游兵站起来,这样的经历没有丝毫陌生的感觉,甚至只要回忆起当时那场没有
止境的厮杀,杨存的后背还是凉的。

  曾经的噩梦如今就在眼前,由小妖女亲自为自己上演呢。清楚看见一滴香汗
从那张完美绝伦的脸上滑下之后,杨存终于还是不忍心了,以手肘碰了碰身边的
空气,说:「欸,我说,你可要让它们注意一下下手的分寸。要是伤了那个小娘
儿们,我可不答应哦。」

  身边空气开始缓慢的扭曲,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同样的金属面孔,周围同样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气息,但是这张面孔却又
是那样的熟悉。

  听完杨存的话以后,金色的瞳孔看着杨存,久久不语,那副无语的样子还真
像是看着一只没有智商的动物。

  「咳咳。」杨存也瞬间便察觉自己言语间的不妥,掩饰性地低头咳嗽了两声,
才抬头对着身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林管说:「老兄谢啦。差不多了,我看
那丫头也没剩下多少力气,剩下的就我自己来吧。」

  身为一个需要吃喝拉撒的人,除非能做到辟谷的境界,否则纵使有再强的能
力,再变态的修为、体力,永远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所以针对这一点,杨存便
想到一个很卑鄙无耻的点子。

  那就是让这些金甲游兵们消耗小妖女的体力,挫挫她的锐气,那么接下来的
一切,。3 「嘌……

  淡定地瞄了杨存一眼,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知道已经成为金刚印
世界一分子的林管还有没有自己独立的思维,不过听完杨存的话以后,林管迈动
脚步往那边正进行白热化状态的战圈走去,然后也没看他有什么动静,所有的金
甲游兵在同一时间住手,一个一个在杨存惊讶的目光中化成金色的细沙,归于地
下。

mobility 2013-12-5 13:41

  「第七章」——占有

  金甲游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无声无息的消失,就像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
又归于沉静的大地。

  几乎被掩没在它们之间的魔门小妖女在它们倒下之后,身影才逐渐显露出来,
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那是脱力的表现。

  嘿嘿,奸计得逞!

  狞笑着,明明心中就已经乐到开花,杨存脸上还是一副做作的气定神闲。

  可惜下半身的老二不怎么给面子,狰狞着勃起,那坚硬的程度不管怎么看都
不像很淡定的样子。

  等到杨存悠闲地走过去之后,小妖女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便半跪在地上,
额间香汗淋漓。

  乌发纷飞,俏脸嫣红。随着呼吸剧烈地一起一伏的胸部,让人想不将自己的
目光投过去都难。每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悸动,欲望逐渐变得强烈。忍住马上就要
扑过去将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杨存转身回头一望。

  林管依旧无声无息站在那里。即使不说话,杨存也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必然是
「禽兽」二字。

  察觉杨存的目光,留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之后,林管的身形慢慢消失在空气
中,怎样来的就以怎样离开的形式遁走。随着他离开的动作,小妖女身子底下那
些细细软软的黄沙开始结块、变硬,最后成了……

  靠,怎么越看越像一张巨大的床啊?虽然可以想象得到躺在那上面必然不会
很舒适,但是在这片黄沙中还能找到这么一片地方已经是实属难得了。

  还真看不出来这林管居然还会如此细心。杨存笑得龌龊,也不再理会别的,
便朝着半跪坐在地上的小妖女蹲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美女变得这么狼狈,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在
杨存心中,却还是另有一番计较:「谁叫你这么厉害啊?还跟一只浑身长着刺的
小野兽一样,谁接近就咬谁。不然小爷我还是很愿意跟你花前月下,来个看星星
看月亮的浪漫情事,再来一个有利身心的运动啊……」

  明知杨存已经接近,小妖女还是没动。直到杨存的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之后
方才略微挣扎几下。裸露的肩头、性感的锁骨、可比上等羊脂玉一般无二的玉背,
品味着自掌下清楚传来的细腻感触,杨存抑制不住地热血沸腾。

  苦笑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弟弟兴奋得一跳一跳。

  操,你倒是挺直接的嘛!

  大概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小妖女很快就放弃了,沉静的样子、低垂的头,实
在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想些什么。而从杨存的视线望下去,隔着缝隙,看着若隐
若现的玉峰,那种折磨简直就是……靠,如果还有那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可以忍
得住,不得不叫人怀疑他的生理是否正常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再说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忍耐的必要啊。这个小妖女摆明了
就是将自己当成砧板上的那块肉,到时候想怎么折腾还不是看小爷高兴?

  简直就是止不住的狰狞狂笑啊!

  没有多余的语言,杨存很顺手的将人推倒,欺身而上。因为早就先将自己脱
了个精光,现在高昂的龙根正好抵在小妖女的腰间,隔着的只是一层薄薄的布料
而已。而身下柔软丝绵的感触让杨存激动得双目发红,差一点点就要直接撤掉她
的裙子亵裤长驱直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小妖女的神色。

  杨存愣住了。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都看得见血丝,足以证明她用了多大的力道。一双
本应该是流转万千、风情无限的大眼中噙满水雾,却又隐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里头对杨存的无声控诉是赤裸裸的。

  就是一副受气小媳妇咬牙忍受、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嘛……

  靠,怎么……这样?她不应该是瞪着眼睛怒斥自己一句「无耻」吗?就像上
次那样,她现在这个样子……女人的眼泪果然真是最厉害的武器啊!但凡是有血
性的男人,有几个能看着美人垂泪而无动于衷?

  尤其还是像杨存这种本来就对女人的眼泪没有免疫力的男人。

  随着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落在艳红的肚兜上,使得那一块成了暗红之后,
除了唯一那一块地方,杨存身上每个部位都软了。

  「你……你……」色心受到的考验,杨存也有点没那么理直气壮。他摸着鼻
子便讪讪起身,而小妖女也随着他的动作半坐起来,两只如嫩藕般的粉臂后移,
支撑着身体。

  于是杨存的动作变成跨坐在她的身上,好死不死地,高昂的龙头抵着的位置
就由腰间下移到小腹那里,再往下移一寸,可就是真正的鸟儿归巢了。

  肿胀到发紧发疼的感觉真他妈的要命啊……面子上,直到现在,杨存还是不
想就这么占有人家。用那句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唐突了佳人。

  其实都是狗屁,可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做了,就差这最后一步。本着什么职
业都有职业道德,即使做流氓也要做一个上道的流氓的原则,杨存伸手,指尖覆
上小妖女已经渗出血珠来的红唇,柔声劝慰。

  「你……不要太难过了。这是你的第一次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鲁莽,一
定会让你感到开心……」

  算了,说了还不如没说!这……是劝人的话吗?难道硬上人家还要指望人家
开心?笑脸相迎?

  果然,小妖女前一刻还是悲戚的容颜立刻多出一分悲壮的怒气,贝齿一松一
紧,放开她自己诱人的唇瓣,却狠狠地咬上杨存那根手指。

  牙齿咬进皮肉的感觉真他妈的不是普通的疼啊!「嘶……」杨存倒吸着凉气,
差一点就要跳脚。他高举着另一只手掌,在要将人拍飞以前勉强停住。

  算了,终究还是自己要占人家便宜,就让人家发泄一下好了。但是……妈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我的骨头,我的筋啊!这……分明就已经超过打情骂俏的
氛围,升级到人身伤害上去了。

  看着小妖女似乎真没有松口的打算,杨存总算慌了。为了自己以后不至于变
成九指,一咬牙,他伸手搭上小妖女脖颈上的绳结,没有任何犹豫便抽了开来。

  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在绝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有道理。在
肚兜落地的顷刻间,杨存马上就感觉不疼了。

  不是小妖女松开她那锋利的兽牙,而是杨存所有的感觉和注意力都已经悉数
被眼前的艳景夺走了。

  一双雪峰傲然挺立,令人血脉贲张的浑圆曲线是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完美,
顶端的两枚艳丽红珠也迎合着主人的情绪,对杨存怒目而视。那种美景,简直就
让人的血管当场爆裂啊!这不是杨存第一次看到小妖女的嫩乳,但是冲击还是\
如往昔。

  撩人欲望的感官刺激是那样的强烈,倒影在杨存的瞳孔中,除了兴奋之外,
也顺利激发杨存心中的一直存在的禽兽本性。

  要是能吃,绝对不会局限于只是看着的宗旨是杨存一向贯彻。所以此刻鼻翼
间充斥着小妖女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幽香时,他再也抑制不住,一把便抓住
其中一只雪白的嫩乳,握在掌中肆意地揉捏起来。

  这种欺凌弱小的感觉简直就是爽到爆啊!

  掌间的粗粝摩擦上细皮嫩肉的嫩乳,这样的接触不仅带给杨存销魂蚀骨的感
触之外,对小妖女而言也是一种难言的折磨,陌生的感触却又是那么熟悉的经历。
自己从来不曾被男人看过的身体被这个男人轻薄了两次!

  「唔……」紧咬牙根,从喉间低声溢出一句呻吟之后,小妖女红着眼,对杨
存怒目而视。本来不想松口,但是卑鄙如杨存很快就察觉她的弱点,在大掌一紧
一松的暴虐之间,居然用拇指的指腹开始按住娇艳的乳头重重地磨。

  一下比一下重。

  时隔数月,艳情再次上演。杨存已经不是最初那个为小妖女解个衣服也会手
发抖的两世处男,而小妖女却还是那个拥有着处女之身的敏感少女。

  这场较量中谁胜谁负,似乎真没有什么可以商讨的余地。

  酥麻的感觉袭上脑际,小妖女终于忍不住了。她松开牙齿,腾出一只手掰杨
存的大手,口中低吟,带着哀求,呻吟出声:「啊哈……不……不要……你……
住手……不要……」

  跟上次比起来,这一次小妖女似乎脆弱很多?杨存挑眉淫笑,翻转大手,将
小妖女的素手握住,然后再次一起按上那团雪白的柔软。于是变成在杨存的掌控
下,小妖女自己玩弄着自己。

  「啊……」根本没想到杨存会来这一招,想抽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小妖女
浑身一颤,黛眉狠狠皱起,望着杨存的眼神中带着惊恐,声音颤抖不已:「你……
你究竟想要怎样?」

  杨存突然有些无语。看小妖女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以问出这么没
有营养的问题呢?简直就是侮辱人心中的形象嘛!都已经这样了,一个浑身赤裸,
一个半裸。以这样暖昧的姿势纠缠着,况且还是干柴烈火。如果我说我想和你一
起玩扮家家酒,你信吗……

  狞笑两声,在小妖女无助的惶恐中,杨存倾身往前一些,将她珠圆玉润、泛
着柔和光泽的耳垂含进口中,以舌尖轻轻逗弄着,然后微微松口,一边往她的耳
中缓慢地吹气,一边说:「你那一口可是咬到我出血了,血债血还,你说,我想
要怎么样?」

  小妖女的粉脸已经红透,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调情手段
让她难受,还是她的愤怒抑或害怕?

  成功在尚未断指以前挣脱的手指,上面那个很深的、带着血迹的齿印上的疼
痛还没有消除,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了这些,大手一伸,毫不客气地就揽住小妖
女灵蛇般的腰间往怀中带。

  真正的温香软玉在怀啊!老子真他妈的够本了!

  也因为这一个动作,龙根与小妖女小腹柔软处的接触更紧密了,怀中人的僵
硬非常明显。

  横在杨存眼前的是一条洁白、吹弹可破的粉臂,那种光滑程度还真有一种诱
人在上面留下一点印记的欲望。小妖女的眼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着
杨存,眼中水波荡漾。

  可惜,声音是颤抖的。

  「能不能……不要……血债血还,大不了……我也让你咬一口……就算是……
咬下一块肉来,也成……行吗?」

  杨存忍不住要扶额兴叹。敢情这小妖女并非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精明?还
是说女人都是这么容易大脑短路?头发长见识短?否则怎么会提出这种跟冷笑话
一样的要求?

  如果都不是,那就是她们太小看男人的兽欲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杨存答应,老二也不可能答应啊!

  在小妖女期盼的眼神下,杨存低头吻上那方娇柔。他不带一丝怜惜地发狠吸
吮,直到在上面留下一朵红到发紫的梅花才肯罢休。

  嗯,这样一看果然顺眼多了,洁白的肌肤上多出的吻痕显得那样突兀。杨存
看着,非但没有升起一丝羞耻之心,反而还有一种心灵上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嗯,
对,就这样,等一会儿一定要在她的全身上下都印上这样的记号,到时候就更好
看了。

  「小美人,咬下你一块肉,我怎么舍得啊?虽说是血债血偿,但是也不一定
要弄得这么残忍是不是?嘿嘿,不如哥哥另外想办法让你出些血怎样?」

  明明听起来是商量的口吻,但是在小妖女咬牙忍受着呻吟的冲动,细细的呜
咽声中,杨存还是将罪恶的大手伸向裙子底下,抓住亵裤的一角就使劲往下拉。

  或许是因杨存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语呆住了,小妖女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等到察觉双腿之间多出陌生的感触,才顿时大惊。她脸色惨白不少,伸手就朝杨
存的胸膛推去,口中大骂:「卑鄙无耻,杨存,我杀了你……」

  「唔……我怎么好像记得曾对你说过女孩子太粗鲁不好这句话?」鼓着腮帮
子假装思考,人模狗样的装蒜。杨存的另外一只手也不想闲着,悄悄移到小妖女
的后脑杓处。

  已经被杨存弄到没有理智的小妖女显然忽视一个不算太小的问题——她很悲
惨的忘了杨存其实是光着身子的。

  微凉的小手就这样没有任何遮拦地按上胸脯,杨存被震得打了一个哆嗦。本
来还对自己在山上那段时间苦练出来的胸肌有一定的自信,现在可好,有了小妖
女这无意的一番动作,他再也忍受不了一股血气涌上脑海的冲动了。

  肌肤与肌肤的接触,小妖女也很快就明白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小手马上就像
被烫着似的缩了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如果说前一秒魔门小妖女还没有察觉杨存的意图,那么现在
因为被固定住脑袋所以躲不开。杨存那条早就吞咽无数口水的舌头再也等不了,
狠狠地吻住小妖女如花瓣般娇艳的红唇,用舌头舔了一圈,将刚才被她自己咬出
来才刚刚凝固的血迹悉数吞下,便直接闯进人家的口腔。

  那里馥郁的香气让杨存连感叹都顾不得,只是一股脑儿的奋力吸吮着。耳边
眼前似乎是百花盛开般的繁荣,更胜似烟火齐放般的绚烂。

  爽,真他妈的爽啊。遗憾了几个月的眼看就要实现,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
上,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已经成功袭进私密地带的手也不闲着,指尖撩拨,
直捣黄龙。

  这一次,小妖女总算尝到了上下失守的苦楚。

  唇舌之间被占领,被肆意攻城略地不说,在下体作乱的那只大手带来一阵莫
名其妙的感觉,像是痛苦,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愉悦。

  掌下,是纠结扎实的肌肉,口中,是一条搅动着自己的舌头一起纠缠不休的
灵舌而下面……该死的杨存,居然……居然……

  唇舌的每一滴津液对杨存来说都是难得琼浆玉液,攥着她的舌头狠命地吸吮
着,只想要更多。而指下的艳景纵使不看,也知道会是何等迷人。滑过浓密的阴
毛,中食两指在触及那片湿润的隐秘之地时,心中忍不住一荡。

  杨存对女人的身体有了好几次的实践,早就已经是驾轻就熟。挑开闭合着的
阴唇,杨存中指就往那道销魂蚀骨的肉缝中刺探进去。因为尚未湿润,仅能没入
指尖,再深入就有些困难了。

  「唔……唔唔……」这样的刺激让被杨存吻到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小妖女意
识回归,那种陌生、另类的刺激让她瞪大了瞳孔,双腿下意识地紧紧合拢着。也
正因为这样的动作,让手与下体的接触更为亲密,似曾相识的战栗开始有了苏醒
的痕迹。

  小腹间不断涌起火热而难耐的空虚,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什么。被践踏的尊严,
被一个男人一再肆意侮辱的羞愧,使得小妖女仅存的理智崩溃瓦解。失去思考后
果的能力,只是悲愤交加下的本能动作——紧紧合拢了牙关。

  正享受着极致欢愉的杨存甚至没有发出一丝舒服的呻吟,便察觉出有什么不
对劲。在指尖被小妖女下体中的甘露打湿、正预备推进三分时,舌尖马上传来一
阵剧痛。

  「唔……」疼……疼啊,那刻是真正的剧痛。口腔中顷刻间就被鲜血的味道
浸染,钻心的疼痛让杨存再也顾不得享受美人,只想往后退。

  可是,圆目怒睁的小妖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气极败坏,根本没有任何打算松
口的迹象。

  俺你个娘咧,这一次可真的疼死了啊。那股疼痛迅速袭上脑海,和欲望涌来
时一样迅速,然后再由筋脉传达到四肢百骸。不是不能忍受疼痛,而是……真他
妈的要命啊……杨存几乎要怀疑自己眼中是不是饱含着痛楚的热泪。

  额间的冷汗不断冒出,脊背的肌肉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痛让神经变得格外
敏感,这份敏感不但也让疼痛被无限放大,还意识到一些别的事。

  忍不住心惊胆跳啊!不知怎么的,杨存突然就想起有个词汇被称之为「咬舌
自尽」?难道……莫非是……大概……自己会死在这小妖女的「口下」吧?

  如此丢人的死法让人情何以堪?就算死不了,若是舌头被她咬下来:「嘶……」
冷颤来得很及时,接下来的后果都让人想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小妖女,你妈的给我松口啊……」本来是想很有气势地这么喊,可惜出口
之后却成了「吱吱呜呜」的瞎叫唤。

  心里变得烦躁无比,或许是被小妖女逼急了,杨存的眼中有了些许血丝,干
脆一不做二不休,身体力行,顺势将小妖女压倒之后便撩起她的长裙。

  察觉到杨存的意图,小妖女咬得更用力,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她就能吐出一
条血淋淋、不属于她的舌头!

  千钧一发之际,也没有那么多思量。杨存憋着胸间那一口气,抬起小妖女的
双腿,在这种情况下,欣赏人家裙底的风光根本就不是可行的事,所以杨存能做
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将经过这番波折还不愿意低头的老二对准那道销魂处,准确而快速地
一顶到底!

  连捅破处女膜那一瞬间的快感都来不及细细品味。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悲切中带着凄惨,与小妖女一贯婉转的莺啼
还真是两种极端。

  也幸亏这里没有鸟儿,否则还不得被吓死?

  而杨存的舌头也终于得以解放,满口鲜血!

  揉合在小妖女惨叫声中的自然就是杨存舒服中又夹杂着痛苦的叹息了。

  「呵……」悠长的一声,道不尽的浑身舒畅。刚才一味的莽撞还不曾察觉,
现在两人成功地合而为一,杨存才忍不住爆粗口,啐了一口占据着口腔的鲜血,
骂道:「靠,小妖女,你他妈的可真紧啊……」

  龙根被紧紧咬合住,绞得发疼,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嫩肉挤压下,几乎就要爆
掉了!龟头顶端是不陌生的突起,杨存知道那是小妖女柔嫩的子宫口。刚才在疼
痛的驱使下没有好好控制力道,现在才察觉居然将人家的子宫口微微刺开。

  这小妖女的阴道也没有那么深嘛!

  阴道的深处是那样的滚烫。再加上那分要人老命的紧致,杨存几乎忍受不了
这样的刺激而肆意驰骋一番了,刚才试探着微微动弹一下,立刻就察觉出身下人
的僵硬。仰头眯眼享受的杨存忍下一时的冲动低头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得不说,刚才的确带着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妖女的心思,不过还真想不到
她会这么惨!

  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大概是被弄疼的吧。毕竟那种如撕裂般粗暴的痛苦,对
每一个女人来说都必然要经历的,一双星眸中已经没有任何光彩,看起来有些涣
散,不管是仇恨等等都已经不见了。

  殷红的唇角还带着鲜红的血迹,配合那张惨白的脸,居然演绎出一种妖媚的
绝望。

  纵使郎心似铁,也有于心不忍之时。对这样的小妖女,杨存还当真没有继续
一逞兽欲的想法。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察觉入手处冰凉一片。

  那不是眼泪,是小妖女的冷汗,是硬生生疼出来的。遍布着那身弹吹可破、
洁白无瑕的肌肤,染上另类的诱惑。

  打住,不能再看,不能再看!要不然,下一刻自己恐怕就会化成为狼了,哪
里还管得了小妖女的死活?

  要的是她令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肉体。当然,若能得到人家的心,自然也是
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恐怕经过这一次,真的就不可能了。不过无论如何,他没
有弄死她的打算啊!如此美女就算不能亵玩,远观也是挺赏心悦目。若真是在自
己的兽欲之下香消玉殒,杨存自问,那种残忍的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既然人家这么痛苦,那就慢慢来好了。杨存心有不甘地想退出来,结果刚一
动,耳边就是小妖女压抑着痛苦的低吟:「不要……好痛……别动……」

  那句低吟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

  杨存只好保持着固定的动作,弯下腰,在身下人耳边轻声安抚道:「乖,没
事,很快就不疼了。你放心,我不动。」

  真是软到都能淌下蜜来的声音啊!杨存还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般的柔
情?虽然对待安氏姐妹花和怜心宝贝的时候也是温柔的,但和此时一比还真的欠
缺了一丝不忍与心疼。

  表面上如此,其实在心底杨存早就进行一番畅快淋漓的国骂。当然,骂的人
是自己。

  妈的,让你装君子,让你妈的做作!这下可好了,这么不上不下地僵守着,
那种痛苦……谁能体会啊?偏偏又舍不得动,真是太他妈的受罪啊!关键是这分
罪还是自找的!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小妖女僵硬的身体依旧不曾软下半分,杨存也
只能继续保持着那种痛苦、即将要爆炸的姿势。唯有额间不断滚动的汗珠才说明
这一切不是一幅画。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压着一个半裸的女人,而且还是以那样暖昧的、赤裸裸
的姿势,纵然是画,也应该是春宫图吧!

  不成,这样下去不死也憋坏了,为了以后的性福着想,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才
好。挑逗一下,只要小妖女也动情,事情不就简单了吗?心思活络的杨存伸出手,
刚按住傲然挺立的嫩乳,想好好感受一下上面惊人的弹力时,就听到小妖女的声
音。

  「杨存,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今日过后我必将以取你性命作为第一目标!」
这斩钉截铁的声音直接印在杨存心上。

  本来就有些理屈,所以杨存没有嬉皮笑脸地应对,而是收敛身上所有的猥亵
气质,化淫荡为淡然,定定盯住对方的瞳孔。

  深邃的目光抵得上千言万语,直到小妖女的目光开始出现慌乱时,杨存才低
下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知道。这次过后,我等着你来杀我。」然后下移,
吻上对方的脖颈。

  小妖女娇躯的颤抖杨存感受到了,不过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却错过了。不知是
因为委屈还是屈辱,那双眼中快速累积起一层水雾,也带着认命的意思,不再对
杨存的动作有任何抵抗。

mobility 2013-12-5 13:42

  「第八章」——颠鸾倒凤

  「不过说实话,你真的不能全怪我啊!谁叫你长得这么美丽?既是红颜,就
有吸引别人鎏的可能,所以追根尘誉疋因议读矿,太具有祸水的潜力了。」杨存
的正经在女人面前还真的维持不了三分钟的热度,刚才的深沉也不过就是一句话
的事而已,很快的又回到那个众所周知的他。

  一手握住难以掌握的嫩乳,杨存忍不住呢喃出声:「真的好大啊……而且这
手感还真是难得呢……」

  这不是刻意的羞辱,而是由衷的赞叹。经过高怜心那样完美的身材之后还能
遇到这样让人心潮澎湃的美乳,简直不是一般的难得啊。小妖女的巨大,柔软中
带着惊人的弹性,随着自己的手指被塑造成扭曲的形状,那种快感终于让杨存的
欲望再次回归。

  仍嫌不够畅快,肆意玩弄的同时,也不放过顶端格外敏感的小乳头。在成功
于洁白优美如同天鹅的脖颈间留下一枚专属于自己的印记之后,杨存逐渐下移,
伸出受伤的舌尖,舔上那点已经被玩弄到有点发硬的红樱桃。

  「嗯……」小妖女咬着牙嘤咛一声,狠狠地瞪了杨存一眼。可惜已经明显处
于下风的她,那一眼的气势显然不够,看在杨存眼中倒像是媚眼如丝的娇嗔。

  「小妖精,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有诱惑男人的本钱呢。」留下这句话之后,
杨存不再客气,一口含住那枚绣珠。

  小妖女打着冷颤的动作是那样的明显。

  唯一遗憾的是舌头受伤了,不能尽兴。贪婪中带着粗鲁的轮流玩弄着乳头的
舌尖终于还是撑不住了,疼得有点发麻,所以这样的游戏只能到此为止。

  有点遗憾地将乳头吐出来,看着脸上再次染上红晕的小妖女,杨存伸手坏心
地在嫩乳上使劲捏了一把。

  都是你,看,将这样有情趣的运动弄得这么不方便!

  「嗯啊……」小妖女顿时低吟一声,那声线,啧啧,都媚到骨子里去了。她
恼怒地瞪了杨存一眼,看得杨存心旷神怡啊!

  不成,这小妖女越是生气越是羞恨,自己就越满意。难道这也是变态的一种?
不过既然是变态,那就玩点变态的东西吧?

  一念所及,杨存带着小妖女就起身,由他压着小妖女的姿势变成小妖女骑坐
在他的身上。也因为这一带一起之间,深入阴道中的龙根有了动静,刺激得小妖
女娇喘连连,身躯开始火热起来。

  「你……」娇羞愤怒的神色,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其余那些顾忌等等还
真是顾不上了。小妖女的小手抵上杨存的身体,为了不至于倒下去或者乱动,只
能紧紧依附住杨存的肩膀上。

  「杨存,你不是男人,说话出尔反尔……」

  「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已经验证过了?」杨存奸笑着,故意动了动下身。明显
感觉到阳根兴奋地跳动之时,他才对吓到赶紧噤声的小妖女说道。末了又补上一
句:「我知道刚才是我的不对,那现在换你主动好了。看在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分
上,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杨存……」这般咬牙切齿的声音,想也知道小妖女该是怎样的心情。

  「好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名字情有独钟,但也不要唤得如此频繁好不好?不
然我会不好意思啊。」

  两只大手不断在小妖女那具巧夺天工、完美到如同神造的裸体上游移,玉背、

  美乳、蜂腰、翘臀,一处也不放过。在粗糙的手掌下,小妖女的体温越来越
高,却不敢动弹。因为只要她一动,贯穿在她体内的龙根自然就会作怪了。

  而杨存就是在对方琐碎的呻吟声中,一边享受外加忍受,一边出声调侃。

  小妖女娇喘连连,惊异地发现下半身没有当初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古
怪地瞪了杨存一眼。在不断作怪的掌心下断断续续地说:「杨存,我今天才……
才发现……你的无……无耻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嗯,你终于发现了啊?没关系,我身上还有很多优点,以后时间很长,你
可以慢慢挖掘。」小妖女不好受,杨存更像被人用酷刑折磨,喉间干涩异常,即
使努力地吞咽,也已经找不出一丁点的唾液,舌尖更是火辣辣的疼。

  看到小妖女近在咫尺的唇瓣,他下意识地舔着嘴角。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被染上色情的味道。
小妖女顿时惊道:「你……」

  在小妖女的认知中,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们,最起码的气势与威严是不可
或缺,就像镇王杨术、荣王还有定王。虽然她也不是很在意,可是那种浑然天成
的尊贵之气还是让人忍不住就矮上几分。

  眼前的这个男人位列三公,在身份与地位上,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王爷们也差
不了多少。

  但是这人嬉皮笑脸及淫荡的姿态打破了她的认知。

  这个男人当真是杨家人吗?

  心念转动,身体却被杨存逐渐点燃。那种莫名的燥热感一波又一波升起,某
处更开始一阵一阵发紧。

  那样的感觉当真难熬,小妖女的心中又升起不知是第几次的惶恐。

  在更大的程度上,一个人的身体比她的唇舌更来得诚实。就像此刻的她。随
着杨存指下的动作,一股异常美妙的酥麻开始缓缓升起。体温早就已经高于正常
的温度,绝美的容颜上布满潮红,表现在外就成了与痛恨苦恼截然不同的妩媚。

  兀自坚定的心境正逐渐崩溃瓦解,紊乱中带着颤抖的呼吸已经无法压下一波
又一波的异常悸动。在极端的屈辱中,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的是,她……
已经动情了。

  仰着祸国殃民的容颜,微张着性感红润的小嘴,她感觉小腹处的火热越来越
沉,欲从那处羞人的地方宣泄,却又被堵住流淌不出去,欲哭无泪的小妖女喃喃
开口道:「为什么一定是我?上次是,这次……就是因为,我身上有水之灵吗?」
声线不是很稳,再加上本来就是呢喃,很容易就让人忽略话的内容,不过杨存还
是听到了。附在她的耳边,他开始轻声为她解惑。

  「不是,不只是因为水之灵。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这个人,动过一次就
让人念念不忘,跟上了瘾一样。你说,我还能放过你吗?」

  ……一6 一?……一8 一些吧!灵在可缘4 ?你3 一…………淫了呢。「似
乎嫌这样的刺激还不够,杨存的手指伸到两人的结合处,沾了一些透明中带着丝
丝血迹的液体出来,放在小妖女的鼻下,说:」看,这就是证据。「小妖女已经
没有任何言语的能力。被杨存这么赤裸裸的动作羞辱,再加上下半身的疼痛已经
退去不少,便挣扎着想抽离。

  而杨存也不阻止,笑眼看着。等小妖女拱起腰将龙根排出她的体外,停留在
通道口时,才双手按住她的娇腰发力,狠狠往下一按!

  「哈啊……」如果说前几次的呻吟惨叫都是痛苦的话,那么小妖女这一次的
呻吟则带着欢愉。

  被瞬间填满的快感终于满足她躁动不安的心,那样快狠准的撞击动作让她承
受不了,将指甲掐进杨存的肩膀。她仰着头颅,黑发张扬。在这样极致的美景下,
杨存终于可以不必继续隐忍,开始肆意而为,快速而猛烈地撞击着。

  毕竟是处女之身,就算身怀五丹的修为,小妖女还是很快就承受不住,趴在
杨存的身上一起随波浮沉,浑身酸软。

  「啊……不要……好了……嗯啊……我……我不行了,放过我……好不好?
啊……」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一声比一声更娇媚的深入骨髓里,连这个死气沉沉世界
的空气都开始荡起涟漪。明明已经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但是那股滚烫的
灼热感还是不曾散去半分,反而还想要更多。

  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会不会力竭而死?在不停的撞击中,意识也跟着飘飞起来。
至于这个似乎至关重要的问题,小妖女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小妖女的每一句呻吟听在耳里都是可比兴奋剂一样的存在,杨存红着眼睛肆
意的驰骋,哪里还顾得上答话?只有在鼻翼之间不断喷出的粗重呼吸才表现出他
对面前这具肉体是怎样的渴望和满意。

  至于放过,那怎么可能?现在可是在兴头上呢。今儿个要是不玩到尽兴,对
不起自己流出的那些血啊!

  澎湃有致的撞击声在空荡荡的旷野中越来越沉稳,这是继那次与高怜心之后
的第二次野战。

  说是野战,却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这种另类的刺激将杨存的男性荷尔
蒙推到最高的顶端,眼看着小妖女被自己弄到上气不接下气,连呻吟也变成呜咽
的样子,他才放慢动作,退了出来。

  之前被堵在小妖女身体深处的液体得到了释放,一股脑地倾泻出来。乳白色
的淫水混合着处女血丝一起流到身下当作床的硬台,然后渗了进去,再也看不出
痕迹,而龟头顶端丝丝缕缕的银线扯了许久才断开。

  那般糜烂淫乱的景象怎么看怎么振奋人心啊!

  本该是紧密闭合的肉缝,因为龙根的撤出而留下一个神秘狭小的圆洞,其中
还有液体不断流出来,那些被浸湿的浓黑阴毛及大张的阴唇无一不颤抖着。

  而难得的是,经过自己之前那么粗鲁的占有对待,小妖女居然没有受伤,只
有阴道四周看起来红肿不堪。

  将人家的私密处看了个透澈,杨存的视线才投到小妖女脸上,却看她紧紧闭
上眼睛,如蝶般飞舞的睫毛正不停颤抖。

  哟,这是害羞了啊?杨存轻笑,心中升起一股怜爱之意,同时轻挑的捏住被
阴唇保护的那一点阴蒂,轻轻揉捻起来。

  「你……不要……」在这样的剌激下,想要再装昏迷是不可能的事。腿被杨
存压住,闭合不得,小妖女唯有伸手抓住杨存的大手,防止他继续作乱下去。

  「呵,你终于不装睡了啊?」杨存轻笑,道:「这就不要了?真正好玩的还
在后头呢!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一定好好疼你,让你毕生难忘。」

  毕生难忘?呵呵,好一个毕生难忘啊!小妖女心中冷笑不已,眼眸中更是憎
恨与悲愤交加,变得复杂无比。

  恨杨存吗?答案是肯定的。他污人清白,这般的羞辱怎能不恨啊丨可是更恨
的却是自己。明明就是被对方强占的,明明就是这般羞愧,但是为什么……身体
居然还是有感觉,甚至会有渴望?

  那种心情已经不是仅仅用几个词汇就能形容,心底的痛苦无法言喻,唯有以
清泪宣泄难言的悲戚。

  泪,被某人吸进口中,响在小妖女耳边的是杨存看不清表情的一句话:「我
明白你心底所想,所以想告诉你一个经验。就是:面对强奸,如果你无法反抗,
那么就学着享受吧。」

  这句话是杨存在后世学来,据说很有哲理性?真假就不知道了。唯一知道的
是,自己还真的不是劝人的料啊,看看小妖女突变的悲愤脸色就知道了。

  不再热衷于言语间的逗弄,还不如用动作更直接一些。翻转小妖女的身体,
让她摆出一个男人都爱的后入姿势。再次挺身而入的那一刻,杨存弯下了腰身,
在小妖女耳边暖昧低语。

  「你叫什么名字?都已经这样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妖女吧?」

  于是在被蚀骨般的紧致感再次夹击的销魂呻吟中,杨存终于第一次知道小妖
女的全名。

  「靳冰,我叫靳冰……

  「杨存,你记住了,有一个叫做靳冰的女人,如果能活着从这里出去的话,
就会以取你性命为首要目标。」

  「嗯,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已经记住了。靳冰……靳冰……这个名字真
是好听啊。我同时也记住这是我的女人的名字。」

  撩人心境、冲击视觉的运动再次开始,无穷无尽地在小妖女……哦不,现在
已经不能再这么叫了,人家有名字,叫靳冰。在靳冰完美动人的肉体上抒发着自
己兽欲的杨存,几乎爽到脚丫子都要颤抖。

  一开始的靳冰还有所排斥,可是也很快就在这种肉欲的快感中沉沦,让杨存
肆意将她摆成各种羞愧的姿势,随意地玩弄。直到全身所有气力都被抽尽,身体
得到宣泄之后,才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阴精喷洒的火热让龟头跳动着兴奋不已。望着身下被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的
女人,杨存加快律动,紧跟着靳冰一起泄了身子。

  一股又一股的阳精留在玉人的身体深处,在战栗的抽搐中抱紧了那具全身软
三,杨3 医语……:「冰儿,真是太舒服了。窝…………是太……好了。」触及
灵魂深处的震撼,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简单的词汇,除了一个通用的「好」字之
外,杨存觉得再用什么都缺了那么一点。

  也在此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靳冰的阴精喷射出来,并没有像往常别的女人那样停留在阴道深处,随着自
己退出的动作而一起流出来。它仿佛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往马眼里面钻。更加诡异
的是,马眼跟见到亲娘的孩子一样,非但不排斥,而且接受得很是迅速啊。

  已经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不科学的问题愈来愈频繁在自己身上上
演?反正真实的感觉就是那些阴精进入自己的身体以后,开始了一连串的变化。
不敢掉以轻心,杨存连忙闭上眼睛,气定神闲地入定。

  滚烫的感觉没了,被一股清凉代替,与其说是阴精、还不如说是水来得更妥
当一些。

  那般的洁净,那般的清爽,随着一寸寸的推进,将自己体内、骨子里炎龙所
带来最容易影响自己心境变化的躁动统统洗涤干净。意识的深处,心境是否发生
变化不是现在该在意的问题,就是炎龙的那声嘶吼……

  啧啧,那般的绝望、无助、愤怒、不甘,靠,真他妈的怎么听怎么舒坦啊!
「你们这班龟孙子联合起来欺负我……杨存,救我啊……」

  唇角挂起得意的笑容,闭着眼睛的杨存在意识深处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
以后,终于得到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效果。

  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精湛,没有任何的疲倦之色。

  怀中的女人闭着眼睛,呼吸均匀,陷入沉睡状态。本来想让她好好休息的杨
存终究还是因为她那句「若是活着,必将取你性命」的话所扰,开始再次在靳冰
的身上点起火来。

  再怎么说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啊!现在自己精力这么好,不多玩几次怎么够
本呢?杨存为人,吃亏一事明显就不是他的风格嘛。

  狠狠抓着雪白的乳房,看着那些柔嫩在指缝间涌挤出来。享受着视觉盛宴的
同时,另一只手又开始摸索着袭上湿润到还没有完全退去的花径,以一指之力带
动着靳冰的所有。

  已经熟悉的情欲很快让靳冰惊醒。看着眼前这个全身赤裸的英俊男人,她的
眼中出现一瞬间的迷茫,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她该不会认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春梦吧?那自己也太失败了。满意于靳冰
眼中的懵懂之色,杨存轻轻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奸笑道:「怎么样?宝贝,想
起来了吗?」

  语气轻佻,十足的登徒子模样。

  似真还假的温情围绕在二人之间,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察觉自己下体内
多出来的那根「异物」时,靳冰怒声娇喝:「你在干嘛?」

  「嗯?交尾啊。」忍着笑意,杨存回答得一本正经。然后在靳冰压抑着愤怒
的眼神中,开始了新一轮的占有运动。

  僵硬似铁的阳根,润软温热的阴道,气氛、暖昧的程度,刚刚好。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刚睡醒的时候最诱人啊。看得我骨头都酥了。

  「嗯?你要是想叫就叫出来好了,爷喜欢听你叫。

  「冰儿,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男人了。这副身子除了我之外,可再不许让
别的男人碰了。这里……还有这里……」

  浓郁的情欲中,杨存呢喃着废话。具体也说不上来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知
道字字发自肺腑。

  娇媚的吟叫、低沉的喘息,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随着阴道内发出的神秘
且空洞的声音,再一次将金刚印的世界渲染成一片粉色。

  在第二次的欲望宣泄以后,即将陷入昏迷的靳冰在杨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时的杨存并没有特别在意,可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大的事情发生,就在
自己肆意贪欢之时!

  等明白过来以后,杨存的眼睛是红的,望着眼前的狼藉悔不当初!

  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靳冰说:「杨存,你会后悔的……」

  「后悔?呵呵,才不会呢。要是没有在你身上占够便宜就死,我才会后悔呢!
冰儿,别睡,我们再来……」

  请续看《天魔》12

mobility 2013-12-5 13:47

【河图】【天魔】【第十二集】

【本文仅供试阅,请勿用于商业用途。支持作者,请购买正版!】

  书名/天魔-12(本集字数:63525)
  作者/棺材里的笑声
  出版/河图文化有限公司
前文链接:[bbs]thread-4940420-1-1.html[/bbs]

               内容简介:

  在探视过上水村的灾情之后,杨存彻底体会到定王一派的虚伪与奸诈,然而
回到杭州之后,赵沁云又更明目张胆的安排了一场陷害杨存的圈套。

  安巧等人被抓的事情似乎与上水村有着无法明言的关系,究竟定王一派的目
的是什么?杨存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危机?


  目录:

    【第一章】——暴风雨前的节奏
    【第二章】——多出来的同伴
    【第三章】——遗漏的活口
    【第四章】——古怪的灾民
    【第五章】——艳遇
    【第六章】——发生了什么
    【第七章】——重访上水村
    【第八章】——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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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人物:---

mobility 2013-12-5 13:48

  正文

  「第一章」暴风雨前的节奏

  早已过了江南的梅雨季节,空气却依旧是潮湿的。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阻止
人们出游闲情逸致的脚步,也顺带着抹去不少本来应该存在的痕迹。

  若是这场雨再下个三、四天导致河水暴涨,恐怕将会是另一场灾难啊。临街
的茶楼中,人声鼎沸。纵使天气再不好,也还是有人耐不住寂寞不是?不能逛街,
还可以喝喝茶,听听曲子什么的嘛。

  生活本就注重享受。

  一边喝茶一边摇头晃脑地听着曲子,待一曲唱罢以后高声喝几句彩头,这就
是茶楼中的风光了,可是偏偏有人没那么安分。

  在肆意谈笑的喧闹中,那道突然飙高的声音是那样突兀,纵使有人想忽略也
不可能。

  「唉,这雨下得凶猛啊。这各地的父母官大人们是否也该上奏朝廷请求赈灾?」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在大华国百年的历史当中,有一件事情大伙儿心照不宣,那就是只聊街坊趣
闻乐事,不谈国之大纲。现在公众场合居然有人公然谈论这样的言论,一愣过后,
就开始有人接二连三交头接耳起来。

  一时之间,嗡嗡声响一片。

  说出这段话的是一位留着短胡子的中年男人,四十出头的年岁。见大伙的注
意力成功被自己吸引以后,他狭长的眼中精光闪烁,接着端茶杯的动作,手指在
桌上轻敲三下。

  始终注意着他动作的是楼上的一名青衣男子。眼看事先商量好的讯号出现,
便清清嗓子开始发表一套不知道属于谁的理论。

  「咳咳,我说这位仁兄是不明当下局势才有此一问吧?」

  「哦?不知这位小兄弟何出此言?」短胡子男人立刻接话,表现得大有兴致。

  虽说不论国事,但是现在有人说,就算听听也无妨吧?其余茶客们看似毫不
在意的继续吃茶,但一个个耳根子无一不伸得老长,关注着那两人之间的对话。

  「唉,仁兄有所不知啊。当今圣上自从皇太孙殿下逝去之后便一病不起,朝
政皆由当朝三位王爷代理。连上朝一事也都免了。除了三位王爷之外,还真就没
有几位大臣能够一睹圣颜。

  「而现在定王已经回到东北驻地,荣王又身在津门。镇王爷忙着京城的防卫
事宜,这摺子就算递上去了,等处理下来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所以您想等朝
廷的赈灾粮款下来啊,还不如赶紧想法自救,投奔一个可靠的亲戚来得实在。」
这实在是一段大逆不道的话,在诸多人群面前如此说,那个青衫男子是不要命了?
茶客们惊诧,连茶楼掌柜的也察觉不对劲,刚对小二使了个眼色,身旁就出现一
个黑面黑衣的男子。

  无声无息,也不废话,只递了一张握在掌心中的牌子过去。

  掌柜的立刻就瞪大眼珠,点头哈腰地妥协了。至于在那里大放厥词的两个人……
反正他是没有看到,你看到了?

  「小兄弟此言当真?」那位仁兄顿时一惊,眼角余光不露痕迹地巡视一圈充
满震惊的人群,才又道:「这事可切莫随口乱说。」言语之间,倒还真没有半分
自己即将要惹出大祸的觉悟。

  「哪里是随口乱说?仁兄不信就算了。碰巧小弟有一位亲戚是京官,且身居
二品大员的要职,他的消息又岂能有假?」青衣男子说得这般信誓旦旦,想让人
怀疑都很难啊。

  短胡子的男人沉吟一番,似是斟酌这些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之后抬头,脸
上的了然之色倒让人看得出来他是相信的。

  「那这样一来,江南的百姓岂不是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朝廷……莫非就不
管吾等的死活?」

  「这个嘛……」明明是凉爽的天气,青衣男子却还要一脸骚包地摇着手中的
折扇。看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欲言又止地吊着众人的胃口。

  这下子不仅仅是那位短胡须的中年人,连其他茶客们竟也不知不觉中了他们
的道。惶恐的心思竟然被好奇心压了下去,忍不住将本来就已经伸得很长的脖子
又伸长三分。

  正听到紧要的关头居然没了下文,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们个个盯着那位
年轻人,眼中的求知欲一览无疑。

  「要说就说,买什么关子?」观客中立刻有人催促道。

  「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诽谤朝廷的大罪呢,去公堂吃上一回官司还算
轻了。」既然已经有人发难,也就有人继续高喊着煽风点火。

  「就是就是,这位小兄弟不如大方一点替大伙解开这个疑惑好了。无论说了
什么,都是出了你的口、入了大家的耳罢了。」这位仁兄说的话听起来似乎还挺
有道理,可是细想,和上面两位还真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说得好听了一些。

  一听就是出自读过书的文化人之口。

  实在按捺不住,也开始有人跟着起哄。好奇也好激将也罢,无非就是为了青
衫男子刻意不说出口的隐晦言语而已。

  「咳咳,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么在下也不好意思再卖关子。就是
那位兄台的那句话,出了在下的口,入了诸位兄台的耳,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哈哈……」

  许是终究年纪轻了一些,那名青衫年轻男子见下面众人众口一致地叫嚣起来,
皱着眉宇一脸为难之色,望了中年短须男人方才一副相当为难却又大义凛然的态
度。

  「既然诸位一定要在下说明,那么有一句话在下也就说在前头了。今日之事
等同在下的身家性命,还望各位高抬贵手啊。

  「实不相瞒,三王辅政的事情,本来已经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想必大伙儿应
当也有人知道。其实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嘛……大家都知道,定王乃是贤王,
如今又有陛下的嘱托辅政,那么与其将灾情上奏朝廷,还不如直接奏明定王殿下
为好。上个月湘南一带大旱,定王可是出钱又出力,此次江南若是有难,贤王必
定不会置之不理。」如此流畅的言辞,还当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为难之处。

  年轻人的话一说完,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跟着附和道:「此言倒是真切,我
有亲戚在湘南一带,定王出资救灾一事倒是属实。」

  「就是就是,定王爷乃是贤王,我还听说啊……」

  一时之间,有更多人开始加入这场热烈的讨论,定王的名号出现在其中的机
率最高。而这样的场合下,自然众口一致都是一个「贤」字。

  历朝历代舆论的力量向来都不可小觑,所谓舌头底下压死人的话还真有一定
的道理,流言之凶,更胜过猛兽。有了这一次某人「冒着身家性命不要」的大不
讳散发这套舆、论,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尤其是在江南风雨不定之际,贤王定王的名号在民间更是锦上添花。

  在那群讨论激烈、双眼发光的人群中,带着一脸不屑的那个人因为坐在角落,
还真没有人注意到。

  粗眉大眼,一派正义浩然,不过那分鄙夷之中还是带着浓郁的不安。望一眼
被刻意引导到狂热膜拜的众人,他眼中终于出现不耐的神色,搁下茶杯,随手抛
了几个铜钱出去,然后起身离开。

  楼外,暴雨呈气势磅礴之势。踏入其中之前,男子摇头,叹息一声。

  本想此处人多,或许能打听出一些什么,没想到……唉,真是世事无常。闹
剧倒是看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又会是什么?

  这一次还真是惹恼公爷呢,就是不知道那个年纪轻轻便世袭爵位的少年又会
如何?纵使已经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其实对杨存这个人,杨通宝自认还当真不
曾真正看清楚过。

  似乎比自家王爷还来得难测?

  又望了一眼天际阴沉到令人无比压抑的乌云,再吐出一口浊气,杨通宝一脚
踏进雨幕中,脚步果断决然,仿佛前一刻还在感叹的人不是他……

  雨水打上竹笠蓑衣,没有渗进去,而是顺着纹路蔓延而下,最终回归地面的
积水中。都已经三天了,他……还是没有起来的打算吗?该不会是……将要从此
一蹶不振了吧?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浮现,杨通宝便赶紧奋力甩头掐断。真是太可怕的猜
想了,倘若是真的……不能,绝对不能是真的,绝对……江南杨家可还得靠着他
呢……这种倘若,绝对不能让它有可能发生……

  脚步比起刚才来得更加坚定。

  明明是讨论得兴致盎然,却偏偏又要表现得遮遮掩掩的茶客们,因为那名青
衫男子一语激起千层浪的行径,开始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与平常就聊得投机的
茶友们讨论起来,对始作俑者的关注倒是淡了下去。

  所以也像是没有注意到杨通宝的嘲讽一样,没有注意到刚才引起话题、看似
毫不相识的二人慢慢在人群中消失了。

  不过很快的,他们又一起出现在茶楼顶层的贵宾包厢内。彼此之间虽然不曾
言语,不过光凭动作也可以看得出来二人之间挺有默契。

  茶楼三层,装修极为奢华,大气却又不甚张扬。隔间之外,文房四宝一应俱
全,墙上更挂着当朝书法名家的字画,颇有华丽之风,也可以了解这样的地方必
定不会只像楼下那群之热衷于坊间趣闻琐事的普通茶客们所能消受得起。

  此时端坐在雅间的男子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儒雅的书生纯白锦袍,一张面
如冠玉的容颜散发着温文尔雅的神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征战沙
场的铁血男儿气概被巧妙掩饰起来。

  若是不明之人,大概要认定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了吧?

  但是实际上又是如何?还真没有人知道。

  两人进来以后也不敢将头抬起来,凝视着对方那双绣了祥云图案的锦靴,战
战兢兢跪了下去,齐声道:「草民见过世子爷。」

  「嗯。」漫不经心的应承,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尊贵的气息,坐在这里的
人是回了一趟东北之后的赵沁云。

  此时的他看都不看跪着的两人,掀起眼皮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问道:「你
们……是谁的手下?……

  「回世子,」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由那位中年人开口回赵沁云的话,答道:
「草民等是华宇大人手下。」

  「哦。」淡漠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赵沁云挥挥手:「那么接下来……」

  「懂,草民懂。草民们这就动身前往甘肃一带。」

  「嗯,去吧。」这回连语气中都透露着不耐,赵沁云开始全神贯注将视线投
入到那场大雨里。

  华宇是父王手下的幕僚之一,赵沁云知道。结合刚才的那些话,不难分析出
出这是事先为自己这边造势。

  这本来是好事,但是赵沁云微皱的眉宇却没有松开过。直到室内沉静许久之
后才状似自言自语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

  「回世子的话,没有,还是刚回来的样子,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属下认为
世子高估了他。」在室内一个相对隐秘的角落中,一个声音回答道。

  赵沁云却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还是不了解他啊……这段时间你们都给
我提防着点,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也必定要告诉我。掉以轻心只会铸成大错,毕
竟那个人……父王着急立威,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可是难道连白大人也跟着……」

  一个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研究却依然看不透的人,连性格、能力都不例外,这
样的人本身便是危险至极吧?也不知道是出自怎样的心态,赵沁云下意识中的认
为,总觉得那个人……会在大事中产生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下去吧。多派点人手,这个时候千万出不得任何差错。」

  「是。世子,白大人说等您回来了要为您接风洗尘呢。」

  「这时候还接什么风?莫非白大人也糊涂了不成?」怒斥出去,赵沁云才想
到一些别的事,皱着眉宇又道:「我知道了,晚些时候便去拜会。你先去告知白
大人一声,切莫着急行事。」

  「属下告退。」

  等室内归于平静之时,精致的青花瓷茶盅在赵沁云的手中碎成粉末。张开手
指的瞬间,他出神般地自言自语:「为何每一个人都看不出杨存真正可怕之处呢?
还是说是我太过小心,高估了他?」

  没有人回答,一室静谧。

  大雨还在无情地下着。

  天象上言,连日暴雨定为不祥之兆,连钦天监的人都因为江南连日的暴雨夜
观天象推星占卜。

  据说,卜出结果的那刻,官员手中的罗盘碎了。

  然后又有人看到他行色匆匆的进宫,直为面圣而去,脸色的凝重程度让路过
之人全都不敢发问。

  这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安巧却说,若是老天爷下雨,必定是有了伤心事而流泪哭泣。

  可是何为不祥?老天爷又在因谁而伤心哭泣?想要探知这些答案是那样的不
容易,可是答案偏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记忆中,安巧的音容笑貌还依旧在眼前浮动,可是现实中呢?还有安宁、王
动、揽月、李彩玉、杨三、甚至是还不甚熟稔的越隆、白启等人。一张张鲜明的
脸孔还是那样的历历在目,视线中却再也没有他们的影子。

  大雨磅礴而下,洗刷着世间的一切罪恶,却唯独洗不去杨存鼻翼间那股血腥
的味道。

  其实那种味道并不存在,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土腥味罢了,但是嗅在杨存
的鼻腔中却又是那样的敏感脆弱。

  雨势确实不弱,富裕人家在家里头悠闲乐哉,贫苦的人家也找个安稳的地方
避雨。因为人烟稀少,整片如织的雨幕中,那一站一跪的两道身影也就显得极为
醒目。

  终于看不下去了,杨通宝上前开始这三天时间中说不上来多少次的劝说,一
开口才发觉因为说过的话太多,嗓子都已经开始哑了。

  「公爷,您,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您身上可还有大任,不能就这么……」

  劈里啪啦的雨声太过猖狂,杨通宝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其中。做属下的就
这么看着主子淋雨实乃大不敬,毕竟这不是洗三温暖。

  可是杨通宝也无可奈何。伞,他打过了,杨存只是使了一个眼神,便让他只
能将其丢弃。他从来都不曾发觉杨存的体内居然有一股骇人的力量。

  距离他们回来已经是三日的光景了。杨存是跪着的,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是一
块烧焦了的匾额,上头原本气势恢宏的描金大字没了,依稀看得出来一个「壹」
字和一个残缺不全的「口」字。

  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断壁残垣的狼藉,经过雨水的冲刷,更添杂乱。

  离开之前,这里还曾经是杭州城数一数二的好地方,这才过了多久的时间?
如果不是在军营中练就出来的冷静自持,杨通宝都要以为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纵使再怎样的冷静,虽然没有像杨存那样的双目通红,杨通宝的眼圈也还是
红的。毕竟都已经是接触了那么久的人,心里终究是……

  扭曲的容颜,血红的双目,这时候的杨存,还真不能用英俊两字形容。抬头
看着面前的混乱景象,杨存的目光令人心惊胆颤。

  「人死不能复生?哼,那我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些人,既然有胆
子做,那我也一定会让他们尝尝后果。」

  其实此时杨存更想爆一顿粗口,毕竟那样才来得痛快,但……他还是忍住了。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自己想清楚一些事,毕竟那种过分夸张的表演……有点累人。

  再说,爆粗口那件事不怎么适合现在这种庄严的气氛。若是自己在表面和背
地里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跳着脚高声叫骂:「老子操你们十八辈的祖宗……」
岂不是成了跳梁小丑?

  好,很好,既然想玩,爷就陪着你们玩盘大的。

  声音同样不是很大,也一样消失在雨声中归于平静。但是那抹看似淡然实际
上却承载太多东西的寒眸中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又很快破裂开来,幻化成了一
点一点凌厉的寒刃。

  杭州到津门,再由津门回到杭州,一去一回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其实按照最初的计划应该不超过二十天才是,可惜计划失败,没有想到居然
会中了荣王和魔门的人一起设下的圈套。

  一个月的时间,再次站到这里,杭州城中却再也没有一品楼。听他们说是失
火了,又听说是因为意外。也听说,那一夜的大火照红了半边天,诡异得异常,
连救火的人都不敢上前。

  所以只好看着它烧。

  事情发生的时间,距离杨存回来也就是三天的时间。

  三天……三天……若不是为了筹划算计靳冰……若不是为了压制体内的炎龙……
又或者根本不曾离开过杭州,那么……

  生活中,向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悲剧发生了,就只能睁开眼睛面对,连逃避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街坊间的传闻何其多,但是真正的事实又有几个人知道?关键还是出在住在
里面的人神秘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此事涉及当朝国公爷的家眷,
所以更深的内幕人人都闭口不言。

  在街间传闻里,这些自然就成了怪诞的通灵事件,其实殊不知世间最可怕的
并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靳冰说:「杨存,有人说要真正摧毁一个人,不是折磨他的人,而是折磨他
的心。那么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由你亲身验证一下好不好?」

  靳冰还说:「杨存,你还是太过自负了。你以为那些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就凭你一人之力,做什么都是枉然。你以为在这场较量之中,你只要耍耍流氓就
会赢了吗?」

  靳冰又说:「杨存,你一定会后悔的。这一刻沉溺在温柔乡里,你知道下一
刻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吗?我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靳冰还说……

  还说了什么来着?脑海中混乱一片,已经不能清楚整理出来。唯一记得的就
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靳冰浑身澈裸的躺在自己怀中,脸上悲愤交加,无力于自
己的为所欲为。

  所以那个时候杨存只当她的话是悲愤之下的威胁,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反
而用一种吊儿啷当的样子擒住她的下巴,淫笑连连:「放心,美人,我一定不会
后悔的。谁教你长得这么祸国狭民?看一眼,就让男人的心都酥了啊……」

  指尖上,靳冰幽芳的体香已经没了,但是那种撩人心弦的触感还留在脑海里。

  当时自己信誓旦旦说着不会后悔的话,可是不过过了几天的光景而已,便后
悔了。

  他妈的后悔到肠子都青了啊!

  现在懂了,完完全全地懂了。自己自作聪明,到头来,还不是被人狠狠地摆
了一道?

  老子操你们十八辈的祖宗啊!

  没有人知道,在冲进那片狼藉中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时,杨存的心境是
多么的绝望。也没有人知道,在过往行人中的窃窃私语中,杨存的心是怎样的一
寸一寸冻结成冰。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其中还夹杂着马蹄声,一步步的踩下去,水花
四溅。

  放眼望去,大队的人马呼啸而立。其中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显得醒目无比,
身后自然是有人为他撑了华伞,免得雨水湿了、脏了他那身锦线织就的荣耀。

  杨存已经回来三天。当朝堂堂敬国公家眷出事,身为杭州知府的白永望才出
现,这其中的蹊跷恐怕只要是稍为有心之人都不难猜测出来吧。而跪着的杨存看
着朝自己走来的白永望,眼神变得更凌厉,与往日那个世故圆滑的他简直就是判
若两人。

  雨势并没有因为来人而有所缓解,等白永望走近之后,脸上的惊讶一扫而过。
他遮了伞,衣裳自然不湿。不曾遮伞并已经卸下蓑衣的杨通宝浑身已经湿透。可
是毫无遮拦地站在雨中的杨存周围却是一如既往。这雨似乎是长了眼睛似的,只
洗刷掉他身上的尘土,那普通的布裳上却不曾沾染分毫雨水。

  这也难怪白永望惊讶了,这个现象连杨通宝一开始发觉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
可思议。

  不过毕竟不是修真问道之人,白永望并没有特别在意。脸上一派悲愤之色就
像出事的是他的家人一般,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口中戚然道:「下官该死,下
官一时不察出了这样的事情,伤及国公爷家眷,请公爷治罪。」

  反而倒是混在士兵中一个灰袍老者,在眯着眼睛望见杨存周围之际,脸色大
骇。

  「好,治罪是吗?」杨存起身,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嘴角明明往上扬,却
有一种森森入骨的寒意。

  难道是雨势太大的缘故?

  「请公爷……」白永望剩下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看到杨存的动作时便彻底
愣住了。那张一向沉稳到没有任何裂缝的老脸,终于当着杨存的面出现了阴沉的
戾色。

  其实杨存只做了一件事情而已。明明知道如果做了,白永望的脸色绝对不会
好看到哪里去,但是他还是做了。

  就为了胸肺之间的那一口浊气而已。

  左臂抬起,赤蓝白金四色在掌间萦绕。流光溢彩的色泽赏心悦目。

  可惜,它的威力却很惊人。光华砸过去的那刻,天地之间的一切仿佛都像静
止一般,唯有轰然巨响带着几乎要震破人耳膜的狠绝。

  水花四溅,尘土飞扬,一并飞起的还有白永望带来手下的肉体,连惨叫声都
慢了半拍,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地面上是一个个华丽的巨坑,恐怕就算
要把它们填回去也得费上好一番工夫。

  也许那些受伤的士兵都被眼前壮丽的一幕吓傻了吧?不只如此,在白永望的
手下中,也有不少已经悟出内丹的修道之人,此刻一个个都瞪大眼珠,被眼前怎
么看都会感到不科学的异象吓着了。

  这样的实力是四丹之境的人发出来的?分明就是……就是……超过太多了吧?
而且为什么那个年轻人的内丹是四色?如此诡异的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众所周知,只要结丹,丹的颜色就会依照你的悟性和修为决定,有纯色的,
但大多都是带着瑕疵的杂色。但不管哪一种,无论是几丹,内丹本身的颜色都是
统一的,像这种出现多种色彩的情况还真是前所未闻啊。

  一时之间,除了那位脸色沉重的灰衣老者之外,举凡在场的修道之人无一不
对杨存投以热烈崇拜的眼光。而那十几个士兵的伤亡及出现在路面上一看就是妨
碍交通的大坑洞,则不在他们的顾及范围之内。

  白永望脸上的怒色已经和天上的乌云有得比,嘴唇张张合合,看样子是想说
些什么或者是怒斥杨存一顿。但是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说。

  不过他眼中阴狠的杀意,杨存真真切切地收到了。他也不在意,看着白永望
冷然一笑,说:「此时,本公等着白大人的解释。现在,白大人可以走了。」妈
的,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就是好捏的软柿子?想看老子的笑话?你洗干净等下
辈子吧!白永望是吧?定王是吧?老子这次跟你们杠上了。

  虽说这个事实是在来杭州以前就明了的事,但是这一刻,老子再也不和你们
玩眉来眼去那一套虚假的东西了。要就来真刀实枪的,敢不敢?

mobility 2013-12-5 13:48

  「第二章」多出来的同伴

  前往时是三个人,回来之时自然也是三个人,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古怪的,
古怪的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人。

  杨通宝忘不了当第二天的天明时他怀着担忧的神色踏进胭脂楼小院,心中那
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公爷……」院中一片狼藉,昨夜离开之际便已经感应到有高手来此,人更
诡异的是一向贪生怕死的杨存居然将自己轰走,独自面对。

  五丹的高手啊!比王爷只差一丹的修为,纵使自己应对起来也一定很勉强,
更别说是因为得知真相而气急攻心、有伤在身的公爷了。

  煎熬了一夜,尊重杨存的命令。等到初阳刚显露出第一抹光辉之际,杨通宝
便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一地的残红落花显而易见,昨夜该是一番怎样激烈的争斗?而站在其中一脸
悲愤欲绝又带着疲倦的女子,又让人不得不升起警戒之心。

  衣裳凌乱,乌发纷飞,瞪着杨存不放,似乎恨不得直接在他的身上割下一块
肉。

  「别怕别怕,我没事。」最应该出事的杨存却是春风得意、神采焕发的样子,
唇角含春地朝着杨通宝招手。再看看那名女子的样子,杨通宝瞬间就明白这一夜
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怎么可能?且不说自己离去之时杨存糟糕的状态,就算是修为上的
比拼……可是还清楚地记得前几次碰到这个女子,杨存可是跑得比谁都还要快。

  「公爷,您……属下不懂。」不懂了就要问,明知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是实在抑制不了心中的好奇啊。

  「呿,这有什么好不懂的。很简单啊,你遇到一个流氓外加禽兽的主子,很
卑鄙地占了人家姑娘外带我们所有人的便宜。」

  稚嫩的童音带着不屑的嘲讽,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对杨存的为人以及行径是怎
样不满了。顺着声音看过去,杨通宝见到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的红衣小童,看长相
分明是可爱至极,但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慌。

  一夜之间,这个孩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的已经不能用寻
常的思维理解了。诚然正经如杨通宝,在那一刻下意识的动作也将目光投向靳冰
平坦的小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杨通宝和杨存此时恐怕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就
算不能,也还是可以用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

  毕竟靳冰本身的修为不弱,五丹之境,超过了在场两个大男人。

  真气凝聚而成的光刃不带一丝犹豫地往杨通宝砸过去,杨通宝顿时大惊,知
道在修为上自己与那位魔门的妖女相差甚远,若是勉强对抗恐怕占不了任何好处,
因为心中有所顾忌,便不与其硬碰硬,而是急忙往一旁闪躲。

  这个动作,倒是与杨通宝一贯的作风相当不符。但是深知自己现在有重任在
身的杨通宝明白,现在真的不是与人逞凶斗狠的时候,一切应以杨存的安危为重。

  好在杨通宝三丹的修为也不是盖的,躲避得很及时。靳冰的攻击砸过来之后,
原本就被摧残的差不多的小院更添狼狈,各种花枝树木的碎屑合连同冰沫一起翻
飞。然而就算躲过这一波攻击,杨通宝还是被余波震动得连退数步。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杨通宝定住身形之后便往那名红衣小孩儿看过去,心
中暗想:「果真是五丹的修为,这攻击真是不可小觑。连自己都这样狼狈了,那
个可爱的孩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又因何会跑到这里来?真是可惜了……」

  然而让人惊悚的是,那个孩子居然还是最初的模样!不但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脸上还是自己刚开始看到的那样,并不曾有半分变化。倒是离他不远处的杨存紧
皱眉头,看样子也受到波及。

  余尘散尽,魔门妖女已经不知去向,而那名红衣孩童却狠拽着自己的发髻,
冲着杨存咆哮。

  不错,那是真正的咆哮!

  「靠,杨存你个浑蛋!我说过不要这样的造型不要这样的造型,看现在老子
的形象是不是全都毁了?」

  杨通宝听到自己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如果说刚才这个孩子已经给过他一次
冲击了,那么此刻便是第二次。

  「我说,那个谁,你有必要一副见鬼的样子吗?瞪大眼睛看清楚啦,以后,
我就是你们中间的一分子。」吼完杨存不算,还要在杨通宝这里捣蛋一番。不知
道是不是杨通宝呆滞的样子取悦了红衣小孩,他看起来总算高兴了一些。

  「……一分子?」杨通宝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过去。沉思良久,终于找到一
个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就多出来而且还如此嚣张的人,你
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抖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红衣孩童那副很骚包的样子让人怎么
看怎么眼熟,直到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边的杨存时,杨通宝才恍然大悟。这难道
就是物以类聚?不过这话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还当真没有胆子说出来。

  「你好,我叫炎龙。我喜欢你对我怀有一定的尊重,不喜欢你将我当做小孩
子,因为我已经拥有很大很大的年岁了。」明明就是一个孩子,却又有着与年龄
所不符的自负,那种自恋的表情倒是杨存没有并且自叹不如的。

  「炎龙?」不知为何,这个名字总觉得熟悉。杨通宝顿了一下,又问道:
「你已经拥有很大的年岁了?那你今年年岁几许?」

  「这个……」红衣小孩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下,开始显得烦躁,挥手道:「具
体我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你只要记得我绝对比你年长就好4 」

  要想承认一个小孩子比自己年长会是一件有着怎样难度的事?杨通宝不知道,
不过纠结在心中的始终都是「炎龙」这两个字。总觉得这两个字好像真的很熟悉?
而且是绝对的重要?可惜刚刚被吓着了,还真想不起来是怎么个重要法,只得将
求救的眼神投向杨存,期待着他不要让自己这样糊里糊涂的。

  放荡了一夜,杨存虽然精神很好,但是体力上终究有所损耗,加上新纳了能
量进来,需要先行调解。现在见杨通宝与炎龙一人一……物相谈甚欢,加上炎龙
的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就算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内驱使它,它也不会给自己添
麻烦,也可以完全放心地休息了。

  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便进屋休息,留下了一句在杨通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的
话来。

  「它就是赖在我体内不走的那个浑蛋。」

  浑蛋……浑蛋……

  因为炎龙的缘故,杨存吃了不少的亏,所以对于那条跟地奴一样存在的炎龙
蛇,杨通宝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现在听说眼前的这个孩童居然就是……眼中马上
充满了不可置信。

  火灵吗?为何眼前这个像小孩子心性的炎龙跟地奴比较起来,居然差了这许
多?嘶……这天地相斗,果真繁衍出许多怪异之物。

  与地奴不同的是,这炎龙一看就像是带有独立智慧的生物。回来的路上,也
不知道杨存具体有了何种安排,居然让李成留在津门,换成这个幻化出人形的炎
龙陪着一起上路。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它都隐身,像地奴一样喜欢将自己隐藏在空
气中。

  宣泄了几日,雨势终于减弱下来。一脸压抑几日的乌云地逐渐有了薄弱之势,
望过去,似乎可以隐约看见藏在背后的阳光。

  天地之间一派全新的气象,不过江河沿岸河水暴涨,连日来,原本驻扎在杭
州城内打着提防药尸名号的官兵们可为了筑堤之事忙了个痛快。

  据说此时连杭州知府白永望都甚为忧心。而果真如坊间传闻一样,那位贤王
赵元明「体察民情疾苦」,派发了钱粮过来。

  临窗而立,杨存笑得内心一片森然。

  呵呵,这赵元明的动作倒是快,恐怕这时候白永望关于杭州灾情的摺子还在
路上吧?这个民心还当真让定王一脉得了。

  倒是没想到这位定王殿下竟然这么有钱?又是屯兵又是私造武器,未了还有
闲钱拿出来妆点自己的名声。恐怕背后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突然就想起自己初到津门时所碰到的事。国师的案件那般蹊跷,这时候是不
是也应该再拜访一下萧九了?当初留下他的性命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若不去看世间那些疾苦,眼前清风斜雨的景致也还是别有一番情趣。虽然天
地之间还有丝丝零星雨滴交织,好在太阳也终于不负重望地挤出一丝笑脸。

  阳光,雨落,齐了。

  深深吸进一口终于不再混浊的空气,杨存放眼望去,看到贯穿东方那道美不
胜收的彩虹时,扯了扯唇角。

  这下子钦天监那票吃饱没事干的大臣,应该很快又会发出一套太平盛世的言
论吧?东边日出西边雨,现在是西边日出东边雨,他妈的到底是哪个无情哪个有
情?想到老皇帝在册封前一日单独召见自己时给予的密旨,杨存便有些踌躇。

  那东西与官服信印搁在一块儿,一品楼大火,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现在怎么样
了?若是有什么差池,老皇帝一道「大不敬」的圣旨下来,自己岂不是要死翘翘
了?想起那双混浊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眼睛,居然忍不住硬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连杨存自己也无法解释那股突然升起的寒意究竟从哪来的?

  由于连日阴雨的缘故,入夜时分居然很凉爽,与这个只有燥热的季节完全不
搭。在白永望的客气下,杨存也便皮笑肉不笑地住进他所安排的别院中。

  其实就算一品楼没了,杨存也绝对不会落得无处可去的地步。何况国公府已
经修缮完毕,什么时候住进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但是杨存却不想去。冷冷清
清的自己一个人,那些心中的牵挂一个都不在,就算要住进去,也要大家热热闹
闹住进去才好。现在既然有人肯管吃管住,那么自己那几处一来杭州便置办下来
的隐秘房产也就没有浮出水面的必要了。

  狡兔尚且有三窟,更别说是自己。再说,关于一品楼失火有那么多的疑点,
如果不弄明白,又怎么对得起生死不明的众人?

  安巧、安宁……一想到那两个性格不同却有着同一张悄颜的小萝莉,杨存的
心疼就停不下来。同时心中也更疑惑,究竟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将有王动保护
着的众人无声无息地掳走,而现场又不曾留下任何打斗痕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事的缘故,杨存夜不能寐,只能望着天际冷清的月开
始发呆。那轮咬月一会儿成了安巧的脸,一会儿又成了高怜心的……对了,幸亏
当时及时送走刘奶奶她们,不然现在……

  正在兀自叹息之时,耳边突然一动。空气中那阵细微的躁动其实真的不怎么
明显,但是因为天生耳力极佳,杨存还是听到了。

  初来之际,那副孱弱的身体留给自己的也就是这副好耳朵了。

  眼底波光流转,杨存冷清一笑道:「阁下便如此按捺不住,这就急着要取我
性命吗?」淡然平静的声音传出去,在空气中荡起涟漪。下一刻,杨存从窗口飞
身而出,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呵呵,公爷真是好修为。居然在短短几月的时间中就提升得如此之快,在
下佩服。」随着低沉嘶哑的声音出现,前一刻还在别院内肆意蔓延的杀气瞬间便
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熟人?杨存倒是稍微惊讶一下。刚才因为有杀气的缘故,本以为是白
永望按捺不住派人来要自己的命,没想到居然是……

  一身黑色的衣裳,一张沉静到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这个黑衣人还当真不陌
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熟人了。

  药尸作乱那晚上所遇到的黑衣人之一。据他们自己表示是应顺天府之命前来,
还查看了自己的信物。至于他们实际上怎么回事、属于谁的人、听命与谁,只有
他们自己清楚,别人纵使知道了也得装傻。

  「好说。」这样的恭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商讨。客气一下,杨存直接将话题
引至正题,问道:「不知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用杀气将自己引出来,又率先开口表明他并无敌意,不是刻意来找自己的难
道还是路过?见自己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想请自己出去吃喝嫖赌外加包个夜
场?鬼都不信。

  似乎没有想到杨存会这么直接,黑衣人稍稍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常
态,那张深藏不露的脸上恢复到即使再怎么也看不出来的状态。

  也不是人家脸部神经失调,那可是一种经历世事万千之后再归于淡然之后的
境界,一般人根本达不到。

  「呵呵,公爷自谦了。在下是正好路过,见公爷在此,超特意来打声招呼……」

  突然连想翻白眼的冲动都没有了。看你分明就是一副精明的样子,却又偏偏
要找一些烂到家的借口出来,还真的好意思说是路过?靠,真当老子是智能不足
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鄙视,这一次杨存选择了沉默。

  「咳咳……」大约是也意识到自己找的理由有点脑残,黑衣人以手掩唇咳嗽
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又问道:「杭州水患严重,您身为当朝敬国公,难道不去
体察一下民情吗?」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灾情有白永望忙着呢,关自己什么事?这时候此
人突然提起,应该不会被什么东西砸到脑袋。略一沉吟,杨存才将自己的目光投
过去,问道:「不知阁下是否知道哪里的灾情最为严重?」

  一言直中要害,能在那些浮躁的话语中找到自己应该注意的要点,这个少年
不简单。黑衣人脸上没什么变化,其实在心底还是有了赞赏之意,也明白主子为
何会选中这个年轻人的原因。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方便、快捷,连口水都可以省下不少。

  微微一笑,黑衣人才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和盘托出,说:「在下听闻杭州
城外有一处上水村全村皆被洪水所淹,却又因为地贫人稀而不曾受到官府重视。
若是公爷要前往体察民情,记得为此处的百姓造一番福音。」

  「好。」没有多余的废话,杨存简简单单应了一个字,其实心中对这个黑衣
人的鄙视已经到了空前的程度。

  靠,看你穿的,还有行动都那样的酷,没想到说起话来还真是和老太婆的裹
脚布有得拼。不就是想让我去一个叫上水村的地方?直说就好,绕这么大的圈子
你不累啊?果然是吃公粮的,浪费国家粮食幻化出来的精神,不以为耻,反以为
荣啊!

  此等境界,吾等泛泛之辈果真是望尘莫及。

  也许是杨存脸上的鄙视实在太明显了,搞得黑衣人也不敢再有继续和他废话
下去的兴趣。既然话已带到,与其留下来讨人厌,还不如直接消失来得好。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爷保重。在下告辞了。」

  「嗯。」拱起的拳头尚未放下,说告辞的人还站在原地不动,杨存便先打着
哈欠闪人了。

  望着残影中隐隐泛出妖艳的红,黑衣人的眼中立刻有了疯狂,喃喃自语的说:
「这……难道是……」可惜杨存走得有些快,已经不能回答他的疑惑。而在杨存
心中,也同样因为黑衣人的出现而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些东西。

  看来老皇帝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昏庸,病情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严重
啊。这才几天呢,黑衣人就出现了。这京城离杭州城可还远着呢……

  明明在杨存那里吃了一个亏,没了面子不说,连里子都没有了。所以就算没
有伤到自己,杭州知府白永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最郁闷的是,现在虽然举事在即,但是做一天大华的臣子就得尽一分臣子
的责任,还得让他对杨存毕恭毕敬,为他妥善安排下榻事宜。

  多年为官,白永望早已成了一个老油条。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忿,脸上也
是一派淡定的沉稳之色。沉敛的眼,浓黑的眉,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反事渐近,反
骨已压制不住,他脸上那种不怒自威的凛然之色倒是散去不少。

  果然是相由心生。

  自古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事多得是,对杨存当面不顾白永望在场便对其手
下出手一事,白永望纵使再不满也得压抑着。但是他身边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却
忍不住了,脸上的愤怒,就好像杨存那一掌劈中的是他爹一样。

  「大人,此事怎能就这样算了?他杨存究竟是什么东西?年纪轻轻的,论资
格,凭什么在大人面前放肆?」再愤怒一些的话,恐怕还会脱口而出「他不过就
是靠一个好的身家」之类的话。

  只顾着假生气真拍马屁,却忘了就算杨存什么也不是,就凭他被皇帝金口玉
言册封的印信及貔貅官服,不管做什么都不过分。

  这个人是林国安临行前托付给白永望,乃是林国安的侄子林兴安,说是「自
己人。」

  没想到林国安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的侄子竟也是一样的货色?白永望并没
有在第一时间里表达自己有多么委屈,而是气定神闲的饮茶。撇下那位林大人在
一边独自尴尬,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杯见底,白永望才搁下茶杯,飘过去一眼,开口重申道:「就凭他世袭敬
国公的身份。林大人,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好了,若是张扬出去,就算本官也保
不了你。」

  语气凌厉之意,听得林兴安胆颤心惊地急忙讪笑道:「是、是,下官鲁莽了。」

  这一回,白永望连再望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了,面向管家,说:「时候也不
早了,林大人先回去早点歇着吧。」

  「是。」望了一眼天边好不容易露脸的太阳,林兴安虽然有再多不愿意,不
过还是走了,行至无人处才一脸愤愤不平。看那个样子也知道,他在白永望的面
前应该不怎么能讨得到好处。

  等林兴国一走,白永望的视线立刻投向另一侧,问道:「先生,如何?」还
是上次那位老者。能一直被白永望这样的人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先生」,可见
此人绝对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存在。

  「这个嘛……」捻着胡须走了出来,灰袍老者沉吟片刻之后才说:「若是老
朽没有看错,那个人……当真不可小觑。老朽认为若是想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
时机。若是被他再参透一丹,恐怕……」

  「为何?他不就是四丹之境吗?比起先生不是还差着吗?」因为不是修道之
人,白永望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单纯以内丹数量衡量人的能力。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大多数不懂的人,大约都会这么想。

  「呵呵,不是这么单纯的。那个年轻人……不简单,和那个孩子比起来虽说
是修为一样,但是他的潜力更可怕。唉,若是假以时日,就算是老朽,对付他恐
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万万没想到听到会是这个结果。当时故意带老者去见杨存,就是让他估计一
下杨存现在的实力,没想到……不过一提起「那个孩子」,白永望的神色立刻结
了冰霜,冷哼道:「他也是个不知好歹的,没想到居然会背叛我?死……不足惜。」

  语气虽狠,但好歹也是白家的血脉,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在亲孝仁义中的
抉择注定难以走上同一条路罢了。

  「呵呵,大人此言差矣。其实并非是启儿背叛了您,而是……正因为他的选
择,从来都不曾变过……」

  「所以就投靠杨存?现在倒好,弄个生死不明。」似乎提起这些事情来,白
永望的心情就不怎么好,摆摆手,脸上露出烦躁之色,道:「至于杨存一事,暂
时先缓着吧。世子命余姚过来亲口告知,这个人暂时还动不得。」

mobility 2013-12-5 13:49

  「第三章」遗漏的活口

  在人类所无法改变的自然灾害面前,一切都显得那样渺小,尤其还是在这个
落后的时代,等着受灾民众的无非只有等死一途了。

  除非你有几个很威又好商量、做人靠得住,并且愿意收留你的亲戚,不然在
几天之前还是富裕之家的人,所有家产化为乌有之后,剩下的也就只有为奴为婢、
供人驱使这一条路了。

  甚至连流浪都是犯法的。

  天已然有了放晴的迹象。止住雨势,连日来一直冷清的街上又恢复往日熙熙
攘攘的喧闹、繁华。

  杭州城自其存在的那一刻起,经过数百年的演变,无论是在独特的地理还是
其经济繁荣的程度,都是每一个帝王会关注的宝地。

  那些所谓的历史明君圣贤们不是也曾以出游江南为乐?至于昏君自然多不胜
数了。来江南,就不可能会错过杭州。

  放眼望去,依旧略带些许阴沉的天穹下,是一座庄严气派的古城。一幢幢银
钩屋缘、琼楼碧瓦的建筑,群列交错纵横的街道中,高高矮矮相互对比,红红蓝
蓝互相映衬,起落高低之间更有一种强盛之感。而游走在那些或是宽敞或是幽静
大街小巷的人们,脸上无一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

  只因他们身在城中,纵使洪灾,似乎也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就是数百里之地而已,杭州郊区以西,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与这座安定的
古城截然不同的两种姿态。

  暴雨洪水,山体滑坡,被掩埋的村庄、颠沛流离的民众、再加上随之而来的
瘟疫,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纵使再有同情心、想象力再丰富,
也难以达到身临其境万分之一的震撼。

  似乎在灾难中更能体验出「人性」一词,同样的,也更能体验出「残忍」的
真正含义。

  存活下来的百姓们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找寻那些有可能的生还者,往日里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父老们。尤其是看到一个坐在木盆之中嚎啕大哭的孩童,
而他的身边并没有家人在时,杨存的心就像被谁狠狠地掐住似的几乎无法呼吸。

  那种锥心的疼痛,让他一个大老爷都忍不住动容了。

  触目就是一幅哀鸿遍野的人间惨剧。

  那些灾民的脸上除了悲凉绝望以外,唯一尚能看到的就是求生的欲望了。比
起那些麻木不仁见死不救的家伙,后者他妈的简直就是畜生啊。

  第一百,杨存依言出门,对白永望的借口是视察灾情。而白永望也并不曾阻
挡,很爽快的答应了,还很「周到」地派兵保护杨存的安危。杨存也明白个中真
意,压根懒得与他计较,便任由那个一看就是军人出身的人跟着自己。

  「属下余姚见过公爷。」当着白永望的面,叫做余姚的人礼数周到,不过眼
中的不屑还是令人感到不爽。好在当时的杨存也不怎么在意。

  但是这一刻,充斥着杨存胸肺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愤怒了。

  灾民尚在挣扎中,余姚所带来的士兵们却个个精神抖擞笔挺站直,根本没有
半分想上前帮忙的意思。

  老子不阅兵,你们倒是救人啊。

  面对眼前的惨剧,面对这些无动于衷、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呆站在这里的官兵,
本是抱着游戏心态前来的杨存在那一刻眼中冻结成霜。

  他们就是这样「救灾」的吗?那定王赵元明不是很会招揽人心吗?现在又为
何会是这样?难道就仅仅只是觉得这里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不值得他浪费精神?
甚至连水中的尸首都不曾有人收拾。

  幸存的灾民们是顾不了,否则谁愿意让自己亲人的尸体泡在水中直到发白变
臭?而那些顾得了的人却选择袖手旁观。

  连一贯对这些最底层的百姓们不曾有太多关注的杨通宝,脸上也开始变得难
看。

  「余千卫,你不是带人过来吗?难道是跟着本公来凑热闹,并非像白大人所
说,是协助本公体恤救助这些灾民的吗?」亲自过去救人不可能,就算杨存大义
凛然地豁出去,恐怕身旁这些人也必定不会眼睁睁任凭自己脱离他们的视线。不
过对身边这位长了一双倒三角狼眼的三十出头男子,杨存却没有任何好感。

  尽管他对余姚有没有好感,也丝毫不影响余姚带兵前来杭州的真正目的。
「这个……」脸上闪现着冷讥,余姚的态度并不是很好,甚至还带着一点倨傲。
他望着杨存道:「公爷有所不知,这个上水村本非重镇,人口密集程度也远不如
其他几处。定王府过来的钱粮都用在灾情严重之处,这里就只好等朝廷的钱粮过
来之后再做计较了。」

  「那么本公再问你,此处的百姓就不是我大华国的百姓吗?还是在千卫的眼
中只有定王,没有皇上?」杨存一边咄咄逼人地责问,一边还像是真心地朝着京
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公爷,您……」就算那本来就是事实,但是也招架不住如此毫无遮拦地脱
口而出。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事情若是传出去,给他来个满门抄斩的大罪还是绰绰
有余。余姚自然没有这么傻,脸色一凛,答道:「自然不是。卑职承蒙圣恩,公
爷又何必冤枉卑职?」

  似乎也是为了相映成辉,还没等杨存板着脸继续训斥一顿,那堆被单独隔离
开来的灾民们中却突然出现一阵躁动,在士兵的喝斥声中响起一道不算响亮,但
是绝对引人注意的喊叫声。

  「大人,请救救我们吧……大人……国公爷,下游处尚有活人被困,请救救
他们吧……」

  一个听起来虽然年轻但不甚清亮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余姚脸色一沉,便冲
着那边投过凌厉的一眼。

  「大胆刁民,找死不是?居然敢对国公爷如此不敬,若是惊动公爷的贵体,
你担待得起吗?」

  叫嚣的是一个长相不怎么样的小兵,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头目一类。对杨存笑
得可谄媚了,接收到余姚不善的眼神之后,二话不说便从人群中将发出声音的男
人拉出来。

  立刻就有几个士兵一起上前,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时之间惨叫哀
号不断,听在杨存耳中显得讽刺无比。人命果真低贱至此吗?让人忍不住感受到
那股愤然之气自肺腑之间散发而出。

  你这什么意思啊?生命都面临着生死的威胁,还说什么惊不惊动自己。就算
你想作威作福,也别挂着老子的名号啊!

  「咳咳,这个……余千卫,此人……应当也是无心之过吧?本公认为,此时
应当还是救人重要。」其实真正让杨存感兴趣的不是余姚刻意这般大动干戈地与
一名灾民计较,而是如果自己没有听错,那灾民方才呼叫的时候也有叫到自己。

  试想一下,一个连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的灾民怎样知道自己将要来此?这
个消息又是何人告知他?余姚这群手下恐怕没有这么的好心吧?而且虽然因为距
离遥远,看得并没有十分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的目光可是很准确地投向自
己。

  「公爷此言差矣。此人目无法纪,若是轻饶,岂不是有损公爷的威严?照着
卑职看来应当严惩,以振我大华的官威才是。」

  余姚果然是不依不饶,而且神色怪异至极。尤其是眉宇之间的那股戾气更显
得惹人注目,冲着那边的人频频使眼色。眉宇之间的阴沉很容易便看得出来他用
意为何。

  放你妈的屁,难道老子的官威就是你这样打出来的?再说你是老子的什么人?
老子的事情还需要你来看?当老子死了吗?余姚的言论很不合杨存的胃口,让他
当下就想吐满那张倒三角眼的脸。不过奇怪的是,他怎么会突然如此激动,似乎……
是掩饰些什么?

  神色一闪,杨存只淡淡望了眼三尺开外的杨通宝,后者便立刻心神意会,大
步走了过去。

  此时,收到余姚默许的士兵们已经有几个纷纷抽出手中的刀,直接向着那名
灾民招呼过去,想来个就地正法。

  不过就是请求救援而已,纵使皇帝也还留下告御状这一条让民众喊冤的途径,
虽然说具体实施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困难。那这些人又在做什么?连说话的机会
都不给吗?

  「锵!」兵刃相撞的声响也同样引人注意。望过去时,杨通宝已经以一把钢
刀同时架住即将要置衣衫简陋的灾民于死地的几把大刀。只差一步,那名灾民恐
怕就身首异处了。

  也许是没想到杨通宝会在这时候出手救人,余姚倒是结结实实愣了一下,然
后便将目光投向杨存。

  毕竟杨通宝现在是杨存的人,论处置,他一个小小的千卫还真没有那个资格。

  「公爷,您这是?区区刁民死不足惜,公爷不必心存仁慈。」

  「心存仁慈?」杨存看着余姚冷笑不已,道:「莫非余千卫觉得此次水灾不
够严重,还要多杀几人泄愤不成?还是说千卫大人这是向河神致敬,为民请命祈
求来年风调雨顺?」

  余姚脸色突变,眼神开始闪躲,不再与杨存对视,连之前理直气壮的神情也
不见半分,有些泄气地说:「既然如此,便饶他一命吧,还不过来向公爷谢恩?」

  后一句是冲着混乱的那边叫喊的,依旧还是中气十足。

  啊?这样就没啦?余姚的态度转变得有些诡异,倒让杨存感到有些奇怪,像
是自己说了什么引起他的警戒?可是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呢?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狼藉,被冲垮的房屋、被淹没的村庄,
还有浮在水面上的人和牲畜的尸体。

  「算了,不过是些虚礼而已,不必拘束。」杨存摆摆手,又盯住余姚的眼睛
道:「余千卫可否听到下游处尚有活人被困?不如我们一起走一趟好了。」

  「公爷万万不可。」杨存刚才那句的余音尚未完全消失,余姚的声音便急忙
响起,看起来有些心虚,却又据理力争道:「此处情况尚不明确,而且随时都会
有别种变故。卑职受命保护公爷安全,若是公爷贵体有损,卑职恐怕担当不起。」
操,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做事需要你担当?

  「那……那人,是救还是不救?」斜着眼角藐视过去,余姚纵使再精,也还
是没有发现杨存眼中一扫而过的算计。

  「救、救,属下这就派人过去。」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此言不假,余姚居然
自己亲自过去挑选人马。此举也无非就是为了打消杨存前往下游的想法。

  下游有什么?杨存开始狐疑。而且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么
怕被人知道?摇摇头,杨存也只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不过说到救人嘛……嘿嘿,
杨存狞笑不止。

  「靠,你以为老子真的要去?要是去了没什么倚仗,被你弄死了扔在河里再
上报一个因公殉职,老子岂不是亏死?不过就是想试探你一下而已。好在你这个
人还真禁不起考验,一句话就让我看出此事背后必定有内幕。」

  「公爷您……没事吧?」也许是杨存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立刻有一名小卒
上前询问道。

  「咳咳……没事。」一时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了……

  既然余姚忙着安排救人事宜,灾民那边反倒无人在意。杨存手指微动,杨通
宝便心领神会悄然带着那人过去了。

  因为是在水中,若是救人便必定要船。而他们前来时还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
情况,自然也没有准备船。

  就算知道,杨存也不说话。只用他那双寒眸看着余姚,周围寒气丝丝萦绕。
嗯,其实还不错。自从和靳冰有了那一夜的风流韵事以后,虽然自己的修为并没
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这种冰冷且专属于小妖女的冷然之气总是会在不经意间
流露出来,也还是能产生震慑人心的效果。

  至于那什么冰清玉洁的……嘶,哆嗦一下,自己先恶寒一个。要知道,那个
可是女人的专用词,自己拿来用,岂不是不伦不类了?

  杨存的目光还是令余姚有点发颤,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吩咐众人
伐木造船了。

  果然人多力量大。就地取材也没花费多少工夫,船只便已造好,顺流而下。
救人,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也正是因为顺流,所以突然发生的变故倒是众人始料未及。

  也许是洪水导致地势松垮,在几人的言语之间,居然又有尚不牢靠的山体再
次滑坡。随着大块山岩的掉落,原本已经停止肆虐的混浊水面自然又被激起巨浪,
顺势向下游涌去的同时,临岸不甚坚硬的土地也再次腐蚀坍塌。

  一同倒进水中的还有岸边几棵歪曲的树。

  此时,船上已经登上数十余名士兵,此刻便只能随波逐流,顺势而下。

  虚惊一场,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危机存在,不过是对小船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然而,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时,一道尖锐的叫声适时响起。

  「救命……救……」

  而在彼岸也出现了几个人影,一边挥手一边不停大喊:「爹……爹……」很
稚嫩的童音,一听就知道是小孩子。奔跑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的
妇人,大概是惊吓过度,隐隐可以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突然出现的一家人应该方才躲在大树后头吧?结果就中招了。

  而此刻,那艘临时造出来的小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冲去,与那名河中挣扎
的人不过数十米的距离,若是照这样下去,恐怕……

  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余姚,却发现他的神色淡漠至极,似乎就像什么都没看
到一样。而船上的人根本没有调转方向的意思,虽然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太困难
的事,毕竟有十几个人挤在上面呢。

  难道那个人其实根本不存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幻觉?可是对岸的惊呼声
是那样的清晰,无一不提醒杨存这一切就在眼前真实发生了。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那么那个人……千钧一发,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短的时间,救人,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河中的人也看
清楚一艘船毫不闪躲的往自己驶来,上面的官兵就像没看见自己一样。他瞬间就
明白了,也放弃挣扎。

  很快的,水面便淹过他的头顶。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连杨通宝也是。军人临危不乱的沉静教会他们既
然救不了就别做无谓的动作,却也忘了应该具有的人性。

  杨存并不曾进过军营,也没有那么多思量。眼前这一幕,恐怕任何一个有血
性的男儿都忍受不了吧?见死不救,他妈的老子做不到。虽然有点他妈的娇情,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利益的冲突下,能帮一把是一把。

  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像荣王世子那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富二
代。不过有点苦笑的是,自己来这里好像还没有几刻钟,居然就一直救人,而且
还是穷到不能再穷的灾民。

  老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为民请命的那种货色吧?难道那个黑衣人让自己来这
里就是他妈的要让自己积功德?

  姑且不论心中真实的想法,杨存脸上看起来却是忍无可忍的义正严辞,大喝
一声:「你们作什么?」便平地踏空飞身而起。

  踏着身边士兵的头顶,一记浮光掠影,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那端之后,一脚便
踹上那些官兵的小舟,同一时间也在慌忙中扯下不知是谁的罩衫抛起,卷住河呼
救之人,再以同样的身姿带上岸来。

  这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救人上来还不见有人上前帮忙查看,杨存的怒气已经不是单纯的「不悦」二
字便可概述。皱着眉头一眼瞪过去时才发现,所有的人都被方才自己出手的举动
吓着了。

  靠,你们没人性不代表老子也没有。看你妹啊看?一群没人性的东西,简直
连炎龙都不如。

  这种意淫的想法刚起,杨存便深切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那种被什么东
西咬了一口的感觉。

  「余千卫,你的手下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难道这就是千卫大人往日的教导
吗?见死不救不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种举动已经构成谋杀?」

  「啊?」余姚的神情难得出现迷茫之色,看着杨存的目光在经历一连串的事
件后到目前为止,已经复杂到了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分析出来的程度。而且他相
信,刚才的一幕不仅只有自己感到震撼吧?

  举目四顾,看到那些由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士们,他们看向杨存的目光果然
已经带有一种被称之为崇敬的神态。

  崇敬一词乃为带兵之首。若是连这些本事都没有,那么就算是拥有再华丽的
头衔恐怕也是枉然,这些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在遇见杨存以前,除了白永望和定王世子身边的那几位,余姚对自己的修为
不是普通的有自信。三丹之境,绝世高手,而且又是极为难得的纯青色,这些资
本在这个天地相斗的特殊时期,都成了军营中众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是现在呢?如果刚才出手的是自己……兀自衡量一下,余姚的眼神逐渐变
得黯然。

  那人在众人的目光中处之泰然,宛如凌波踏步,潇洒而行。不过只是一身普
通的布衣,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种风华,一步一行间衣袂飘动,宛若是论仙之姿。
修长清瘦身材,分明是儒雅的模样,却又偏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在救
人那刻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凌然之气,却又让所有的一切成空。

  他……杨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曾经的鄙视成了不安,迷茫散去,余姚
眼中再无轻视。

  其实杨存也没有多做什么,救人也是情急之下的冲动,绝无任何炫耀的本意。
可也正是因为随意,才更让人捉摸不透。

  随意都是如此了,那倘若刻意起来……收敛眉眼,余姚深知刚才之事是自己
手下错了,且堂堂国公爷也已经出手,再不说点什么也说不过去,微微一顿,道:
「公爷,此事的确是……」

  「砰!」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声震天惊响传来。

  话被打断,余姚也顾不得恼怒,眼眸循声望去,嘴角隐见抽搐,下意识中吐
出的话虽然不是着实清楚,杨存也还是听到了。

  「又怎么了?」

  又?难道你这龟孙子也怕出事啊?这么怕,早点痛痛快快的救人不就什么事
都没了吗?眉梢微微挑动,杨存脸上一副波澜不惊,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点
也没放在心上。

  看一眼,余姚的脸色就变了,朝留在岸上的人急忙挥手,道:「还都愣着做
什么?还不赶紧救人啊……」

  混浊的河水其实说深也不是很深,但若是想淹死几个不识水性的人应该还是
绰绰有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方才杨存一脚踢开小舟时,「很不小心」地将
它的方向往河岸中心拨过去。那里有一棵被拦腰斩断的大树半横着,而小舟便毫
不意外地撞了上去。

  撞就撞了,本来也没什么。遗憾的是杨存的那一脚看似轻巧,实则用上了几
分真气,所以本来简简单单的撞击在撞上树干的刹那,小舟居然就翻了!

  一船的人自然尽数落水。

  好在那些士兵也不是没有见识,发现愈是挣扎便下沉得愈快之后,很快就保
持冷静,等着别人营救。

  同一时间,在余姚的命令下已经有人下水而去,看身姿便知是懂水性之人,
手中带着绳子开始寻人。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见任何慌乱,让人一看就明了这其实是一支训练有素
的军队。那些掉入水中的人,倒是一个也不曾伤着。

  别人出事你们无动于衷,那就看看你们自己人出事会怎样?抱着这样的念头
看戏,可惜越看越不是滋味。

  这才是赵沁云真正的实力吧?往日那些故意暴露给自己看到的那些声色犬马
的官员,不过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虽然算不上是虎狼之师,但有了这些人的威
胁,杭州……

  一幅热火朝天的救人场景,凝视着眼前的景观,杨存一派凛然之色。沉淀了
一下思绪,才开口幽幽出声道:「其母不悦兮一心忧然!」

  「嗯?公爷这是何意?」这句话的意思,余姚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看着杨存的眼神也就多了那么一丝好奇。

  现在这番景象和谁的母亲又有怎样的关系?

  面无表情望着余姚那张困惑的脸,杨存强忍住爆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解释
说:「没什么意思,就是一句官方的粗口而已,用以表达本公此刻不怎么舒爽的
心情。」

  「很官方的……粗口?」余姚还是不懂。拧着粗眉在一旁继续纠结。杨存却
没有与他周旋的心情,抬脚径自走了。走了许久回头一看,那千卫余姚居然还站
在原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靠,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不明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定王那群说个话也
能绕出九弯十八拐的意思来的?很简单嘛,不就是「真他妈的不爽」?

  真有那么难懂吗?个人觉得还好嘛。

  「本公找地方歇息片刻,若是没什么事,余千卫便不要过来打扰。还有,希
望本公养足精神后,这些灾民都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否则本公不介意在皇上面
前参上一本,责问白大人救灾不力。」

  有点狗仗人势的架势,但是这也是别无他法的无奈之举了。若说是拿他本人
开刀,这个余姚还未必会在意,可是若是加上白永望就不一样了。都侍奉着同一
个主子,白永望的重要之处余姚不会不知道。越是这种紧要的关头,便越是无人
敢横生出过多枝节,不然逼得定王断臂求生,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杨存赌的无非就是他们内部之间的暗涌及一个「心虚」,不过在感觉到他背
影之后余姚不甘而狠绝的目光,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暴雨导致土石流的发生,上水村大半的房屋尽数都被掩埋。杨存没有走出多
远的打算,就一处看起来还算勉强完好的土屋,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隔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也不过就
是寻常百姓人家的摆设,日常不可或缺的用品都有,至于那些华而不实的奢侈品……
对不起,您找错地方了。

  就算再怎么破烂,也还算完好,算是难得的栖身之所了,但却不见半个人影,
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否幸存?所谓的十室九空就是这样的景象了吧?一时之间,
杨存的心中沉重异常,刚才恶意讽刺余姚时的轻松丝毫不见半分。

  因为一路上余姚的过分亲近,杨存的身边连杨通宝也接近不得。依杨存方才
的眼神行事的杨通宝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大步几跨,也跟着
杨存进入屋内。

  见对方在自己的监视范围之内,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余姚便也没有跟过
去。再说已经是如此悲惨的地方,还能做些什么?在他看来,那位细皮嫩肉的国
公爷也不过是没事干找乐子吧,直觉白永望甚至世子对这个人的评价都是高估了
有人跟着自己进屋,即使不用回头杨存也知道是谁,一边寻找积满尘土的凳子坐
了,一边问道:「如何?」

mobility 2013-12-5 13:49

  「第四章」古怪的灾民

  「回公爷,那人似乎是冲着您来的。」提起此事,杨通宝也不得不感到诧异。
回想起那名突然跳出来的灾民抓住自己袖子的激动样子,总还是感到不怎么舒服。
若是真的倒也罢了,若是别有用心之人……

  「哦?他做了或者说了什么?」相较之下杨存倒是淡定得多,似乎对会发生
这样的事情早有预料。

  「他?他只问了属下是不是敬国公身边的人。而且属下也已经核实清楚,此
人确实是上水村的村民无疑。」一个灾民,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贱民,居然要找
当朝堂堂敬国公,又怎能让人不感到可疑?

  不过公爷似乎也对此人兴趣浓厚?超过了对一般人的关注,接下来该不会是
杨通宝刚想到那个可能,杨存便开口了:「将人带过来吧,注意,别让别人看到。」

  「是,属下明白,这就过去。」杨通宝也没太多疑问便去了。似乎自从跟了
杨存以后,由一开始的受命保护到现在的言听计从,杨通宝的变化也是今非昔比。

  不过杨存大概不会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镇王府侍卫已经将自己归纳到「神
秘」一类的人群中了。

  要想避开余姚的人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很快的,以很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众
人眼前的那个灾民便在杨通宝的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屋内。

  来人一身简陋,做短衫打扮,一看便知道是贫民无疑。见到杨存之后浑身颤
抖得如同羊癫疯发作,别说抬头,连身体都卷缩的跟千年老龟有得比。本想着刚
才不曾看见的模样,现在细细打量一番,不过见对方压根只给了自己一个后脑杓,
杨存只得放弃那个打算。

  「草……草民叩见……叩见国公……公爷……」

  这种抖成词汇般的句子倒是没有引起杨存多大的反感,反而拿手摩擦着自己
的下巴,一边淡淡地「嗯」了一句,一边暗自思索。难道自己真的长得像凶神恶
煞一般?还是外面已经将自己传言成吃人的妖怪了?

  惹得普通百姓如此惧怕自己,但刚才出来叫喊之时,可感觉他还是颇有胆识
的嘛。

  没得到一个小白脸的名号是值得庆幸,但是连「流氓、色狼」一类的评价都
没有,是不是有点不科学?

  好吧,承认自己想太多了。

  其实像来人这种身份的人,一辈子能所见到最大的官恐怕也就是喜欢耀武扬
威的县太爷了,至于什么敬国公一类,纯粹就是传说中的人物。

  如今有幸见到如此尊贵的人,小老百姓又怎能不怕不惧?而且有了杨通宝那
张滴水不进的黑脸,没有当场来个失禁的不雅之举,也算他忍耐力度够好了。

  「嗯,你起来吧。我问你,你就是这上水村本地的村民吗?」

  什么畏惧,什么尊崇,这时候都是他妈的浮云,最主要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消
息啊!虽然杨存的语气中显得四平八稳的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心中那分难言的激
动还是让存在于意识的炎龙狠狠鄙视一遍。

  村民只是发抖,以头触地,既不敢抬起,更过了半晌都没有答出些什么。也
幸亏那村民不曾抬头,不然冲着杨存眼中的狂热,也足以被活活吓到闪尿了。

  「大胆,公爷问话居然胆敢无视?你有几条命担待啊?可是不想活了吗?」

  杨存不急,一边的杨通宝倒是恼了,忍不住出声喝斥,脸上更是严厉至极。
因为自幼在杨家长大,被尊卑观念洗脑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杨术,所以此村民问话
不答的行径在他看来,纵使拉出去砍上个十回八回都不为过。

  这下子别说是答话,看趴在地上的人半瘫的状态,就知道:「暴力恐吓」的
姿态还当真要不得。

  「好了通宝,你先去外面看着,注意余姚的人。」无奈地摆摆手,杨存摇头
叹息。看来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自己需要自己亲民的作为安抚一下。不然什么都
问不出来不打紧,还把人家吓坏就糟了。

  「是。」杨通宝道也没有多少犹豫,没什么表情瞥了一眼半趴在地上、衣裳
简陋之人便出去了。因为知道余姚带着人打着「保护」的旗号想做些什么,所以
也不敢大意。

  「好了,现在他走了,这里就只有你和我,你可以和我好好说说了。」室内
只剩下两人,杨存蹲下身体和诚惶诚恐的村民来了一个没有阶级的接触,脸上和
煦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想要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

  一……X8……!「咳咳样子,让……始历他究竟能不能正常说话了。纵使有
再好的脾气也会被他磨光,加上心中本来就焦急,杨存很快便没了耐性。语气之
中带上强硬,又道:」你若是这样,那便去吧。什么也不说,纵使是有什么冤情,
若是不说,本公也没什么法子。「

  话是这样说,但杨存身体依旧不动,盯住村民,注意着他的反应。

  果然,这句话看来起了很大的作用。村民想抬头又不敢抬头的样子证明此事
在他心中必定也是一番天人交战吧?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贪官污吏、仗势
欺人之辈,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番举动,无疑也与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不是恰巧遇到自己,而自己又对他还有一点好奇的话,那么此刻他还真
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说,你倒是别怕啊。」耐不住性子了,杨存的手干脆搭上对方的肩膀,
对上面那些很可疑的污垢也便一并无视。

  一张毫无特色的脸,在人群中绝对不会是特别显眼的角色,上面遍布那些青
红交加的伤痕也证明了余姚一帮手下还真没有对他客气。当然了,也没有客气的
必要。

  「嘶……疼……公爷手下留情啊……」村民的脸很快就成了扭曲的样子,龇
着牙倒吸凉气,哭丧的脸上因为本来就不干净的缘故,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变了脸
色。

  「嗯?怎……」正要问清楚他怎么了的杨存硬是止住话头,就在这个时候他
才发现村民的的肋骨已经断了三根……

  靠,果然是旨在取人性命吗?杨存的脸色霎时间沉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杨存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住了,那人更添惶恐。居然也就强
忍着疼痛不再哀号,任凭额际的冷汗滑落,在充满污垢的脸上留下一条条鲜明的
印记,为那张已经是多种色彩的脸上更添几分可看性,像小丑一样滑稽。

  但杨存还真的笑不出来。

  「草民……草民有一言……请……公爷莫怪……」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
还是惧怕,村民的话语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双被带着几分不甚清明的眼中,
竟然在一瞬间渗出不少光彩。

  这是什么情况?这人伤得不轻,随时都会昏过去。既然他那样执着,说不定……
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杨存道:「你说。」

  得到首肯,村民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如释重负,反而看起来更加……诡异?目
光灼灼,似乎更像是豁出去了。

  其实连杨存也没有想到从他口中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出自本能就接了上去。

  「天王盖地虎。」

  「你哥忘了穿内裤……」

  这么可能?这句话是……突生警觉,杨存一把捏紧对方的肩膀,急问:「你
到底是谁?这句话你如何得来?」

  这种不正经的玩笑他只和一个人提过,而那个人在这个时候事关紧要……一
激动,就完全忘记手下的人其实已经受不了自己这样摧残了。

  村民脸上冷汗剧增,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地下,目眢俱裂地表达自己的痛苦,
完完全全欲哭无泪,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解释便活生生昏死过去。

  「公爷,因为今日有不少人假冒于您,所以草民只能用这个方法验证您本尊
了。请您赎罪。草民是受人之托前来寻你,草民说得也是实话。那人说,只要找
到公爷,被困的人就有救了……」

  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痛到极致,话说反而变流利了。

  哭笑不得地望着倒在自己怀中,既不沉鱼落雁也不闭月羞花,还是一个全身
污垢的大男人,杨存只有耐住心急如焚的性子。

  谁教自己这么不注意人家有伤在身的事实呢?现在只好先耐着性子等他醒来
再说了。不过这一筹莫展的愁云惨雾中总算是看到一点曙光,真是太难得了……
不过说到有人假冒自己?难道……该不会是……

  出去的时候杨存还是一个人,看着对自己皮笑肉不笑的余姚,回以他一个冷
洌的笑。果然,余姚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杨通宝很快就靠上前来,垂首唤道:「公爷,那个人……」小心起见,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

  杨存想起那个行为怪异的灾民,心中突感不安,拧着眉头道:「给我看好了,
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在杨通宝欲点头应答之际,又道:「这余姚的手下有没
有我们的人?」

  「嗯?」杨通宝一愣,见那边余姚已经行了过来,略微点了一下头。

  军营中的形势丝毫不输给朝廷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是一样的错综复
杂。毕竟不是同一个派系,手中握有军权才有为自己争权夺利的资格。这一点就
算杨术再不济,也不可能不知道。

  而杨术本身也绝非善类,身为大华国唯一的外姓王,他又怎能不为家族考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堂堂杨家还没有倒下,在军
中安排人手这件事应该是必为之事。

  「嗯,那就好。想尽办法联系,让他们注意下游的情况。」不露痕迹地丢下
一句,杨存也移动了脚步。而杨通宝则是进屋看望屋内昏迷之人。

  余姚皱眉,只是苦于没有阻止杨通宝的理由,也只能乖乖将视线锁定在杨存
身上。

  明明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为什么他的眼神会有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犀利?只觉
得让人想逃。可是不能,既然站在这里,那么余姚自然明白自己现在的职责所在。

  僵硬之后成了不屑的干笑,上前对着杨存拱手行礼,语气依旧还是没有多少
恭敬。

  「公爷,这灾情已经探过,施粥及灾民们暂时的安置之事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白大人晚上还有为公爷设宴,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什么叫「贱民只命贱如蝼蚁」?这一
刻总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看着余姚那双倒三角的狼眼,杨存突然很有一种想将
他开肠剖肚,看看他的五脏六腑还有没有「人性」二字的冲动。

  至于节操一类的东西,不用怀疑,肯定是当初他妈生他之时一个不小心,连
同胎盘一起扔了。

  面对面黄肌瘦、生命垂危的灾民,面对那些遍野浮尸的场景,他该是做到怎
样丧尽天良的地步才可以说出「设宴」这两个字?难道上过战场的人血和心就必
定是冷的吗?

  「余大人,本公觉得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好好照顾那些灾民,帮着他们重新找
安歇之地重建家园吗?不是应该派人尽快处理那些罹难的尸首才对吗?」冷到骨
子里的质问,并非是杨存非得要在这种时候来一番娇情之举,而是面对此情此景
还能不在意、不关注,就真他妈的不是人了。恐怕他妈当初真的扔了把孩子养大
的胎盘吧?

  因为心中悲愤,幽黑的瞳孔中染上片片寒霜。缓缓扫过那些麻木不仁的士兵
们,杨存的眼中含着深深的鄙视,其中浓郁的森寒之气弥漫一身。

  不过是一个眼神罢了,也说不上来为何会给人一种无形且沉重到几乎要让人
窒息的压力。杨存星眸寒光一过,一大排人终于无法承受如此锐利的眼神,低下
头去。

  由最初的一、两个影响到所有人,看着面前颗颗留给自己头顶的脑袋,没有
错过他们脸上羞愧的杨存,在那一刻戾气暴涨增「呃……这个……公爷,属下……
当下还是以公爷的安危为重,属下先送公爷回去吧,等回来再……」也许是被杨
存太严厉的眼神所惊,余姚的神色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他转移视线,又道:「至
于那些尸体,他们的家人会……」

  折腾了半晌,一个有用的屁都放不出来,顾左右而言他,不就是为了自己吗?
那点心机也好意思拿出来现?你爷我当年混的时候,你都已经作古不知几百年了
好不好?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拉高声音,杨存隐藏的威严之气顿显。持续增
添压力,等到余姚连头都抬不起来之时,继续刚才的话题,语气缓慢了不少,但
是威力丝毫不减,反而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余千卫,你知不知道这尸体多放置一天,便会繁衍出多少细菌?这已经几
天了?嗯?若是等天放晴,多了阳光的照射,你知会有怎样的效果?嗯?瘟疫、
病毒,你又承担得了多少?」

  愤怒有七分是真,剩下的三分自然是用来助长自己的威风,出一口心中的闷
气。虚张声势这回事,有时候玩得好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因为自身的修为本
来就比对方高,所以这种可以光明正大尽情打压的机会杨存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余姚可就惨了。单凭杨存这个人,就算是他是世袭敬国公,他也未必就
会惧怕。但是现在对方的煞气突然大增,那股暴起的真气别人感觉不到,他却是
苦不堪言。

  杨存本来就是专门冲着余姚而来。

  豆大的汗水不停滴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余姚努力以自身的真气抵抗,
虽然抑制住不让自己倒下去,却抑制不住双腿不停颤抖的趋势。

  这一切杨存看在眼里,却还是没有任何想放过对方的打算。余姚所受的这些
和灾民们的流离失所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略带黝黑的脸色逐渐显出苍白之势,随着杨存脸上冷冽的笑容不断加深,
余姚承受受的压力也愈多。掌心已经湿透,或许在那身铠甲之下的衬衣八成也不
会好到那里去吧。

  那些余姚麾下的士兵没有得到命令,况且对方是堂堂国公爷,也不方便开口,
只眼睁睁看着余姚的狼狈。

  知道杨存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绞杀,但是这份罪必然免不了要好
挨一顿了。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那般的不起眼、顶多只能算是长相好看一点的小子
居然会如此厉害,而且内在的气息也是那般诡异,简直毫无章法可言。

  死撑着显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所以尽管算是输了一局的余姚心有不甘,也
还是很聪明地选择暂时屈服。毕竟现在撕破脸是不可能的,依照世子对杨存的重
视程度,若是自己乱来,必定还是讨不了任何好处。

  像余姚的为人,因为粗犷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往往是性格耿直之人,殊不知
在这样的假面之下,他也拥有一颗活络的心思。

  自然,像杨存那种怪胎,即使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不算。他的下一步能猜得
透澈的人也着实不多。

  心思极快游走一圈之后,余姚的气焰果然软化许多,开始略显卑微的说:
「卑职明白,上水村的灾情卑职必定妥善安排。一并连他们新的迁居之地卑职也
会亲力亲为,绝对不出任何差错。」

  一连串的保证出口之后仍嫌不够,又顺带着将自己贬低了一顿,说:「公爷
博学,教训极是,是卑职愚昧了。您也知道,卑职不过就是一个粗人罢了,肚子
里没有几滴文墨。公爷交代之事卑职一定办到,绝对不敢有半点敷衍。」

  没有半点墨水?这句话让杨存在心中冷笑不已。不过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见好就收到此打住了。毕竟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别说是眼前这个豺狼了。

  万一他恼羞成怒来个杀人灭口,一夜之间将上水村所有幸存的村民给「喀嚓」

  了,自己的罪过不就大了?他可不认为他不敢这样做。

  计较完了,杨存的脸色也缓和不少。看起来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对余姚
来说却是如蒙大赦。

  「嗯,千卫大人行事,本公没什么不放心的。等回去之后杨某必定会上奏皇
上,对千卫大人予以封赏。」这场面话说起来,谁也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好听。听
了黑衣人的话莫名其妙地来了一趟,顺便救了两个人之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杨存觉得无趣,知道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看着余姚脑门上尚未拭去的汗珠,杨存扯动唇角笑笑,继续说:「那就诸事
拜托千卫大人,杨某这便回了。」而说到封赏之际,余姚唇角不屑地弯起的动作
即是自动忽视了。

  毕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现在忠心的是另外一个主子,对老皇帝的封赏
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自己当真没有任何收获吗?伸出拇、食二
指摩擦着,杨存的眼色变得隐晦。

  一个小小的上水村到底隐藏了什么的秘密,让余姚对自己这么戒备?

  「那卑职恭送公爷了。」终于走了,余姚狠狠松了一口气,心底暗自欣喜。
结果还没等他跟上去继续护送,已经走出去的杨存扬扬手臂,一句话说得余姚再
次僵直后背。

  「不必了,千卫大人找几个人同杨某一道回去就好。既然大人同杨某待在一
起会如此紧张,那便留下吧。」

  他……察觉出了什么吗?自己的紧张,他……看出来了?有那么明显吗?站
在原地,余姚突然有些慌乱,此次杨存不怎么在别人面前展示的一面,已经让他
完全摸不着头绪。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百年杭州的辉煌或许不曾有人能一路看尽其风光,但
是只要站在巍峨宏严的城门前,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人感受到古城的沧桑感。

  其实论起外貌,杭州城门不久前刚才整修过,也并非显得很破烂。覆手石砖
之上,随着凉意沁入心扉之间,自有一番特别的悲凉。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面城墙也会沾上血迹,而后又被新一轮的石料所压盖吧?
有时候杨存也会想,自己选择老皇帝这条船也不知道牢不牢靠?会不会沉船?随
之而来的只有苦笑。其实从头到尾,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从附身在这个杨氏孩子身上那一刻起,一切早就成了定数。

  收回手指,在守门官兵恭敬的眼神中,杨存举目远望,骑着骏马从大街上飞
驰而来的几人是那样的明显。呵呵,赵沁云这个孙子,对自己倒还真不是普通的
关心啊!感叹的同时,也在心底狠狠鄙视自己一把。

  靠,不过就是经历一些事情而已,居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跟个女人似的。
眯眼看着一身锦衣、面若冠玉的温润男子,杨存的心倒有了在得知一品楼出事以
后的第一次安定。

  还能来见自己,说明也不完全成了死路一条。就算安巧和王动他们落到赵沁
云手上,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唯一让杨存诧异的是,赵沁云对自己
的关注度似乎有些过头了?

  联想起之前这厮不只一次对自己大献殷勤的举动,杨存忍不住就是菊花一紧。

  这孙子他妈的该不会有龙阳之好吧?难不成……他看上自己?自己可是完完
全全的异性恋,只对女人感兴趣啊……

  一股凉意窜上脑际,杨存硬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此时太阳终于突破连日来霸占着天空不散的乌云,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温暖
洒向人间,霎时光芒万丈。

  而那名就算是一身布衣也遮掩不了其身上半点芳华的少年负手而立,神情自
若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锦衣男子。

  是朋友,更是对手。

  眯眼望着城外被亮色的光线环绕,以至于他的周围看起来如同被镀上一层薄
辉的杨存,赵沁云地不知多少次想到,若不是一开始便站在对立的立场,心高气
傲的自己还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呢。可惜……真是可惜了……倘若他不姓杨,或
者自己的父王不是定王……

  「晚辈见过公爷。刚回来就得知一品楼之事,晚辈不胜悲痛至极,望公爷节
哀。」赵沁云一开口,杨存忍不住就是一阵恶寒。你说这厮怎么那么能装呢?

mobility 2013-12-5 13:50

  「第五章」艳遇

  从认识了赵沁云这个人开始,杨存就产生和这个肠子九弯十八拐的定王世子
打交道,绝对是糟蹋、摧残自己的行径之一。

  开口闭口便是一大堆水到渠成、冠冕堂皇的狗屁,说这些他都不累吗?至于
几乎被赵沁云引为对手这件事,杨存还真不可能感到丝毫荣耀。如果这种认可对
手的对象是杨术的话,说不定还真能生出惺惺相惜的友情,但是他杨存……哼哼,
就算了吧!

  一个立志要做一个纨绔子弟、以调戏美女为毕生奋斗目标的男人,能指望着
他有多伟大?说好听点是深藏功与利,说难听点压根就是不思进取。

  当然了,若是想和杨术深交,恐怕首先就是得遵纪守法,做一个合格的守法
好公民。赵沁云是不可能的。

  「呵呵……多承世子操心了。」面对人家简直比你自个儿还忧心的表情及问
候总不能冷着一张扑克脸吧?杨存也只能开口随便应付。不过提起一品楼,心情
当真是好不到哪里去。

  明知凶手是谁,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面对着笑得一脸做作的凶手,也只能
好脾气地陪笑,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这种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杨存看着眼前赵沁云那张足以让万千
少女思春尖叫的俊脸,生出许多烦躁来。

  也幸亏没有证据,不然,他还真不介意将他们这群表演学院出师的王公臣子
们连锅端了出去。

  自然,表面上依旧不会显露分毫,看起来顶多也就算一脸沉重,只会让人以
为杨存是为一品楼的事情伤心难过,看得赵沁云也是唏嘘不已。

  「唉,真想不到晚辈回了一趟东北居然就发生这样遗憾的事,不过公爷切莫
继续忧心,白大人已经派人全力追查当时的情况,也许很快快就会有结果了。」
毕竟对方不是愚笨之人,装傻这件事,为了不牵连彼此的形象,赵沁云很聪明地
选择弃用,而是以极其隐晦的方式告知杨存一品楼之事另有隐情。

  「嗯。」杨存点头,并无多言,私底下还是不由得多看了赵沁云两眼。

  这孙子倒是痛快,比白乌龟来得爽快,不至于让人说上两句便厌烦起来。

  「不过……」见杨存脸上除了悲痛之外并无任何不悦,赵沁云话锋一转,说:
「家眷们出事,难免心伤。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公爷还是看开一些。晚辈特意
略备酒水为公爷去去晦气,还有杭州颇具名气的歌姬助阵,公爷应当及早振作才
好。」

  说出事的是家眷,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安巧她们的身份在外人眼中顶多也
就是丫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也许是有感于上次安巧被药尸所伤时
的疯狂,赵沁云此次便有所顾忌,而在言辞上有些注意吧?

  可是,安巧是安巧,安巧、安宁、揽月,李彩玉……她们一个个都是独立的
存在,就算有了再多的女人,她们也都不是她们啊!尤其是安巧,怎么能随随便
便让别人替代呢?

  赵沁云的话让杨存又想起方才的荒缪想法,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
菊花很不适。有必要对自己这么殷勤吗?说到底,自己并不曾表现出会让他误会
的错误讯息啊!动不动就请吃饭,老子知道你有钱,再说……

  靠,安巧是别人可以比拟的吗?就算再好的女人也比不上她。不过说实话,
心中还是有些愧疚。这孙子拿着美人诱惑自己,自己这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特点果真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呵呵,世子太客气了,能为杨某如此着想是杨存的荣幸。但是在此之前白
大人已经设下宴席,恐怕……」一来二去打着推托的太极,杨存是真的不想去。
赵沁云的殷勤就是无端让他感到不适,仿佛他们之间前些日子压根就不曾发生什
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这赵沁云有些深奥,打起交道来太费精神不说,只要一遇到他,自己似乎就
会诡异的倒霉?哼哼,歌姬?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又在背地里盘算什么?上次是
下药,再送来一个揽月,那这一次呢?

  老子长得那么像是一个树上吊死几次的人吗?

  「原是如此……」沉吟着,赵沁云恍然大悟。不过那个表情杨存怎么看怎么
觉得不安,该不会是……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想到那方面去,赵沁云就笑了,还是那种谦恭得让
人真挑不出一点毛病的样子,说:「若是担心这个,公爷倒是可以放心。晚辈知
道公爷现在下榻于白大人别院,身为主人的白大人必定不会怠慢公爷,所以已经
与他达成一致的意见,将宴会移至晚辈那里。说起来,倒是晚辈借花献佛了。」
那副翩翩少年郎的儒雅加上无害的笑容,让过往的女子差一点就喷了鼻血。耳际
似乎有芳心盛开的声音「劈里啪啦」响过之后,杨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时之
间,这门口的女子已经超过男子的几倍,而且更呈现增长之势。

  那副双颊绯红、满面含春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毕竟城外可
没有黄金给她们捡,不用那么殷勤往外走。出去就出去,还出去就马上进来,这
样来来回回的,当我们是动物园的猴子吗……

  被美女们看看也没有什么,又不会少块肉。但是在发现看着赵沁云的人明显
多过自己以后,杨存无法保持淡然了。

  既然你敢请,那我也没什么不敢去。再说,也只有多接触几次才有更多关于
一品楼事件的蛛丝马迹可寻啊,知道你们肯定做得很严密,但是也招架不住我的
锲而不舍不是?

  「既然如此……」心中已经同意了,脸上却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这种戏码
杨存倒是手到擒来,也不用怎样费心思表演。看着赵沁云期待的眼神,其实是看
着美女们一直盯住那张卓越非凡的俊颜,俏颜逐渐呈现爆血之势,杨存咬牙点头,
说:「那就叨扰世子了。」

  呋,虽然男人都喜欢偷香窃玉,但是这野花又哪里比得上家花香?至少自己
家里的那几个从来不会将多余的光芒朝别的男人乱放。

  「好,那公爷,请。」杨存的答案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赵沁云笑得不露痕迹。
为杨存让路的同时,却又适时拉住他的衣袖,让二人之间的亲密指数瞬间一路飙
升。

  靠,这个动作是不是显得有些亲密暧昧了点?虽说是生死未卜,杨存也还是
不想让那几位娇美娘们伤心。他一脸为难地看看旁边的马匹,又看看自己被拉住
的衣袖,欲言又止的说:「世子,你看这……」

  被当场点出,赵沁云居然没有半分尴尬,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减弱一分,依
旧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谦恭,说:「是晚辈冒昧了,公爷请。」

  对方松开手之际,杨存突然有了一种想伸手掐他脸的冲动,看这孙子是不是
真的戴了面具。要知道,那可不透气、真的很伤皮肤的。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考
虑悠悠众口如洪水猛兽,还有各位看倌们脆弱的幼小心灵,只好作罢了。

  不再说话,翻身上马,杨存想摆一个英俊潇洒的姿势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结
果一脚落空,情急之下抱住了马脖子。若不是有真气镇压着,恐怕这马也要跟着
受惊了。

  「公爷……您没事吧?」三好青年赵沁云的问候紧随而至,杨存打着哈哈掩
饰着脸上的尴尬。

  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下想叫那些捂着小嘴偷偷嗤笑的大姑娘、小媳妇忘
都忘不了了。

  冲着城内策马而去,识相的众人纷纷让开道路。倒是一路无语。

  不过还有一个好像很重要的问题,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是杨存或是
白永望、赵沁云都忽略了。那就是,此次杨存前来杭州最终的目的是江南杨家。
这是他的根本,以后也许连余生都得在这里度过。

  况且按照大华律法来说,整个江南都归他管。

  但是每个人好像都将他当成贵客,甚至连他自己也只有客人的觉悟。难道他
真的缺乏天生的强者霸气吗?

  杭州敬国公府已然修缮完毕,按照道理来说,那里才应该是杨存的家。有那
么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邸,还非得要借住人家一处别院。若是白永望知道杨存不去
敬国公府居住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杀人会影响新居的风水,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至少杀人一事,在未来的杭州城内绝对不会鲜少发生。

  杨存一马当先跑在众人前头。赵沁云的别院因为来过所以并不陌生,远远地
便看到白永望果然在门口候着。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敏感,杨存总觉得空气中充满
阴谋的味道。

  这次宴会的人不多,倒是出乎杨存的意料。本来还以为赵沁云又会像上次一
样来个大宴群臣,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席间加上自己也就四人而已。

  赵沁云、白永望,再加上一个似乎还不曾见过的官员,不过看那身官服,也
知道他的官位不低。

  突然想起,这种组合的搭配以前也有过吧?那还是自己初来杭州城,身为驻
扎东北大帅的赵沁云却打着要尽地主之谊的牵强理由宴请自己时。

  那是自己第一次实质意义上与赵沁云的接触。那个时候彼此之间的气氛也还
没有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甚至还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像现在……脸上
一个比一个笑得更和蔼,其实骨子里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对方。

  反正自己有这种念头,至于他们,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没有。

  不同的是,此次席间的人由林国安换成眼前这个。

  提起林国安……眼前这个相貌还有几分相像之处?

  「呵呵,公爷大概也觉得此人长得与林国安大人很像吧?」见杨存一进入厅
堂中便将目光投到站在里面的人身上,白永望倒主动开始解惑了,说:「其实也
差得不远,这位乃是林国安大人的侄子林兴安大人,暂时辅助下官管理杭州城的
事宜。」

  照理说,就算再怎么样也该有个官位才是,不可能因为身为某未大人的的协
助人员,便可以大华国的朝服上身,尤其那还是六品的官服。不过既然白永望有
意不提对方的官职,杨存也懒得计较了。

  他勉强扯扯嘴角,应付道:「是吗?难怪……」

  那六品官员倒也上道,赶紧适时跪下,并朝杨存行了正式的跪拜大礼,三叩
首之后放声高呼:「下官叩见敬国公,公爷万安。」礼节之间毕恭毕敬,并无半
点不妥。

  「呵呵,大家随便聚聚,林大人又何必行此大礼?」杨存嘴上说着,人却压
根没动,冷眼看对方将大礼完整行了一遍之后,才拖着肥胖的身躯爬了起来。

  世袭国公乃属一品大员,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六品,冲自己行一个礼,杨存
自问还受得起,虽然这年龄上的差距是有点大。

  好在,这可是一个不按照年龄说话的时代。说到这里,好像……从来没有一
个时代按照年龄说话?有的也只是尊卑而已。现在是,几百年之后,那个钢筋水
泥、快节奏、提倡着人人平等的时代,也他妈的是。

  「公爷所言有理,不过就是自己人而已。都不必拘谨了,坐吧。」适时出面,
赵沁云将杨存往主位上让。在场的人中,也只有他才有坐那个位置的资格,所以
杨存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迎来送往,推杯换盏,觥寿交错间,所说的话无非就是早已嚼烂的那几句。

  本来就不熟,又因为不是同一条道上,更深入的话也不敢多说。不说废话,
难道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杨存直觉要是以后都要熟悉这种应酬的节奏,他几乎
敢打包票,不用等到自己的胃挂了,脸首先就得瘫掉。

  至少在此刻,他的脸部肌肉都已经笑到抽筋了。

  席间那个林兴安有几次想将话题引到今日所见的上水村上头,结果都被玩太
极上瘾的杨存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而白永望和赵沁云一同扮起深沉,除了打哈
哈活跃气氛以外,不参与其中。

  这让杨存郁闷的只想问候他爸妈。

  装得难受,加上白天所见到的惨象,怎么还会有胃口吃得下眼前的山珍海味?
这些东西可是用那些百姓们的血汗换来的啊!白永望特意重申是哪位名厨做的菜
肴,杨存吃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又想起安巧他们也不知在何地受苦,便开始觉
得无趣。

  往往这种时候也就只能装醉了。厌倦这种虚假的应酬,那些歹毒丈夫们脸上
的假笑还真让人感到恶心。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喝了几盏酒之后,杨存当真
就开始头昏眼花。

  最主要的是胃里翻江倒海叫嚣着,应该是去上水村的时候吸进邪气了。

  靠,老子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不识相,非要撞过来。

  再次端起一杯酒,林兴安看着杨存如玉般的脸孔染上醉意,便更得意起来,
凑到杨存面前就是一阵不要报酬的逢迎拍马。

  「早听闻国公爷是少年英雄,更是百年杨家后世子孙中最出色的一个。今日
下官见到,才发觉百闻不如一见。公爷的风姿当真让我们这些下属满怀敬仰,就
请……」

  本来想要告罪一声去趟茅厕,结果这厮偏偏又堵住自己离开的路。也不知道
是胃里实在承受不住了,还是林兴安这一番话添加什么催化剂,杨存看着眼前一
开一合的香肠大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兼带客气之意,「哇」地一张口,便将胃
里的秽物全吐了出来。

  就是可怜了一脸呆滞、嘴巴还处在喋喋不休状态上的林兴安了。

  杨存吐得极有艺术感,林兴安胸前代表其品级的图案可是遮了个干干净净。
「呼,总算舒畅多了。」满意地呢喃一声,杨存便软软往地面上滑下去。

  这个时候,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赵沁云进来,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赵
沁云绝对说不清,所以杨存笃定他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不过可惜了,本来还打算找个理由亲自探探赵沁云别院的底,但是……自己
这身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是吗?

  直到杨存倒下以后,鸦雀无声的厅堂中才重新恢复人声鼎沸的状态。

  「快,来人,快将公爷扶起来。」

  「这怎么会醉了?公爷的酒量一向很好啊。」

  「真是可惜了,晚辈还为公爷安排了表演节目呢,可惜错过了。来人,扶着
公爷去客房歇息吧。」

  表演……表演你个头啦。看你那张脸就已经精彩绝伦了,还用得着看其他表
演?赵沁云你他妈的敢不敢有点节操?

  最后一句话是赵沁云说的。杨存听得格外清楚。

  其实他没事,至少不像这些人所看到的那样烂醉无用,本来是觉得胃里难受,
但是吐过之后便清醒了。不过为了让自己耳根子清净,杨存只好装下去了。临出
门的时候悄悄睁眼观看,居然发现林兴安还站在原地,一脸纠结看着他的官服发
呆呢,来来回回的人也没半个注意到他。

  这活脱脱的就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嘛。靠,算你行,老子都要给你跪了。那
么恶心的东西你那么看着,当真感觉不到恶心啊……

  要装爷就装到底,干脆不睁开眼睛被人服侍进屋,又是有人擦脸,又是有人
脱鞋,这样的享受又岂有放过之理?忙碌了一阵子,人们开始逐渐退了出去。一
室寂静无声,杨存正预备睁眼之时,「吱」的一声门开了。

  接着便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充斥在鼻翼间的是一股奇异的花香,
很好闻,杨存之前还有些晕眩的头瞬间就不疼了。

  光听脚步都能察觉出温软有致,这样的步伐即使不看,也猜得出来人必定是
女子。察觉到对方行到窗前,杨存干脆打消睁眼的打算,看她怎么办。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自衣襟伸进杨存的衣服里。

  那种一瞬间的凉意让杨存打了一个寒颤,一道柔弱的声线随即在耳边响起:
「爷……您哪里不舒服?奴婢替您揉揉……」

  「安巧?」杨存失声叫道:「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向身边那抹暗香来处
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长相,甚至那乖巧都是一模一样,唯独能够区分出来的
就是这个女子眉梢眼角处比安巧多了一些风情,不像安巧那样容易害羞。

  突然明白赵沁云话中「特意」两个字的含意了。眼前的少女无论是脸孔还是
长相,杨存都仔细看个清楚,这真的是少女本来的长相,并不是戴假脸皮一类。
但是相似到这种至少也有八分的程度,赵沁云他怎么找到的?

  如果安巧、安宁,还有这个女子三人站在一起,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其实她们
是三胞胎。

  「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是太久没见到安巧,思念加上担忧,让杨存忍
不住对这眼前这个女子温柔起来。

  「奴婢没有名字,公爷喜欢什么奴婢就叫什么。」女子垂眉顺目的样子当真
便与安巧无二,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杨存的衣服道:「公爷可是还觉得难受?奴
婢去取了巾子为公爷擦身。」说着便欲起身而去。

  「别走。」抓住那条玉臂,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那种沁人心脾的体温,杨
存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醉了,在醉眼中看到一个与安巧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呵呵,还好还好,还知道她不是安巧本尊,也……不算是醉到无药可救吧?

  「呀……」被杨存猛然一拉,半起的女孩子止不住身势,直直就往着杨存的
怀中倒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无意,一只小手以极其准确的角度按在杨存的命根
子上。

  「嘶……」挺直脖子,杨存明显感觉到受到刺激挑逗的命根子,怒了。那般
高昂的姿态,将衣袍顶成一个小小的帐篷,出现在少女视野里。

  也不知是当真惊慌还是刻意的伪装,少女晶莹粉透的脸上瞬间满是惧色,连
忙爬下身子诚惶诚恐地磕头,口中连呼:「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跪就跪了,可惜忙中出错。少女没发现,因为自己跪下的动作,直起腰来的
时候樱唇正好对着那个膨胀的部位。

  这样视觉上的刺激,对多少染上醉意的杨存更止不住地热血沸腾起来。他笑
吟吟地看着少女出糗,伸手压上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低头的动作。

  这时候少女才发现横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那副美妙不胜娇羞的样子,看得杨存是心痒难耐。看着女子也是一副不知世
事的模样,杨存便听从心中真实的想法,真正醉上一回。

  「哦?知错了?你做错了什么事吗?爷怎么不知道?来,好好给爷解释解释……」
嘴角噙着一抹奸笑,吊儿啷当的样子。逗着少女的杨存在此刻心中有着这段时间
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现代嬉皮笑脸、游戏人间的无良少年。

  没有拥有过就不知道失去的痛,不曾被压迫过,便不会知道能放松整个身心
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一张相似的容颜让杨存回到一开始遇到安巧姐妹花、
还没有正式和赵沁云他们交锋的日子。

  巧遇高怜心、替她小惩萧九、和安氏姐妹一起嬉戏。现在才真切体会到,唯
有那些在杭州路上的日子才是最值得珍惜回味的回忆啊!

  他心中唏嘘不已,手下的动作也不闲着。抚上那宛如凝脂一般的脸,感受着
指下美好感触的同时,杨存心中一荡,再也忍受不了相思成灾,抓住少女的手一
个用力拉她起来,然后双双往床上倒去。

  「乖,爷想要你。」

  没有任何调情的前戏,杨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他看来,既然这女子
是赵沁云派过来,那么不会单纯到只是陪自己说说话、拉拉小手什么的吧?因为
不再是那个羞涩的少年,杨存单刀直入。说出这段话的同时,借着醉意大手下移,
直接摸向女子的腰际。

  「爷……」女子也不多说,只是柔声唤着,更没有任何反抗,将一双小手搭
上杨存的腰带,道:「奴婢为爷宽衣。」

  一个善解人意又这么像安巧的女子,杨存完全没有拒绝的念头。由着她一件
件脱下自己的衣裳之后,穿着亵裤裸着半身,杨存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轻浮一
笑,说:「轮到你了。」

  「是。」女子低眉顺眼地回答,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双手捧着杨存的大
手,将杨存抬起她下巴的那根手指直接含到小嘴中。

  这么赤裸裸的挑逗啊……本来就没有太多心思用来调情,就是怕吓到这个女
子。但是既然她这么主动,偏偏那张粉脸却又红似血,那自己也无需再客气。

  大手一挥,但听得「嘶」的声响,女子娇艳洁白的肌肤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仅剩下一件粉色的肚兜,被一双不是很大的嫩乳撑起,形成一个很能让人喷鼻血
的弧度。

  「公……公爷……」那女子松开口,随着杨存手指退出的动作,一条长长的
银丝被扯出,那般的颓靡、淫浪。望着杨存明显欲火旺盛的眼,女子似乎有些不
好意思,声如细丝地祈求道:「奴婢……还是完璧之身。请公爷……的时候,千
万要怜惜着些。」

  杨存微微装冷了一下,这样的话,即使他已经要了那好几个女人,倒是还没
有人主动向自己提过呢。不过其实只要是在正常的状态下,平时杨存也是很温柔
啊。

  将女子压倒倾身而上。扯掉她身上唯二件遮体的肚兜之后,杨存擒住女子的
下巴亲了上去,大掌却将已经没有任何遮拦的美乳揉进掌中。

  一探之下果然不是很大,但是那种惊人的弹性和美好的触感让杨存忍不住要
在心中喝采。

  乳不在大,完美才好。杨存狠狠在上面捏上一把,暗自赞叹着那种美好的手
感时,也将身下人的娇吟封在自己口中。

  「公爷……奴婢能够遇到您是奴婢的荣幸。您……会后悔遇到奴婢吗?」柔
软的臂膀攀附在脖颈上,那样的极致魅惑,道不尽的无限风情。本来应该是干柴
烈火的激情,却险些又被一句话浇灭。

  操,又是他妈的「后悔」,似乎自从这两个字从靳冰的红唇中吐出来之后,
杨存就开始对这个词汇不是一般的敏感。

  偏偏这一个小女子也要说。

mobility 2013-12-5 13:51

  「第六章」发生了什么

  「爷可不喜欢多话的女人。闭上嘴,乖乖的让爷疼你就好。」毕竟她并不是
安巧。若是安巧,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突然不想再看到这张和安巧那么相似
的脸,杨存翻转过女子的身体让她背对自己。

  再次压上去,抵在胯间女子臀部的弹力还是一样的销魂。

  「是,奴婢伺候公爷。」大约是察觉到自己惹杨存不高兴,女子倒也识趣,
闭上嘴巴,小心地避开杨存的身体,身子半起,并除去自己身上仅剩的亵裤。

  一具完美的胴体就出现在杨存的视线里。盯着光滑如玉、不见任何瑕疵的玉
背,杨存的欲望再次回复,一把从后压倒女子,而女子也很配合的挺起臀部,摆
出后入的姿势。

  湿热的唇舌在完美的颈背上留下灼热的吻,一路向下。炽热的手掌游走在她
玲珑有致的身躯上,顺利点燃了本来便暧昧到一触即燃的空气。每一个吮吻、每
一个抚触虽然说不上是多么的温柔,但是其中的热情却是那般的真实。

  很快的,女子的唇齿之间就有暧昧的嘤咛声发出,那种如猫儿叫春似的细长
呻吟回荡在房间内,随着短促的喘息,造就成一曲煽情到极致的调子,听在杨存
的耳中更像是一剂兴奋剂。

  也许是杨存的刺激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女子有些闪躲着杨存的吻,却又带着
矛盾似的纠结着。

  上一刻,随着她的动作,唇移开了脊背,但是在下一刻却又主动凑了上来。
这种肉体之间的欢愉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就像是一种会上瘾的游戏一般,只要
是沾染上的人就会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让人明知前方会沦陷,也要勇往直前。

  原本白晳的肤色渐渐转变成粉嫩的微红,就连脸颊都染上甜美的红晕。偏偏
又带了些似乎是骨子中无法抛除的羞怯,为这名女子更增添了无限娇媚的风情。

  龙根早已蓄势待发,布满恐怖青筋的柱身高昂着头。将滚烫发硬的龟头在女
子阴道口来回摩擦,杨存一手固定住女子的腰部,一边却在心中暗忖:这女子阴
户没有毛,光滑一片,如同未成年的孩子一般如玉精致。这和她的年龄还真是搭
不上,再怎么看她也该有二八年华了吧?

  女子没有阴毛,俗称白虎……可真不是一个吉利的叫法,也幸好自己不怎么
在意。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即使自己那般的挑逗也还是有些放不开。

  神秘的肉缝中干涸一片,杨存尝试以指尖探入,掌下的女人立刻便唆嗦了一
下。既是因为承受不了那分刺激,也是因为干涸、阴道并未被灌溉的缘故。

  看来,挑逗还得继续。

  以指尖挑开微合的大阴唇,杨存直接便以粗糙的指腹揉着深藏在阴唇中不肯
露面的肉核。

  「嗯啊……」女人总算有了反应,呻吟出声。

  这样的反应让杨存很满意,所以纵然胯下早就肿胀到发痛,恨不得现在就挤
进她敏感的阴道中肆意抽插一番。不过刚才自己那样吻她,她也只是嘤咛,本着
不屈服的态度,一定要将掌下这个女人调教出蚀骨销魂的吟叫才肯罢休的杨存,
还是忍住自己的欲望。

  可是只玩弄这里又怎么够?

  「乖乖的啊,要是有什么感觉的话一定要叫出来。这样爷才会疼你。」杨存
坏心地故意往女子的耳朵吹着热气。唇角划过对方耳垂时,杨存感觉到女子的战
栗,然后伸出手将胸前的两枚殷桃捏在指尖,轻轻揉动。

  上下夹击,两只作乱的大手很快就让女人承受不住。在身体软得像是面条之
际,一声娇媚的呻吟终于入了杨存的耳。

  「嗯哈,公爷不要……不要了,好难受……」同一时间,随着女子软下去的
身体,一股清泉自她的两腿之间缓缓流出,湿了身下的被单,也湿了杨存的大腿。

  「呼……」终于不必再忍了。干涸温热的肉缝中,开始缓缓渗出晶莹透亮的
液体。紧盯着那处穴位,杨存将龟头对准位置,「噗嗤」一声便滑了进去,同时
在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啊……」

  其实在一瞬间同时响起的应该还有女子的惨叫才是,可是却只有杨存一个人
的声音。摊开女子紧紧握住的拳头,杨存看到被指甲掐出来的一丝血迹。

  呵呵,她倒是挺能忍的。

  「你不是说不要了?待会儿爷保证让你哭着喊着要爷给你。」邪恶地在女子
耳边留下一句淫荡的话语,杨存开始缓缓律动起来。一开始还想着如果这女子真
如她所说的还是处子的话,也如约想怜惜着些,可是……

  随着一下下的深入,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杨存感觉自己就像是
开了一辆没有刹车线的车子,速度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被那种紧致的压迫感包围,只想要更多、更猛烈,似
乎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让他失去理智,只想狠狠重复着那些抽插的动作。

  而身下女子口中的呻吟早已经随着杨存的动作被撞击得支离破碎,抵不上肉
体相撞的暧昧澎湃声响。

  「啊…:哦哈……嗯啊……啊……啊……」

  这不是杨存破过的第一个处女,却还是第一个忍受着破身的痛楚却没有叫出
声的处女,纵使掌下的她已经抖得不像话,痛出一身冷汗。

  有点心疼,但是停不下来,被层层叠叠的嫩肉奋力挤压着,那种刺激来得太
凶猛了。等到能控制的时候,杨存尾骨处已经有了酸麻之意,一低头才发现,那
女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到后头,找准自己那边的穴位轻轻揉着。

  而随着她指下的动作,一股酸麻的颤抖迅速由脊背窜进脑海,刺激的大脑为
之振奋不已,然后隐藏在女子阴道深处的阳根马眼——开,一股火热激射而出。

  「唔……」舒服的低吟之际,杨存也没有忽略自己在这个不知道姓啥名谁的
女子手中创下了最短的一次辉煌成绩,甚至身上连汗水都没有完全挥发。

  奇怪了,这女人……不是越强的男人越喜欢吗?但为什么这一个却……现在
可以肯定,自己会这样的「短暂」其实跟女子揉按的穴位有关。

  「你……」隐约觉得不对,杨存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总不
能直接问人家你爽了没有吧?也只有淡淡看着她屁股上一颗很小的痣,等着她将
身下一片狼藉整理完以后转过身来。

  那一刻,杨存有些讶异,不过更充满由衷而发的惊诧。这个带着妖媚与无限
风情的女子,真的是方才那个会脸红害羞、长着与安巧一模一样纯真容颜的女子
吗?

  她冲着杨存妖艳地笑着,像是看穿杨存的疑惑,女子朱唇轻启:「公爷可是
奇怪我为什么要帮公爷提早结束?

  「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

  同一时间,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入,杨存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脸色大骇,心
沉到谷底。

  糟了,有问题!心底一震,杨存连忙低头往刚才明显异常的胸口看过去。可
是那里除了只有一枚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的红痣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啊。那么刚
才那种有东西破体而入的感觉怎么会那么明显?

  等等,还是不对。就算再怎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杨存还是注意到这颗红点
好像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上?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杨存才猛然间想起来,一开始可是这个女人率先将手伸
进自己的衣服。这么熟稔挑逗的女子会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单纯吗?

  都怪自己一时不查让对方有机可乘,这……就是色欲薰心的结果。神色复杂
的看着女子,杨存心想:自己真是太低估赵沁云的能力和胆识了。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不过所用的方式……看这样子,这玩意应该是慢性的吧?

  独自蜷缩在大床的一角,女子瞪着一双杏眼看着杨存,咬紧下唇的动作是那
样的视死如归,而床单上那些血迹斑斑的污渍却成了最鲜明的讽刺。

  杏眼?等等,有点不太对劲。将视线投过去之际,杨存居然发现眼前的这个
女子是那样的陌生,杏眼薄唇,哪里像安巧半分?

  那些让自己安神的薰香……

  「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了?」怒极之下反而一片平静,杨
存收起心中的悲凉,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其实问了也是白问,这么没有智商的
问题对方恐怕根本不屑回答吧?

  果然……

  「要杀就杀,从进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微仰着小脸,
女子一脸倔强,并不因为她自己现在身处在极为不利的地位就有一丝一毫软化。

  杨存却对她再也生不出半点怜惜之心,毕竟她可是来要自己性命的,若是还
在这个时候有妇人之仁,那么纵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

  「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么……你怕不怕不生不死?」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杨存淡淡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那些一个时辰以前
还令人难忘的欢愉,空气中的暧昧才刚有了褪去的迹象,他们两个人却已经站在
敌对位置。

  「你……你究竟想怎样?」女子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松动,望着杨存与方才
的温柔判若两人的脸,竟忍不住心底发颤。

  「很简单,我不过就是想要一句话而已。」而已……仅此而已……

  女子的眼中终于出现一种被称之为绝望的东西。她皱着黛眉,似乎是沉思什
么,少顷之后,语带希冀道:「你……」

  「砰」的一声巨响,让女子的话没有继续下去。杨存手疾眼快抓过一件衣裳
披上,护住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往女子身上扔过薄被,盖住她赤裸的娇躯。回身
看过去时,便发现自己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脸阴沉之色的赵泌云。

  哟?还真没看出这位世子居然还有看别人嘿咻的爱好?先是送一个美姬过来,
然后又自己亲自过来。不打招呼二话不说就踹开自己的房门。若是接下来他说是
想来探望自己、陪自己下个棋之类,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不动声色地放下床上的幔帐,杨存上前几步看着门口的人,扯动唇角道:
「不知世子这个时候过来是……」尤其还是直接踹开房门进来。

  「呃……」借着沉吟的间隙,赵沁云不露痕迹将室内扫视一圈之后,才儒雅
一笑,说:「长夜漫漫,晚辈睡不着觉,所以想找公爷切磋一下棋艺,不知公爷
现在可觉得舒畅多了?」

  就在此时,杨存发现其实人生还是充满各种不可思议的因子。出来混,迟早
要还的,吐槽这件事情还真的不能太绝对。

  话说完,赵沁云已经大踏步走进来。杨存倒是不怕他发现床上的女人,毕竟
是赵沁云送过来的。只是觉得刚刚和自己欢好过的女人转眼之间就被别的男人看
光光,身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杨存多少有些承受不了,便赶紧上前几步,省得
赵沁云直接来到床边。

  要说这赵沁云出身不错,应该也算受过贵族教育的人,但是为什么做起事来
却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不顾及别人是不是有些不想与外人分享的隐私?

  「呵呵,世子倒是好兴致。不过杨某还是觉得身子有些不大舒适,不如改日
再陪着世子切磋可好?」口中虽然依旧客气,杨存却已经出言拒绝。而深藏着的
意思则是:老子没兴趣,你滚吧。

  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三更半夜来找老子,就算你不要脸,老子可是还要名
声的。

  「公爷房中可是还有别人?」皱起俊脸,赵沁云却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
句。

  杨存一阵错愕。

  不是他自己送了个女人过来?这个时候又这样一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
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而久久没有得到杨存答覆的赵沁云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不再等对方回答,抽
身就往被幔帐遮住的床上奔了过去,一把扯开。

  这是杨存第一次见到赵沁云出手,那灵敏的程序竟然不比自己差上多少。而
顺着他的动作将目光投过去之后,杨存的大脑出现刹那间的空白。

  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人,被薄被盖着娇躯,裸露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那张
也算是姿色难得的脸孔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嫣红的唇角,一抹殷红的血迹看起
来是那样的刺目。

  一刻钟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句尸体。杨存自认不是
一个薄情之人,面对此情此景,还真做不到铁石心肠不动容。

  望着赵沁云那张做作的脸,杨存心底升起一股恼怒之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冲着赵沁云冷声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还请世子给一个解释。」

  眼前一幕是那样的诡异,若说只是为了演一驹戏给自己看,是不是有些劳师
动众?居然连这龟孙子都出来了。

  「不是世子安排过来的美人吗?现在您这样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根本不认识她?」
说到最后一句,杨存的手指直指向已经没有呼吸、香消玉殒的美人。也直到这个
时候,杨存才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赵沁云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略微沉吟一下才缓缓出声,道:「其实晚
辈的确为公爷安排了女人,但是就在刚刚,下人们在花园花丛中发现一名被打昏
的女子,而那名女子正是晚辈安排给公爷的。」

  看似稀松平常的解释,背后的意义又岂是那样简单?杨存手脚发凉,再一次
看向那女子,心底空洞似的冒着冷气。

  不是赵沁云派来,那还有谁……或者说,自己又碍了谁的眼吗?居然这样暗
算自己。

  刚才的一切是那样惊险,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而自己遭人暗算,却不知道
到底是哪一路人下的手?

  「那公爷,您……没事吧?」

  赵沁云的声音成功将杨存的意识拉了回来,深知在这只小狐狸面前不能露出
一点破绽,不然下一刻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收敛了一切心虚,杨存故作惋惜地摇头道:「杨某自然无事了,就是可惜这
个娇滴滴的美人。」

  完全就是一副甘愿做花下魂的风流人士,尽管在场的两个活人都知道这一切
都是虚假的。

  「呵呵,那就好。」赵沁云神色一闪,也不继续追究。脸上的愧疚之色看起
来没有任何突兀,道:「若是公爷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晚辈还真的担待不
起。」

  「连累世子了。」杨存也笑得客气。

  「那……晚辈先告辞了。」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自己也没有继续留下
去的必要,赵沁云便开口告辞。看了一眼已经成了停尸床的大床,又道:「此处
已经不宜公爷久留,晚辈这就派人过来为公爷换间客房。」

  「嗯,有劳了。」杨存还真没有和死人共处一室的兴致,尽管是一个美丽的
死人。对赵沁云的建议,杨存没有理由拒绝。

  痒……真的很痒,仿佛骨髓中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让人恨不得直接将骨髓敲
开,将里面那些作怪的东西统统赶出去了。杨存从睡梦中惊醒,浑身上下已经是
冷汗淋漓。那种受尽煎熬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一点也不像是做梦。

  从赵沁云那里回来已经是一天一夜的时间,那种被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越来越
强烈,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内膨胀,偏偏又无可奈何。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

  屋外,已经又到了夜色浓郁之时,但是因为噩梦的侵扰,杨存无法安心入睡。
「公爷……」一道身影急急闯入,杨存神色一僵,迅速掩去脸上的不适,看起来
还是往日的样子。

  因为听出是杨通宝的声音,便也卸下防备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慌
张?」这和他一向沉稳的性子可是天差地远。

  细看之下,杨通宝的神色还当真与往日不同,带着非同小可的深沉,也没发
现杨存的不对劲,谨慎向外观望以后才小声对着杨存说:「公爷真是英明,那上
水村的下游处果然有问题。」

  杨存瞳孔紧了一下,微一沉吟,道:「说下去。」

  杨通宝的表情却带有犹豫之色一踌躇道:「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妄下断
言,还得请公爷亲自走上一趟。」

  「嗯?」也许是注意力被引走的关系,杨存的感觉反倒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收紧手指望着杨通宝问道:「很严重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上水村吗?杨通
宝至于表情这样凝重?他可一向不是婆妈之人。本以为黑衣人提供的也许是安巧
他们的下落,看这样子难不成另有隐情不成?

  将唇紧抿成一条线,杨通宝对杨存重重点了一下头,让杨存的心也忍不住跟
着沉了下去。

  靠,这种气氛真他妈的不喜欢,也不知道白永望那老匹夫又搞了些什么篓子
出来?希望不要太过棘手才好。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也不知道那位蛇蝎美
人在自己身上种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有怎样的效果?现在要是再来上一大堆事
情,还真的没办法应付过来。

  可惜,事后的事实证明,老天爷根本就是一个聋子,还是一个不戴助听器的
聋子,所以杨存的祈祷老天压根不曾听进耳里。

  「不是……动叔他们的消息吗?」明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否则杨通宝也不
会如此慎重。因为太过失望的缘故,杨存喃喃呓语出口。

  杨通宝猛然听到,眼中精光闪烁,盯住杨存,带着一点崇拜,之前的阴郁一
扫而过,有些激动的问道:「公爷您知道?」

  「嗯?知道什么?」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杨存压根就不曾会意杨通宝现在唱
的是哪出,只觉得他变脸的速度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神速?

  「公爷,属下真心服了您了。」从小长在杨家,又被赐予主家姓氏,杨通宝
的骨子里自然有着一分骄傲存在,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还真的不
容易。

  在以前,就算是堂堂杨家,能入得了他的眼、衷心膜拜之人,也就是杨术一
个。现在倒好,又多出一个不说,此人大多数时候的行径还是自己不敢苟同的。

  「哦,」盯着杨通宝那双闪烁着贼光的眼睛,杨存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突
然便毫无任何征兆地出手,揪住杨通宝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子居然也
学会卖关子了?嗯,很好很好。现在,此刻,你马上将所有消息一次讲完,不然
别怪我不客气。」

  杨通宝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刚诧异这公爷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激动,遂又反
应过来也许是心中焦急的缘故,不敢真的挑战他的忍耐限度,答道:「并非属下
故意隐瞒不报戏耍公爷,而是比起那件事情,前面的更重要,毕竟这涉及……」

  「说重点……」这句是杨存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让人毫不怀疑,若不是因着
杨通宝尚未出口的答案,杨存立刻会毫不犹豫将他扔出去。至于说什么重点,反
正还是需要自己亲自探视证实,那么就算晚一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美人、是安巧,他们一行人的消息自己真的连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这些日子虽说表面上不甚在意,但那也不过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杨存知道,
自己若是表现得越是在乎,那看不见的黑幕、掌握几人安危的大手会越得意,那
么他们的日子也越难过。

  本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宗旨,杨存刻意不想他们是否已经不在人世的可
能,因为那会使他崩溃。可是每当夜深人静自己孤枕难眠的时候,心扉之间就是
钻心一般的疼痛,一呼一吸之间,都承受着那种煎熬。

  但杨存人前却装出一副强颜欢笑、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连杨通宝都欺骗得
过去。这样的折磨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安巧她们的音容笑貌尚且历历在目,现实中却已经是芳踪难寻。身为一个男
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们为自己而不知在哪个地方吃苦。只要一想
到这些,杨存的骨髓之间就像有千万只蚁虫噬咬。

  那种滋味比方才的不适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靳冰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对一个人的人身伤害,远远比对他精神上的摧残来有效而且强烈得多。若是可以
交换,杨存宁可自己此刻自己是躺着的,也希望她们每一个都能好好的。

  所以现在很有可能就是有她们的消息,但是杨通宝这个傻大个却还要钓他胃
口?那种抓狂让杨存恨不得直接把他劈了。

  「说重点……」一句简洁有力的话打断杨通宝那些没用的修辞。

  「是。」杨存此时的猴急样子倒也好笑,幸好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况
且杨通宝在这种时候也不一定能笑得出来。他迅速将脸部表情调整到一本正经的
状态之后,冲着杨存道:「公爷请随属下来。」

  靠,又是他妈的卖关子。这一次杨存闭嘴了,眼带威胁地盯着杨通宝不放,
心中打定主意,倘若这一次他还继续拐弯抹角,那么他就将杨通宝也拧成弯的夜
幕下,杨存幽黑的眼神看起来是那样森然,一抹惊秫自后背窜起,杨通宝很识时
务地闭上嘴巴,率先在前带路。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再多说上一句,公爷必定会发飙,而公爷若是发飙,后
果绝对不堪设想。

  依两人的修为,要想避开别院中那些表面上还是暗中躲起来的护院侍卫,真
不过是小菜一碟。潜出别院,贴着墙角飞檐走壁,在大街小巷中游走,愈往前,
杨存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直到看见朱红色的铜漆大门及门口两尊张开阴森大口
的狮子时才恍然大悟。抬头,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往大门上方的匾额看过去,果
然就看到几个苍劲的大字。

  「敬国公府」,字体厚重有力,雍容大气中又带着帅气的洒脱,一看便知题
字的人练就一手好字。

  弄了半天,是潜回自己家来了。看里面灰暗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他们……都在这里?

  「公爷,只有在这里才暂时是安全的,属下别无他法,只好先出此下策。请
公爷恕罪。」

  与杨通宝的拘谨相比,杨存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有察觉任何不妥,只是
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他们……都在这里?一直都藏身在这里吗?」自己
怎么没有想到呢?之前修缮国公府的事宜是由王动一手打理,危机时刻带着他们
一起过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紧随其后的杨通宝脚步一滞,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杨存也没有多加在意,以
为他是默认了。行至门口之际,才发现门上拴着一把铜锁。

  回自己家却就这样被锁在门外,杨存以示意的眼神望着杨通宝,后者只是默
默低以摇头的动作表示自己也没有钥匙。

  砸了?这可是自己家的东西。这种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情杨存又怎么会做?自
己又不是进不去。放开大锁后退几步,杨存踱步至一边的院墙,然后长腿一抬,
飞身而起跨墙而过,以非常霸道的姿势回家。

  家?对杨存来说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概念。

  跟着杨通宝七弯八拐,到达后院一座僻静之处,直到杨通宝过去打开了门,
杨存才看到斗烛般的火焰下一张蝴黄的熟悉脸庞。

  而对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股激动简直就跟见到亲爹没什么两样,嚎啕大
哭着便冲了过来,踉跄的身形猛然一撞,杨存差点就因为招架不住而摔倒。

  「公爷啊……奴才想死您了……您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儿,奴才
就跟您天人两隔,永远都见不到面了啊……奴才舍不得您啊……」

  嚎叫得如此有节奏感的人,除了杨三不会有别人了。不过眼泪跟鼻涕虽然有
些夸张,不过那分真情却是如假包换。

  「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一个大男人在那边叫什么。」杨存任由他抱着自己,
强忍下心中的咒骂,一边安抚一边将目光往屋里投去,希望能见到自己此刻急于
想见到的人。

  可惜屋中空空如也,很明显,方才除了杨三以外并无别人。

  「安巧他们呢?」仍不住问出来,杨存一用力,将杨三从自己身上撵了下来。
虽然见到杨三也是一样高兴,可是怎么会没有安巧他们呢?再怎么说,抱着一个
娇滴滴的美人安慰,总比看着一个大男人垂泪的样子舒服多了吧?

  「主子……您……您,您居然只关心他们,都不问问我是否安好……您……」

  谴责的眼神再配上那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看得杨存差一点就喷笑了。虽然心
急如焚,但是杨三这货天生就是给自己找乐子来的。杨存忍不住恶寒。

  「注意一点,公爷的身子岂是你可以碰的?你这小子给我过来,你那眼泪鼻
涕往哪里抹啊?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倒是杨通宝看不过去,大手一抓揪着杨三的后衣领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
转身。看一眼杨通宝那张黑脸,杨三果真老实许多,也许是有心不甘,又不敢与
杨通宝正面争执,只好努力向后转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主子……」

mobility 2013-12-5 13:51

  「第七章」重访上水村

  杨存想得却是刚才杨通宝叫嚷的那句「眼泪鼻涕」,看着自己的袖袍上果真
多了一些不明物质的液体,当下连想一巴掌拍死杨三的心思都有了。

  妈的,就算老子没有洁癖,但是这种重口味……老子真他妈的不喜欢啊!
「主子……主子……我错了、错了。」看着杨存一瞬间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不用
脑子思考,杨三也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大祸。赶紧缩缩脖子,又努力地冲着杨存讪
笑,还不忘记带上那种可怜兮兮,仿佛像是被遗弃的样子。

  「主子,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一时太过激动才会……您就原谅奴才吧。
再说……再说奴才可也受了伤。」,废话自动忽略,倒是那句受了伤……闪过一
丝狐疑,杨存望过去。正逢杨通宝松手,杨三的一个踉跄,努力维持平衡才站稳
身子。

  「你的腿……」杨存神色一凛,厉声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立刻、马
上将前前后后所有一切都仔仔细细给我讲一遍。」白永望,要是让老子知道这件
事情和你有关的证据,看老子不拆了你的狐狸窝!

  「那个……其实……主子您不必担忧。大家都好着呢,安巧他们都没事,就
是动叔受伤了,但是好在伤势也不是很严重。」正经的问题不回答,杨三反而顾
左右而言他。

  下一刻杨通宝的拳头就横在他的眼前,道:「你最好痛痛快快回答主子的问
题,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再添上一些彩。」

  「主子您看……」杨三立刻跳起,直往杨存的身后躲,见杨通宝其实并没有
像以前一样真的对自己不客气,才放下心来小声嘀咕道:「我这不也是看主子担
心安巧他们吗,先安了主子的心再说。」

  一番话说得虽然平淡,但是里头的意义……杨存暗叹一声,神色黯淡几许。

  看样子,杨三的一条腿是废了。身为一个神偷,他除了练就手快的本事以外,
再练的就是双腿利落。可是刚才一个小小的动作,杨存已经发现他连一般的灵敏
程度都没有。

  「好了,都别站着,坐下来说吧,现在我知道安巧他们没事也就放心了。接
下来,杨三,当时一品楼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赶紧说给我听。」杨存边说,边在
一把椅子上率先坐下。

  杨三也拖着一条明显不灵光的腿上前,结果大概是还不怎么熟悉的缘故,差
一点就摔倒了,好在有一只手臂及时扶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杨通宝方正的脸,再看看他伸出来的手臂,杨三受宠若惊的
样子并不亚于活见鬼。

  「主子,如果……如果奴才说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会不会一掌
劈了奴才?」

  杨存嘴角抽搐,怎么都想不通当初怎么会一时心软捡了这厮回来?这果真是
挑战人忍耐力的极限。忍……我忍……再忍……努力调整好气息以后,杨存从牙
缝中挤出一个字来:「讲。」

  「是。」这一次,杨三倒是老实了。坐在杨存脚边的矮凳上,开始将当时杨
存他们不在场却又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虽然这厮的讲述从头到尾根
本让人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杨存与杨通宝也只在心底自行还原解析,没有
打断他。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巧说总觉得要出事,我还笑她多疑来着。

  后来住在西边的那位京城来的侍卫大人过来了,安巧便按照我们一开始安排
的那样,说由我假扮的您不舒服,不能见客,就由动叔陪着在客厅说话。

  「我因为当时在内室,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外边突然起一阵躁动,
接着便冲进来一群蒙面人,喊打喊杀。

  「动叔他们去院子与那些蒙面人争斗,我、安巧、安宁还有李彩玉一起去了
揽月的屋子,商量好要是发生事情,就带着她一起先走。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
事,到了揽月的屋子里,安巧她们却一个接着一个躺下了,而揽月也躺在床上一
394 二\ 一目——

  「后来我很快便明白过来那屋子里有迷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抵挡不住开
始迷糊的神识,我便倒在地上,隐约看见有个穿白衣的人朝着我走来,但是我已
经看不清楚他的脸了。然而奇怪的是,我还能够听得到。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来人’,然后我便听到安巧她们被带走的声音。后
来醒来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到了一个破旧的村子。」

  「可是既然从头到尾你都是迷糊的,那你又怎么能确定安巧她们的安全呢?

  还有,动叔受伤,其实你根本就没看到吧?「等杨三讲述完毕,杨通宝却狠
狠地皱起眉头。

  这番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敢情你就一无所知被人迷晕了给扔到一个小
村子?

  「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啊!」杨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又矛盾地带着一丝
迷惑,说:「那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说他会将我送到一个公爷几天以后必定
会去的地方,还要我告诉主子说安巧他们都没事,甚至包括动叔受伤的事情都是
他说的。」

  「那么说,要是他其实是骗你的,你也就被利用来骗我们了?」杨通宝盯着
杨三那个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呃……这个……这个……」似乎这还真的是事实。但是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杨三总觉得那个人似乎不会骗他?

  「你说,他穿着白衣?」杨存纠结的却不是这件事情的真假,而是将注意力
转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么,他是男是女?」

  「这个……我不知道,我听不出来……」杨三的回答有点窘迫。难怪杨通宝
会生气,似乎除了那个人告诉他的一切之外,他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随即
又想起什么,杨三兴奋起来,说:「少说奴才也跟过主子几天,哪是那样容易唬
弄的人?其实奴才也顺手摸了他一件东西。」

  「有了这件东西,主子或许可以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杨三一边说一边
从身上摸出一块东西递给了杨存。

  顺手牵羊是你自己的习惯,与我无关好不好?杨存无语,拿过东西,就着烛
光细细观看起来。

  那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不大,不过凭着入手时那种独特的温润手感也知道,
这肯定不是凡品。

  翻转过去,在一朵层层叠叠刻花的花蕊里,杨存发现一个极隐秘的「月」字。

  这个东西……因为对这些玉器并无更深的研究,能认出是哪一种来已经实属
难得。杨存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杨通宝的眼皮底下,问道:「你看看,可看出这东
西的来路?」

  只瞥了一眼,杨通宝就变了脸色,怔怔地看着杨存发呆,倒吸一口凉气之后
才答道:「这东西只有皇宫有,等同是帝女的玉牒。」

  「帝女的身份象征?」瞳孔缓缓缩起,杨存以拇指摩擦着玉上的花纹,突然
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也在转眼之间又变得什么都不明白。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意思?谁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但是不管是谁,他们都
只是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而已。

  靠,玩老子你们开心是吧?小心老子逆袭,玩爆你们。

  「哎,我说三儿,你怎么想到要教给那个人那副对子的?」话锋一转,杨存
却又绕到另外一个话题上。

  「因为主子说过,那个对子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对出一样的答案来啦……」眨
着眼睛,以嘴巴永远比脑子快的样子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家主子的思维方式是不
是太跳跃了一点?

  疑惑地望过去,却发现杨存凝视着手中的玉,脸上的笑容诡异到一种让人毛
骨悚然的扭曲弧度……

  看不见的风起云涌,杭州城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说不得什么舟车劳顿还是
暂时搁浅的废话,翌日一大早,杨存便换上一身格外华丽的衣裳出门招摇,命其
名为「散心」。

  虽是暂住白永望的别院,杨存的自由却不由他的限制。再说现在白永望八成
正为新主子筹谋画策,只要自己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也懒得顾及他。所以杨存的
「散心」之旅除了后头多出几双眼睛出来之外,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太阳再次重现人间,解放了人们心中连日来被阴雨压抑的心境,一个个迫不
及待地上街,似乎就像见不到谁会相思成灾一样。

  也只有数日不见,才意识到原来早已习惯的日常生活中当真没有太阳不行。

  一日的光景,昨日里还是沉闷压抑的城内,不过就过了一夜的时间,那分再
熟悉不过的热闹、喧嚣又回来了,杭州依旧还是那个歌舞升平的杭州。

  除了大街上那个吊儿啷当又一脸色胚样子的贵公子是多出来的。

  穿在身上的衣裳够华丽也够招摇,油头粉面的样子,偏又在手中提了一把折
扇,边走便摇,那副骚包的样子,将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
地逼真。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一脸不情不愿,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红衣小童。

  杭州城人杰地灵,景美人更美,被这片水土养出来的杭州美人们也为杭州增
添不少色彩。

  温柔婉约、灵动静美的江南女子,其中又以杭州美女为首,一步一行间摇曳
生姿,一个个人比花娇,看得那位贵公子的眼珠差点掉了下来。

  「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便朝一个方向指去,满脸难耐的兴奋之色。

  「炎炎你看你看,那位姐姐的容颜是否是可比天上仙子、月中嫦娥?不对不
对,此等容颜我从未见过,甚至还比嫦娥仙子美上三分呢。」

  那般叫嚷让不少路人都冲着他投以鄙夷之色,甚至那位小童也黑着一张脸,
根本没有半分理睬他的打算。

  炎炎?靠,这么恶心吣…:「字,这个明显智商不足的家伙是怎么顺口叫出
来的?

  而被指的女子也的确有着几分姿色,不过比起高怜心和靳冰还是差了不只一
点,顶多就是清秀而已。她将杨存夸张的赞美听在耳里,怔愣过后,正待破口大
骂,不过听话语的内容如此受用,再看看杨存那张也算是俊朗丰逸的外表,顿时
粉脸俏红一片,跺脚娇嗔一句:「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居然如此轻薄奴家。」便
起脚快步离开了。

  杨存的笑容僵在脸上,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意识到,敢情自己调戏的还不是一
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就凭她方才那番言辞……好吧,坦诚来说,这也正是自己想
要的。只要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勾搭起来不也省时省力?

  这可是自己出门的终极目标。

  其实杨存分析得都对他运气极好,想找一个不怎么正经的女子,结果随手一
指,居然就指到一个他想要的。

  这名女子名叫嫣红,是杭州胭脂楼的……连姑娘都算不上,因为顶多就占了
一个中等姿色,所以一直伺候在胭脂楼花魁身侧,挂着一个丫鬟的名号而已。她
心中本来一直颇感不悦,结果千盼万盼,总算让自己盼到一个懂得欣赏自己的人。

  也不知道方才那名公子是谁家的公子?虽然言语上轻佻了些,长相却差不了。
自己不像那些楼里的姑娘们,不曾挂牌接客,所以虽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但既
然那位公子对自己赞赏有加,应当也不会特别在意才是。

  若是有幸被他接回家去,就算只是给上一个妾的名号,也不是一种归宿吗?
对她们这种人来说也实为难得。

  嗯,对,等回去以后好好打听打听那位公子的姓啥名谁?家住何处?家中是
否已经娶有妻室?嫣红一时按捺不住想得太远,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来荣华富贵
的好日子。她边走边捣着小嘴嗤嗤娇笑,结果一个不慎便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下一刻,下巴就被一纸折扇抬起。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嫣红顿
觉身边百花齐放,差点就克制不住高呼一声「老天有眼」了。

  一脸呆滞的花痴模样,里头又夹杂着一些杨存不懂的复杂欣喜。眼前的女人
激动到唇角不停抽搐,仔细听下来,似乎还隐约可以分析出她呢喃的是:「菩萨
……终于开眼了啊……」

  但是,她在欣喜些什么?杨存不懂了。

  好在不懂也不妨碍自己的计划。勾起唇角邪肆一笑,杨存深情款款的样子可
比情圣,对嫣红道:「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喝上一杯茶?」

  一见倾心……其实是……一见适合……利用。真相太残忍,不忍曝光。

  然而姑娘只是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嗯?」杨存轻挑眉梢,嫣红颤抖得更猛,就像一名羊癫疯的病患似的。

  「咳咳」轻咳两声,杨存只当她答应了。毕竟沉默就代表了默认不是吗?男
女授受不亲,不好意思直接将人拉走,所以纵然心中已是着急万千,脸上却依旧
是人畜无害的淡笑。杨存一边指着街对面那家规模实在不小的茶楼,一边做出
「请」的手势。

  「对了,还不曾请教姑娘的芳名?」

  「奴……奴家贱名……嫣……嫣红……」牙根发紧地吐出一句话,那名女子
就直直往一边倒去。

  现在不扶也不可能了。好在杨存没有那么计较,有力的臂膀揽上嫣红的腰,
便开始往茶楼行去。看在那些别有用意者眼中,此景却是杨存半揽着一名女子往
茶楼走,姿势暧昧不说,他脸上不加掩饰的淫荡笑容也让人不得不往让人激情澎
湃的那方面想。

  而怀中女子一副不胜娇羞的柔弱姿态,半掩着面的唇角得意地勾起。

  哼哼,毕竟也在青楼待了那么些时日,这勾引男人嘛,还不是手到擒来、小
菜一碟?有感于自己表演的真实,便又将娇躯往杨存怀中靠,捣着额头适时呻吟
个两句,既让人忍不住心疼、产生怜香惜玉的心思,又能恰到好处挑拨男人的那
点兽欲。

  什么都是刚刚好,唯一遗憾的是嫣红压根就不知道杨存的真正用意,所以那
一番应该在一般男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在杨存这里还真没起到什么作用。

  尽管他的目光是淫荡到令人遐想,足以迷惑别人……及怀中的女人。至于其
他,还真就懒得计较。

  进入茶楼,杨存特意要了一间幽静的包厢,让以为自己受到重视的嫣红心中
十分激动……她双眼发光地看着杨存对店家吩咐:「没有爷的命令不准任何人上
来。」便自动将接下来的场景往香帘的方向发展。

  为了博一个头彩,也为了让眼前的「贵人」认识自己的风情,一进包厢刚关
上了门之后,嫣红便化身成为八脚章鱼,那个热情倒是差点将杨存唬住。

  靠,难道是自己入戏太深?拉下女人攀附上自己脖颈的手臂,杨存笑容诡异
的神秘。他冲着满面期待的女子说:「接下来,我们来玩个捉迷藏的游戏。」

  「嗯?您说什么?」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嫣红脸上满是迷茫。

  「我说……」弯下腰,杨存在对方耳边故意点火,将暧昧的戏份做了全套,
柔声说:「我们来玩游戏……」

  一刻钟之后,穿着一身毫不起眼布衣的男子穿过茶楼的后巷,光明正大在阳
光下行走。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即使处在人群里也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否有要事在身,并不在街间停留,行色匆匆就往城
门的方向直奔而去。

  同样换成普通装束的杨通宝已经候在城外一处幽静之地,身边立着两匹高头
大马,一看便知绝非是本地品种。

  汉马多以矮小为主,而眼前这两匹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气息上,都可以看出来
必定是自高宛引进的良种。

  远远见到有陌生之人行来,杨通宝自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戒,不过越是随着
来人的接近,警戒逐渐消失了。直到来人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时,才拱手弯腰
唤了一声:「公爷。」

  「嗯。」来人也不多废话。随便挑选一匹,自杨通宝手上接过缰绳之后便翻
身上马。然而在初见马匹时神色一闪的细节,杨通宝却不曾注意到。

  一路飞驰而去,目标是上水村的下游之地。既然现在已经证实有问题,断然
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时间有限,必须在被白永望的人发现自己跑掉以前,挖出
那些他们刻意隐瞒的东西。

  依旧是那洪灾过后的悲惨景象。好在余姚算是还有一点人性,居然不曾在这
件事情上唬弄了自己,那些前日还在水面上载浮载沉的人兽尸体已然不见,倒是
那滩水还是一样的混浊。

  行到上次到过的地方之后,马匹便不能再继续向前。杨存止住下马,看着河
边一早便候着的人还有小舟时,杨存转向身后看去。

  不知为何,岸边那人总觉有几分熟悉?一身简陋的衣裳是灾民的注册标志,
但是那张脸总感觉好像见过?

  「还不见过公爷?」杨通宝一边下马一边出声喝斥道。显然是对那人呆傻的
样子有所不满。

  「草……草民叩见……叩见公爷。」那人倒也上道,闻言便直直跪了下去,
任由那些泥渍沾上膝盖也不在意。

  「成了,这是在外面,没有那么多礼数,起来吧。」一眼就明了这是杨通宝
请来帮忙的人了。有求于人家还这么践?要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就挥挥衣袖走人
了。

  也许是看到杨存脸上的不悦,杨通宝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他一边跟着杨存踏
上小舟,一边岔开话题,问道:「公爷不记得这个人了?」

  「嗯?我见过他?」虽然感觉眼熟,但是还真没有熟到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
任何痕迹,不然方才一见著就会认出来了。

  衣着简陋之人并不答话,弓着腰,随着二人上了小舟之后,一声不响地拿起
船篙往水中一点,舟便离了岸。因为是顺流而下,所以他一人撑篙也不见费力。
虽是一声不吭,但杨存还是看出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怕吓着人家,杨存也不再逼问。一边的杨通宝替他解了疑惑,道:「公爷果
真是忘记了。那天您可是救了他的性命。」

  「嗯?」杨存想起来了,自己那么光明正大做过好人的回数似乎只有那么一
次?看向只顾着撑船之人,问道:「你便是那日落水之人?」

  大概是心情太过激动,杨存的一语让那人不顾一切搁下手中的船篙便跪倒在
舟上,「砰砰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才哽咽出声他说:「草民……谢公爷搭救之
恩。无以为报,必将为公爷做牛做马……」

  那副样子还真看得杨存直翻白眼。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啊?跟个娘儿
们似的,再说那天救人,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看不惯余姚那副嚣张的嘴脸,救你不
过是顺手而已。刚张口欲叫他起来,结果舟身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几人脸色一凛,那灾民顾不上什么礼仪,赶紧起身重新撑了篙,才恢复原样。
应该是水中有从山上冲下来的落石,刚才不曾注意所以撞到了吧?杨存摇摇头,
正待转身,复又听到那名灾民自报家门道:「草民……名叫王二,是……是上水
村的村民。」刚说完见杨存看着他,居然很不好意地憨厚一笑,那笑容里的羞赧
看起来比赵沁云那张英俊脸孔上的虚假可令人舒服的多了。

  「哦。」杨存淡淡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劲意识到了什么之后便拉高声音问
道:「你有事要跟我说?」

  「这……这个……」腾出一只手搔着自己的后脑杓,王二居然又纠结起来。

  「你不必担忧。如今有公爷在,你大可放心便是。」身后的杨通宝适时插话。

  「我……我……」王二却还是一样,也不知道顾忌些什么。

  「在公爷面前你怕什么?难道非要让那些人找到你、杀了你全家才肯罢休吗?」
王二的拖拉让杨通宝不悦起来,冷着眉眼便是好一顿喝斥。这下子,王二更是战
战兢兢,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误事。「此事,你来说。」看来从这个王二口中想方便快捷知道一些自己想
要的讯息,恐怕有些困难了,杨存转向杨通宝。想到方才杨通宝那句喝斥中的内
容他又颇感疑惑,问道:「难道王二还被人追杀不成?」

  「是。」说到此处,杨通宝的语中带有沉痛之色,续道:「公爷可知道,王
三家为何不与别的灾民在一起吗?」

  靠,我要是知道还问你?杨存狠狠地瞪回去才凉凉地道:「通宝,我倒不知
道你几时学会了吊人胃口?」

  「呃……」杨通宝被噎了一下,立刻恢复正常,以悲壮压抑的语调说:「公
爷且细细听我道来。」

  原来这上水村因为下游地势较低,而且河道过水量大,若是有洪流灾害,堤
岸一旦被冲垮,下游处几处地势较低的村落必定会遭到侵害,所以暴雨来袭的第
一天开始,官方为了防患未然,便及早征集民众冒雨加盖河堤。

  而上水村世世代代被贫苦所困扰的村民们为了那每日的两吊钱,也还是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别村的壮年男子,其中就有王二。

  其实这本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奇怪的是在加盖的过程中,这些虽说是
见识短浅,却因这是为了自己村落安危的村民们格外用心认真,渐渐地,便发现
一些不对劲的事情。

  这才是开始,真正可怕的还在后头。

  似乎从发现不对劲的那一日起,那些监管着他们做工的官兵们就有些不大对
劲,开始格外严厉,做工时间连闲聊说话都不允许。而前一天发现问题的人,第
二天必定失踪。

  渐渐地,那种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村民之间蔓延开来,人人不再说话,见面只
以眼神示意。本想及早完工捡回一条性命,哪知道……

mobility 2013-12-5 13:52

  「第八章」截杀

  那一日,王二因为家中有事,怕请假那些官兵又不肯,所以只好在同村人的
照料下偷跑回家一趟,结果没想到回来时却看到……

  河堤已经加固完毕,村民也都领到工钱,纵使一个个都被暴雨淋个彻底,也
是眉笑眼开。

  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官兵手中的刀剑会刺向自己的身体,等意识到突发的危机
之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脚下。

  大雨磅礴,雨水混合着新鲜的血液变成一条条小股的血河。村民们惨叫着四
处逃窜却无处可逃,不是死伤在官兵们的屠刀之下,就是往河水里退。

  惨叫连天,和着那种血红的颜色,让当时躲在树后的王———每一根汗毛都
立起来了。惨绝人寰的悲剧就在眼前上演,被恐惧占据所有心神的王二不敢露面,
等到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家中。裤子是湿的,混合着雨水和自己的尿液。

  因为当初做工之际,官府已将所有人登记造册,所以怕官兵在清点人数的时
候发现自己不在而找上门来,王二当机立断领着家人离开。

  妻儿还好说,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又怎忍心让她跟着一路受颠沛之苦?况且室
外还下着大雨。

  衡量再三,他便抱着自己不在他们也不会对一个老人家怎样的心态,狠心带
着妻儿走了。原打算出去躲躲,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偷偷将老母亲接走,结果
才刚逃出没多久,身后就起了火光。火光明烈,连如此大雨都浇熄不了。

  那个方向正是他家,除了那还渗着雨的茅草屋,再也没有其他人家。

  当时他差一点就冲回去了,若不是娘子拼死拉着……

  暴雨导致山洪,道路不通,出不去只能困在这里。直到那天遇到杨存他们……
倘若不是杨存阴错阳差之下出手相救,恐怕那些不能见光的秘密就真的如他们所
愿,永远深埋在洪水之下了吧?

  听完杨通宝平静却压抑沉闷的讲述,毫不例外地,当时那幕场景开始自动在
杨存眼前上演。

  大雨中浇之不熄的火光……与在一品楼的是一样的吧?下意识地望向王二,
王二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唯有握着篙杆的手指在不停发抖,看那力道,
恨不得要将杆子直接捏碎。

  对于仇恨的愤怒每一个人都一样,无关身份,无关修为。布衣之怒血溅三尺,
这王二心中又该有着怎样的恨?

  杨存自然不敢妄自猜测,不过……

  「加固河堤?既然河堤已经事先经过加固,为何还有灾情发生?」下意识地
问出心中的疑惑。在望到杨通宝别有深意的眼神后,杨存顿时醒悟。

  这……难道会与那场为无辜的村民们带来杀身之祸的秘密有关?那么……一
想到此,杨存瞳孔骤然一紧,望向杨通宝道:「跟着去了下游的人怎么说?」跟
着去了下游的人是隐晦的说法,杨通宝自然是听懂了,其实就是混迹在敌方中的
己方人员。当时杨存觉得不大对劲,所以安排杨通宝安插被派遣到下游士兵中去
的眼线,现在看来,直觉这种东西还真他妈的邪门啊……

  听懂了,神色也变得暗淡,沉声答道:「被困在下游的人其实就是当时那些
谙水的村民们潜水游上一处临山的高地,但是因为体力已经耗尽,被困在那里无
法离开。」

  「那么他们现在呢?乙即使已经知道答案,杨存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心……

  忍不住开始发凉。

  杨通宝低下头,眼神充满忽明忽灭的恨意,一字一顿道:「去下游救人的士
兵回来说,他们到达之后并无发现幸存之人。那些所谓被困在下游的村民经过了
数日的大雨和饥饿,病死在那里,无一生还。他们……将人葬了才回来的……」
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心中碎裂成冰。杨存握紧手指,盯着杨通宝,口中只溢出
了一个词:「事实?」

  「活埋。」问得直接,答得也不啰嗦,不过就是两个字而已,代表的又是什
么?薄凉之情游走心脉之间,若是以前的杨存,恐此时早就压抑不住地颤抖了吧?

  白永望、余姚、赵沁云,你们这群畜生……虽然在理智上杨存明白做大事者
不拘小节,也明白像他们那样的人根本便不会将几个小小村民的性命放在眼里,
但那毕竟是人命……

  即使不用悲天悯人,心终究是冷的。看来后世那句话果真是至理名言,有良
心的人当真活不长……

  「公爷,到了。」谈话间,小舟一直前行,不曾停歇。杨通宝的一声呼喊,
将杨存从自己的神识中拉了回来。

  到了?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茫茫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倒也看不
出本身的混浊,至于那分罪恶则被掩盖起来。视线所及之处有不少断壁残垣,看
样子应该是原来据说已经加盖过的河堤。

  而现在水面已经越过那里向着远方蔓延而去,那些用朝廷之前拨下来加盖河
堤的银两变成的堡垒却成了废墟。

  「那里,过去。」杨存手一指,盯住那边不放。王二与杨通宝对视一眼,两
人同时还是掌握船只。

  虽然只是一艘小舟,但是这下面说不得还有多少障碍,省得一不小心出事。

  杨存却没有慢慢磨过去的兴趣,撩开长袍,长腿一伸,直接便踏水而行,那
绝妙身姿让王二看得呆了。

  到处都是砖石,在废墟中站定,杨存看着脚下那些狼藉,都可以想象的出来
之前此河堤定然也算得上是一件工程了,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被冲垮的程度如
此严重呢?

  有些地方水位已经退去,杨存随手捡起一块青砖试试硬度,却没有任何问题,
够硬、够坚。就算杨存不懂,也看得出问题并不是出在这些青砖上,那么……右
边是原本的河道,左边应该是农田,看那些尚未成熟便已经被淹没的稻谷就知道。
可是现在这里全都成了水面的天下,很有一股汪洋大海的气势。

  「你现在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吗?」扔掉砖块,随意拍了两下手,杨存转身
问着紧随自己而来的杨通宝道。

  「公爷知道数月之前皇上曾听从钦天监进言,说今年江南会有暴雨,所以拨
了款项下来加盖河堤的事吗?」杨通宝不答反问道。

  「嗯,有所耳闻。」杨存略一沉吟,点头说:「我还记得当时皇上怕会有官
员从中扣除款项中饱私囊,还特意派了钦差过来一路巡查?」

  「是,公爷英明。此事确实如此,而且那位钦差本就是京官,一直监督加盖
河堤之事,前三天才走。」

  「前三天?」杨存诧异。这么说来,其实他和自己一起在杭州城待了不短的
时间却未曾碰面,此事必定是有心人为之。

  「是,是带着关于亲眼所见的江南灾情折回去的。」杨通宝肯定道。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银子该花的也已经花了,该加固的河堤也加固了。
然而却还出事,则只能说明这一次的天灾人祸来势汹汹,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了
的。那么……

  「他们在加固工程中动了什么手脚?」青砖没有问题,相信这一点那位钦差
也注意到了。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却让他们找到漏洞,进而做出杀人灭口的
事情呢?再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为的又是什么?

  「这个……公爷,属下觉得还是由王二亲口告诉您为好……」杨通宝又卖起
关子。

  这一回杨存没有生气,沉着一张脸继续踏着水面回去,心中隐隐有一种即将
揭露一场巨大阴谋的预感……

  王二已经做好准备,杨存刚一回到舟上,他便俯下腰身,看着杨存丝毫未见
湿意的靴子。接着他便将成为施工村民的索命绳、也成了他夜夜不能睡得安稳的
秘密,不待杨存询问,便开始一五一十徐徐道来。

  众所周知,在古代的建筑中,糯米汁与石灰搅拌而成的浆汁将会产生多大的
作用。甚至可以说,没有糯米汁,就无法保证建筑的坚固性。

  但是,另一种程度上也哄高了糯米的身价,这就是所谓的水涨船高。

  「草民虽然不大懂,但是村上几个老大哥们总是出去做工,又有家传的手艺,
自然便在灌浆时发现不对劲。虽然颜色上看不出来,但是黏合的力度还有稀释的
比例都不对。其实本来这件事情不归我们管,都是他们配好料过来,我们只需要
动手就好,可是几位老大哥都是性子耿直的实在人,怕会出事,所以就……结果
谁知道,第二天那个去找兵爷说明缘由的老大哥就没有回来。」

  「一开始我们还不觉有异,见那灌浆不对还依旧去说,直到后来……」

  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那几个最主要的关键词,「灌浆」与「糯
米」。杨存脑中灵光一闪,似乎就要在那一刹那抓住问题的核心所在。

  「通宝,他们的灌浆是由什么制作而成,这个你已经调查过了是吗?」虽然
是发问,但是杨存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笃定既然杨通宝站在自己面前将这件事
情告诉自己,那么他肯定有所收获。

  「是,属下已经调查过了,他们用的是糙米和高粱米混合碾制的米汁,外观
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黏合效果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最主要的是,比起糯米的价值,糙米和高粱米为他们节省不少成本吧?」
杨存一言直中要害。

  呵呵,他妈的,老子现在总算明白定王其中一部分的钱从哪里来了。在后世,
那些利用劣质的水泥建造工程偷工减料弄出一堆豆腐渣出来的人,敢情是从前人
继承而来啊?做这般黑心事,还当真要命够硬才行。

  将价高的糯米换成糙米和高粱米,留下中间的差价,等着出事以后再以自己
的名义,打着仁慈贤政的名号救济灾民,定王这一招偷天换日玩得还真是高明。
就算朝廷派了钦差又如何?他只看到一时坚固的河堤,却永远不会知道其实他被
别人利用了,当一个活着的传话筒而已。

  至于后面更深一层的意思,杨存苦笑了,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四周的
寒意怎么也抑制不住就往心里钻。想起一脸正义、对着自己笑得客气的定王赵元
明,杨存直觉就想到聊斋的画皮。

  敢情画皮这东西还不限性别?一直披着人皮的禽兽啊,自己一个纯人类要怎
么和他斗?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现在压根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除了一个世袭敬国公的名号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公爷英明,正是如此。想不到那些人当真会为了私吞筑堤款项而做出如此
令人发指的事情,简直罔为朝廷命官。」

  看着杨通宝义愤填膺的脸,杨存笑了一下,道:「那点款项?你当真以为他
们真的只看上那点款项吗?」

  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杨存
总算找到了,敢情还在等朝廷最后一批赈灾的款项啊?相信有了那位钦差大人的
「亲眼所见」,这白花花的银子一定不会少。

  呵呵,贤王,你他妈的背着贤王的名,就用来糟蹋老百姓的生命吗?那张万
人所不及的高位、鲜血染就的高位,当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天下男人都热衷于
权势?那为何自己的理想就是有一个安逸、可以享福的日子,然后再来几个红袖
佳人一切足矣呢?

  难道老子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

  「公爷,您的意思是?难道他们还做了什么更伤天害理的事情?」杨存的话
让杨通宝如云坠雾里。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调查到全部的隐情,难道还没完?这么
想着,杨通宝便问出声来。

  「罢了,此事不提。不是说那些活着的人被……我们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静默下来。小舟默然行驶,最后停在一处尚未被水面淹没
的空地跟前。

  「就是这里吗?」地面泥泞,除了有凌乱的的脚印留在上面之外,并没有什
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可是谁能知道这方泥土之下禁锢了多少人命?

  最残忍的还是被活埋进去。

  虽然知道其实纵使自己事先知晓三也未必改变得了这个结局,杨存心中还是
很不好受。看别人的还行,偏偏这种事情与自己沾上关系,感觉就好像是自己间
接害死他们一般。

  若是自己不曾那样鲁莽地要求余姚救人,若是那些士兵并不曾到达这里……
但这些村民也还是会被活活饿死。唯一的区别就是早了几个时辰或是晚了几个时
辰而已,不会影响投胎的。

  反倒是自己的心理……

  那块地面的不远处依旧是水,沉在其中的树木张牙舞爪的模样,也许和那些
被活埋的村民们最后的模样大致相同吧?没有人不渴望活着,除非是脑残。然而
一直坚持求生希望的村民们,在最后等到的却是如同刽子手的手官兵,那刻到底
有多么绝望已经无法去探究了。

  答案随着他们一起长眠于地下泥土中。

  这也许就是万恶的社会、身在底层贱民们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命运吧?连死亡
都是那样的卑微。

  心里闷得厉害,那种感觉无论吐出多少口浊气都无法消除。最后深深吸进一
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杨存伸手作揖,朝着那个方向便深深拜了下去。

  只有用这样虚假的方式表达自己心中的愧意了,虽然那一刻,杨存的心是无
比的真诚。

  然而,他没有真的拜了下去。刚一弯腰,手臂就被人架住了,紧接着杨通宝
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道:「公爷,您别这样。您的身份何等尊贵,这下村民可
承受不起。」

  「是啊,公爷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要是您这么拜了,就折了我这几位兄弟
的福气了,恐怕阎王爷也不会让他们投胎转世,少说也要留在阴间吃上百年的苦
头。」身后的王——也跟着说道。

  末了又冲着那方土地放声喊道:「兄弟们,看见了没?当朝的国公爷啊,那
可是真正的大官,比县太爷厉害得不知到哪去了。现在他亲自探望你们,你们可
要……一路走好……」

  说到情真处,语气哽咽,更是红了眼眶。

  心中那股抑郁来得凶猛强烈,堵在胸口,怎么都感到不甚舒畅。但是到了这
个时候,杨存已经没有任何想说话的欲望……

  他们三个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也因此谁都不曾发现远远对面山顶上,随
着一道残影的掠过,一根卖相不是很好的歪树枝条颤了几颤,明明没有风却抖动
着。许久之后,才恢复静止的状态。

  「你说什么?杨存他居然真的发现了?」金碧辉煌,装修得极为讲究,偏又
透着一股低调奢华的厅堂中,突然响起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这声音顿了一顿,
又出声喝斥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吗?怎么还会有活
————?」

  「我……下官……下官的确是……是……」这道声线明显弱上了数倍不止,
一听便知道必定不是一个有骨气担当的人。

  「是什么?蠢材……」看着眼前唯唯诺诺之人,白永望一口血气压制不住。
若不是心想身边还有人在场,否则早就一脚踹上林兴安那张脸了。

  相较于白永望的暴怒,坐在一边把玩着手中杯盏的赵沁云倒是看不出什么深
浅。知道自己在白永望这里算是彻底完蛋,林兴安试着将试探的目光投向他。

  「世……世子……」

  「嗯?」清清淡淡应了一声,赵沁云抬头,对上那双瀚海万千、深藏不露的
眼眸之际,林兴安心底仅存的希冀终于宣告破灭。

  显而易见的,赵沁云也懒得废话,随意扬扬手便有两人进来,将已经瘫倒在
地的林兴安架了出去。

  「真是废物一个……」白永望的怒气还未消,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忧。望向
赵沁云若有所思的脸,最后还是说:「世子,此事……恐怕拖不得了。一旦杨存
的摺子上递进京,那么我们……只能处于被动状态。这对我们举事十分不利,下
官觉得……您是否可以考虑一下下官的建议?」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而且本来就是事实。在大局面前,什么惺惺相惜全都
是虚假的。为一己之私而导致全局错乱?白永望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如玉、
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可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砰!」茶盏在赵沁云的手中捏成碎片,然后随着他指尖的捻动成了粉末。
然而赵沁云手上却没有任何损害,只垂下了眼睑让人窥探不到他的心思。

  感觉似乎像是过了许久,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而已。赵沁云
开口了,语气薄凉、清淡,如夜色中的水面,波光粼粼,却也隐藏着无数看不见
的危险。

  「那……便有劳大人了。」

  「是,此事包在老夫身上。」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白永望那种小心翼翼
不复存在,眼神被一种狠厉取代,扬声吩咐道:「来人,有请先生。」

  自上水村回来之后,杨存心口的郁闷便不曾停歇过,独自一人在书房沉吟许
久,终于走向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早已经准备好。

  这群人丧尽天良,拿着百姓的生命为他们自己集资敛财,踏着万千尸骨往上
爬,就这样铸就出他们的一身荣宠吗?果真是一将成名万骨枯。

  一将尚得如此,那么一代帝王呢?上水村之事,难道老皇帝有所察觉?所以
才会有黑衣人前来报信?还是说纯粹是自己多虑,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巧合而已。

  再说了,听说那老皇帝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便真有这般洞察万千的本事?杨
存摇摇头。

  这个问题他是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这个时候应当递上一本摺子。他隐约中感
觉,似乎这正是老皇帝需要自己做的?

  敢情是那一次的独处被老皇帝吓着了吗?怎么总觉得老皇帝没有那么简单?

  还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拿起搁在桌上的残茶,倒了一些在砚台之中,细细研磨好,刚执笔在手,杨
存耳根一动,复又放下,脸上已经是一片冷然阴沉之色。

  这就来了?他们倒是警觉,察觉得如此迅速。

  无声无息出现在院中的那道身影显得无比诡异,如同一抹幽灵。书房门开着,
室内的烛光只照亮门口一小块地方便再也无法向前。那人便隐身在似明还暗的夜
色中。没有过于关注,杨存缓步踱出书房,不朝着那边,兀自抬头看起天边并不
怎么明亮的月亮。

  「想干什么就直说,别给老子玩那些有的没的。老子今儿个心情不好,没空
陪你唠叨。」看都不看来人一眼,杨存便凉凉甩下一句话继续看自己的月亮,而
在袖袍下的手却是紧紧握起。脑海中一瞬间冒出的一个词,就是「杀人灭口」。

  对方的气息如此沉稳,就凭着他行到门口自己才有所警觉,看来这个人还真
的不简单,至少修为在自己之上,要对付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杨存的精神却高度集中,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对方,同时
心中也为对方沉稳的气息感到惊诧。

  若是修为不错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身上带着金刚印与火之灵,在这样双
重的优势下还敢来,实力雄厚的程度可见一斑。

  五十出头的年岁,一把胡须为他增添仙风道骨的气质。来人是一个灰袍老者,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显得高深莫测,一只手负在身后,看起来明明行走速度极
慢,却在眨眼之间就与自己相隔着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这个人……很危险。

  也不知是对杨存眼中对自己的分析满意,还是对杨存本身的沉稳满意,老者
点点头,飘逸的胡须无风自动,用手压下之后才淡然开口道:「老夫前来只有一
事,便是取公爷性命。」声音无悲无喜,再平常不过。

  杨存想到的是活死人。心中一颤,倒还没想到这老儿果真如此听话,将他的
目的如此明确地和盘托出。

  也不知是否被对方那种要死不死的语气所感染了,杨存居然也跟着点点头,
说:「那么不如痛快一点,干脆告诉我是谁想要我的命?」自己知道是一回事,
不过由别人说出来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能。」对方居然很认真地摇头道,话锋一转:「不过老夫可以告诉公爷,
白启乃是被老夫所伤。」

  此话一出,杨存再也无法淡然,后背上开始渗出涔涔冷汗。

  白启当时的惨状以及带给自己的震惊程度依旧历历在目,不料那位隐藏的高
手这就出来了吗?现下自己虽然与白启是同等修为,但是没有人比杨存更明白,
其实论起实战经验他根本比不上白启。

  毕竟自己能力的提升多少带着那一点侥幸,要说到真正的突破,自己着实还
算不上。对付比自己弱的人还好说,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明显地开始缺乏胜算。
而这种时候,金刚印和炎龙同样不会帮自己的忙,只因为它们都需要一个能真正
驾驭它们的强者。

  这就是抠苗助长的弊端。内丹是有了,但是实战经验……都是他妈的炎龙,
断了自己最后的倚仗,不然冲着上次姑苏城外被小妖女靳冰追杀之际金刚印的搭
救,好歹也能保住性命啊!

  杨存只告诉杨通宝说寄居在自己体内的炎龙被压制了,可以随时幻化成人形
的炎龙也表示它和自己是一伙的。

  却不曾有人提及,其实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

  算起来还确实不能说是过分,但……却能在紧要关头让自己丢掉性命。死虫
子,你到底有多么恨我,想让我死掉?操,老子不就是引进水灵之势压制你吗?
身为五行之一的火之灵,炎龙是高傲的。在杨存顺利地吸收完靳冰的带着水灵之
魄的阴精时,他清楚地听到炎龙来自灵魂深处凄厉却又倔强不逊的惨叫。

  「杨存,你他妈的卑鄙,老子不服。」

  「那么你想如何?」当时的杨存躺在床上,怀中还是温香软玉,可是只要他
愿意,闭上眼睛就会以神智与炎龙进行沟通。那种现象与自己后来可以自由出入
金刚印是一样的。

  「老子只相信实力,老子只臣服于强者。杨存,你敢不敢和老子打赌?」五
行之中,水克火。被压制的炎龙少了嚣张的气焰,但依旧还是桀骜不驯。为了表
示自己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炎龙还加上威胁,提高让杨存答应自己条件的筹码,
补充道:「若是你不同意,老子就来个两败俱伤,毁了你的肉体。老子无所谓,
大不了再等个几十年,但是杨存你可就是生死一线牵了。」

  才不会相信那条没有节操的臭虫当真会做出那种破釜沉舟之举,不过杨存心
中明白,若想真正收服心高气傲的炎龙,让它像地奴对杨术那样的对待自己,恐
怕真的需要做些什么了。

  本着为拯救迷途灵兽的善心,杨存答应炎龙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说。」

  「哈哈,你最好不要这么自信。老子的条件是,你何时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
不借助老子和金刚印突破四丹进入五丹之境,老子就服你。」炎龙笑得猖狂,但
随即又是一声呻吟。杨存所能看得到的就是身体深处的火焰消失了。

  「靠,牲口,你居然敢灭老子的威风?等老子练得比你厉害时,看不把你蒸
发成水蒸气……」

  这就是全部的过程。

  于是,杨存与炎龙之间的协议正式生效。因为从本质上来说,这对自己的修
为也是十分有利,所以杨存并不会拒绝,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想过回到杭州之后会
是这样的局面。

  没有倚仗,面对的又是这么强大的对手,杨存的心中忍不住有些不安。老者
朝杨存点点头,居然还是一副客气的姿态,但是空气中突增的压力和平地无风自
起的漩涡还是证明了此人虽然看起来客气,但是攻击却不可能客气。

  如此霸道的开始,是想将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吗?杨存冷笑不已。

  就算老子再不济,也不会任你像蝼蚁一般的踩死。想杀我?恐怕你还真得好
好费力一番了。凝神聚气,感应到丹田处那四颗纯白无瑕的内丹时,杨存无语……
全身筋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居然都没有了特殊的存在,现在的自己和一
个普通的四丹修道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靠,算你们厉害,居然在老子有难之时溜得比谁都快?顶住空气如刀刃般割
在脸上的痛苦,杨存承受着压力,抬头与老者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间,果然清晰
捕捉到他眼中解除顾忌的轻松。

  果然早就将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掂好啦?是不是现在发现在自己身上探测不到
五行的力量,心中正得意着啊?这还不证明了他接下来的攻击必定丧心病狂?那
种狂风暴雨般的前奏,杨存已经明确感受到了。

  请续看《天魔》13

mobility 2014-1-13 00:21

【天魔】(第十三——十四集) 作者:棺材里的笑声

书名:天魔13
作者:棺材里的笑声
出版:河图文化有限公司
字数:128000
前文链接:[bbs]thread-8921846-1-1.html[/bbs]


               内容简介:

  面对实力与经验都比自己丰富的老者,杨存究竟留了什么后着,才能活出生
天?

  越隆竟然是女儿身,而且还是郡主!这次她受皇命前来将圣旨交给杨存,究
竟圣旨里面写了什么?杨存又该如何自处?杭州之行又会为杨存一行人带来什么
危机?

mobility 2014-1-13 00:23

   目录:

   第一章 逆袭
   第二章 越隆的真实身份
   第三章 调情
   第四章 已经开始的混乱
   第五章 初入洪荒之境
   第六章 密旨
   第七章 前往险境
   第八章 情殇



              第一章  逆袭

  光影缭绕,青色的内丹萦绕于眼前之人周围,看起来近似于唯美般的赏心悦
目。然而,真实感触却是……

  空气中并没有出现因气流紊乱而造成的狂风,但是那种真气在一瞬间倾泻而
出的可怕力量,还是让杨存感到自己全身犹如被凌迟般的剧痛。

  面对五丹高手不遗余力地打压,在那种力道的迫使下,都能感觉自己的骨头
即将碎成渣滓。

  明明是只能用意识感知存在的真气,却在对方掐指捻诀的那一瞬间幻化成真
实的攻击。在五脏六腑皆受到震撼之际,一道风刃正巧擦着耳际飞过。杨存伸指
去探,划过侧脸,指上温润黏稠。

  一出手就让自己挂彩,靠,这死老头还当真不客气啊!当老子是死人吗?

  一时之间怒从心起,赶在对方再一次攻击到达之前,杨存也激出自己四颗已
经恢复成纯白色的内丹护身。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本来就不甚稳定的内丹结界在尚未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下
与对方硬碰硬。火花四溅中,杨存慢慢后退几步,连萦绕在全身的内丹都开始躁
动不安起来,被打破原有的环绕规律不说,还隐隐有被冲散的架势。

  「操……」杨存突然感到异常愤怒,骨子里天生的骄傲也让心扉之间忍不住
升起一股怒气。

  趁老子没有五行之力相助之时就这么嚣张,可是觉得老子自己本身没有能力
吗?就算根基再怎么不稳,老子也是堂堂的四丹高手好不好?你他妈的这是歧视
「国公爷,路上好走……」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其实还未动用全力,一边将杨存逼
到非常不利的被动状态,一边还能声洪如钟对杨存予以精神上的打压。

  果然听得杨存愤怒难当!

  「多谢了。不过这句话待会儿还不知道谁才能用得着呢。先留着,杨某与你
共勉之。」输人不输阵,即使情况再怎么不利,也不能输在口舌之争啊!

  「哼,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对方的话刚说完,双臂同时举起之际,杨存真的再也笑不出来了。

  青色的光晕中透着无尽的光亮,照耀得人连睁眼的动作都成了奢望。那股排
山倒海的气势压迫得令人呼吸一滞,胸肺再鼓动时,已经找不到空气的痕迹。

  妈的,这是要憋死人啊?看着对方手中光华愈来愈亮,杨存暗道不妙,心知
这必定是对方的全力一击,若是强硬接下,对自己现在的四丹实力来说还是相当
危险。

  再说,自己这个四丹只能算是勉勉强强。

  这下子再也不能大意,生死一线的距离,杨存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也顾不得
擦拭,双手赶紧快速结印。

  一般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除了将对方的力量转移之外别无他法。然而自己
想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杨存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外放的内丹全
部收回来,护住自己的心脉。

  「纯灵,瞬转,借力,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杨存才无比庆幸自己有这种纯净至极的真气,不然不知
道要死几回了……

  在轰天巨响声中,刚才杨存步出书房连着客房的那一块成了废墟不说,还凹
陷了一个巨坑。废墟碎末四下飞散,却不曾侵入战圈。倾天的华光、如此大的动
静,讽刺的是街上有那么多的士兵,居然没有一个被惊动?

  白永望这个老匹夫这下子应该不会让自己陪他的大宅了吧?杨存坏心地想。

  华光又在一瞬间散去,来去匆匆,就像拍电影特效一样。可惜,此时杨存的
狼狈却是比化妆出来的狼狈多了。刚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嘴一张,便喷出一口血
雾,然后再也撑不住,人便缓缓倒了下去。

  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没有一处地方不疼。尤其是五脏六腑之间那种犹如火
烧的感觉,杨存已经可以肯定绝对是内出血。

  「靠……咳咳……咳咳……」人倒下去,杨存心中还是不忿。刚想要再挑衅
着爆两句脏话,结果一开口就咳嗽不止。伸手去接,满手都是剌目的红,看得杨
存头皮发麻。

  操,自己现在这种状况不就是像是人家砧板上的鱼,只有等着被宰的分了?
支撑身体的胳膊颤抖不止,内心还是那种不怎么陌生的巨大空虚感。

  可惜现在可没有杨术能够为自己牺牲真气了。

  勉强平息着剧烈的喘息,杨存抬头往青衣老者看过去。

  一脸铁青,老者略显苍白的唇正微微颤抖着,浑浊的眼中却是怎么都掩饰不
住的难以置信,甚至还有恐惧。

  即使如此杨存也很清楚地知道,要是对方誓死取自己的性命,恐怕……

  「你……你怎么做到的?」也许实在是受到的震撼太大,青衣老者终究忍不
住出声,紧紧抿着唇,很期待杨存的答案。看着杨存略显呆滞的眼神之后,又问
道:「你刚刚怎么做到的?你不过只是四丹,却能化解我致命的一击,你……究
竟怎么做到的?」

  「呃?」对方的询问倒让杨存结结实实愣住了。

  话说,现在对方已经占据完全的上风,不是应该要乘胜追击取自己小命吗?
想了想,他还是故作深奥地摇摇头。结果因为动作的幅度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又
龇牙咧嘴吐出一口血。

  靠,这么多的血,这得花老子多长时间才能吃出来啊?这个老不死什么不好
学,居然也学那些武林中的狗血招数,专挑这种时候发问?虽然比耀武扬威列举
自己做过的坏事之类来得高尚一点点,但是他妈难道就没有教过他好奇心会害死
一只猫吗?

  不错,刚才就因为对方的那一句话,让杨存突然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抬
起头阴森森地笑着,杨存冲着老者道:「你……咳咳……想知道?咳咳……」对
方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思量些什么。不过很明显的,最后应该是好奇占了上风,
终于抬头问道:「刚才我发出的是全力一击,照理说你绝对不可能还有生还的机
会。若是你能为老夫解开这个疑惑,说不定老夫还能念在你也算是一个人才的分
上不再出手。」

  妈的,老子知道你是全力一击,不然你以为老子现在还会这么狼狈吗?这老
匹夫看起来也算是人模人样,没想到也喜欢干这种诱拐青少年上当的勾当。

  「这个啊?」杨存笑笑,显得不以为然道:「你当真想知道?」

  「嗯。」老者点头,神色严峻异常。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什么来路,这么高的修为却甘愿做他人的走狗,还真是可
惜啊!杨存心下一叹,却并未问出声。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那些人喜欢
妥协犯贱,要是全部都好奇一遍,估计自己这辈子什么都甭干了。

  缓缓扬起唇角,杨存还是那个吊儿卿嘻的杨存。他对上对方充满期待的双眼,
缓缓开口答道:「我不告诉你。我明白你现在的心中对方才我的反抗充满疑惑,
就跟千万只猫爪在搔一样。但是我偏不告诉你,有种你就咬死我……」

  一口气说出一大堆话,杨存的气息顿时虚到不行,眼前阵阵发黑,后背上的
衣裳更是已经被冷汗湿透。

  老者的脸色果然在顷刻间乌黑一片,盯住杨存的眼神阴冷得如同眼镜蛇一般。
摇摇头,再次缓缓举起手臂催动一丹环绕,语气无不惋惜道:「老夫本还想秉着
惜才之心留你一命,想不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那么老夫只好送你一程了。」

  大概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杨存离死也就多了那么最后那一口气,催动更多
的内丹不过就是浪费而已。不过就是因为这分轻敌,又为杨存留下不止一线的生
机。

  论身份地位,老子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倍,还用得着你对老子说不知好歹?

  杨存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冷笑不已,私底下负在身后的双手却快速做着一些
不为对方所知的小动作。

  看着对方那种假意悲天悯人的神情,杨存笑了,凌冽而严峻地笑道:「放我
——条生路?呵呵,你也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脸不要?你明知就算你不出
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不可能会放过我。杨某今日能够生还的机会少之又少,
还说这些废话,连杨某听了都替你感到羞愧。」

  若是以前不知道那些所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流氓有多么恶心,杨存现在算
是领教了。相较之下,自己这个不加任何掩饰的流氓倒还光明正大得多。

  「你……」似乎是被戳中痛处,老者的脸色瞬间大变。也顾不得再维持些什
么,脸上闪过阴寒之意,便将臂上已然凝聚的真气朝杨存甩过来。

  他快,杨存的动作比他更快。

  仿佛像是一道光影,就在一眨眼的时间,刚才那个还在几步之外的少年居然
就站在自己眼前?老者完全愣住,瞳孔深处有了惊悚的情绪,连攻击打偏了,也
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就是现在!为了激发自己身体最后一股潜能,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支撑不住晕
厥过去,杨存咬破自己的舌尖以便完成最后一击。趁着对方失神的瞬间,快速将
已经结好的印朝他的胸口印上去,也是为了增加效果和威力,杨存「噗」的一口,
吐了一团血污过去。

  顿时仿佛被吸收了一样,那些血迹沿着纹路在老者胸前结出一个诡异复杂的
图案,一闪一闪,红得耀眼……

  就算神识尚未恢复,出于对危险意识的反应本能,老者奋力一击,杨存便像
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上花池边缘,后背撞破一大片不说,连内脏
也再次剧痛起来。

  这一次,口中潺潺不断的鲜血再也没有止住的苗头……

  成败皆在这一举,若是败了……

  好在一切还不算太糟。随着杨存飞出去的动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与青衣
老者之间纠缠。是一些丝线状的东西,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它
的存在。

  这一次老者眼中的惊悚已经成了恐惧,那副狰狞的模样让他的脸扭曲到不可
思议的状态。因为曾经贴身体会,他的感受再清楚不过了。随着杨存后退的动作,
那些丝线愈扯愈紧,而他宏厚的真气就顺着那些看不见的丝线被导出。

  这种真气被导出吸走的情况,世间恐怕只有杨术一个尝试过。现在倒好,又
多了一个。老者铁青的脸色中又透着灰白,实是诡异无比。

  「咳咳……哈哈……咳咳,老子……老子赢……咳咳咳咳……」几近昏厥之
际,杨存总算感受到来自于外力的援助。那种源源不断的真气填满自己现在空虚
的内在,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是已经好了许多。刚才还想发狂一下的,可惜身体
已经完全不允许了,只好趁在对方受制的情况下赶紧占个大便宜。

  「这……这是……」老者难以形容的不仅是眼神心境,还有那种看着杨存就
像看着什么怪胎的神情。大概真是因为这种情况他是第一次遇到,居然忘了挣脱,
任凭杨存不知节制地吞噬他的内力真气。

  与见多识广、已经拥有五行之力的杨术相比,青衣老者终究缺乏了见识和沉
稳镇定,而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造就了自己的悲剧。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被导出,而对面之前还奄奄一息的截杀对象,现在苍
白如纸的脸上出现诡异的潮红,在惨烈的绝望中,老者的瞳孔被铺天盖地的死灰
掩盖。

  「果然……果然如此……此人……此人……就算是……我也绝不能……」

  宏厚的真气源源不断向着自身那个似乎看不见、也永远填不满的黑洞涌入,
杨存总算有了从鬼门关逛一圈回来的恐惧。

  虽然肉体上的痛楚依然存在,但精神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相较之下,就算
青衣老者现在摆脱自己,至少也可以保证自己不会马上闭着眼睛倒下去,最后被
人糊里糊涂地砍成肉泥。只要能多吸一点……再多吸一点……

  可惜天不从人愿……

  在冲天的火光及爆破声再次响起的瞬间,有一瞬间静到极致。那些被杨存扯
出来如细线般细微的丝线断裂声是那样清楚,看清这个变化的青衣老者眼珠差点
直接夺眶而出……

  纵使明白,也还是太晚了一点。被爆裂的气波撞飞出去的过程中,杨存并没
有在第一时间猜测经过这一连串的蹂躏,自己的内脏是否还有能够继续使用下去
的本钱,而是疑惑起另一件事。

  「操,老子不就是想借用一些你的真气而已,用得着做出自爆内丹这样变态
的事情来啊?就算你不愿意,好歹也应该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愿
意……」

  打击人这回事没有最狠,只有更狠。杨存虚弱的声音在这被喧嚣占据的空间
里头还真的没有多少分量,不过嘴角一张一合之间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被想知道
的人知道了。

  「噗……」一口鲜血自青衣老者口中喷出,识丽得就像冬日的红梅一样。

  活该,谁叫你这个老匹夫总是想要取小爷我性命?圣人说了,天作虐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今晚第二次的超级大烟火。那种绚烂的程度,其实要不是生命受了点威
胁,其实看起来……呃……呵呵,还挺不错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

  砰然砸向地面,很不厚道地溅起一大堆尘土以后,杨存看到眼前出现一行二
十几人的蒙面黑衣人,个个盯住自己的眼神不善到了极点,绝对不会让杨存生出
这些人是无聊到要凑热闹的想法。

  「咳咳……终于……舍得出现了啊……」咧咧嘴角,杨存狠狠擦拭嘴边。虽
说刚才身体吸取的那些外援真气能让精神感到些许清明,但身体始终虚弱至极,
现在想要站起来都……

  倘若这些人一拥而上,那么自己的后果恐怕真的会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如此,杨存还是将目光投向那个自爆内丹的老人,带着些有些打击人的
口吻说:「我说,咳咳……你不可惜吗?那可是五丹啊……咳咳,说爆就爆了,
你还真是舍得啊……」

  不说还好,一说……

  原来对方那种奇怪的牵制,那种丝线可以斩断……原来被对方吸取内力可以
挣脱……然……而……发现得还是太迟了。不然,对方也就不会动用下下策……
自爆内丹。如今已是这把年岁的老人,想再修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们要什么有什么……」狰狞的面孔、目
管俱裂的怒吼,很有一股想将杨存啃骨吞肉的架势。没有内丹的老人,身体开始
呈现出寻常老人五十年华应有的征兆。所谓仙风道骨的气质真的如同易逝的青春
一样,一去不复返。

  如同老树皮般枯萎的肌肤,看得杨存心中是畅快至极。只是目前的局势对自
己而言还真是万分不利,若不是派杨通宝出去,还能有个照应,现在可惨了,连
番的好运让自己有点昏头了。

  「咳咳……你们……是什么人?」沉稳中带着冷然,杨存尽量做足架势出声
稳住那些人,一边试着移动,但是偏偏身体如同被灌了铅似的移动不了分毫。眼
看对方一群人因为自己的话导致行动稍微有些呆滞,便再接再厉。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来杀我是要命不要?若只是想要钱的话,尽管开个价
好了。」

  这些话其实在说出口之前,杨存就知道已经无用。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
己都清楚明白地知道,所谓的动口不动手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而已,拳头底
下见真章才是硬道理。

  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赌。话说都已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们……也该
出现了吧?千万不要是自己估计错误,这么年轻就死,爷不甘心啊……

  回答杨存的是统一的轻蔑眼神。白永望,老子操你八辈祖宗!

  「杨存,很快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如此猖狂的回答必定是有所倚仗吧?金光闪闪的大刀砍下来时,杨存手指微
动,「雏」的一声,距离杨存门面十公分的地方,刀刃断为两节。

  终于还是来了吗?那就好,赶上就好。妈的,害老子虚惊一场。尽管全身上
下的各种痛苦袭来,杨存还是缓缓勾起唇角。

  「大胆,敢对当今国公爷如此不敬,尔等小贼还不快快受死?」

  声宏如钟,嚣张至极,听在杨存的耳里却是亲切到了极点。无声无息出现在
屋顶的黑衣人还是一样的冷漠,和以往每一次见到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带
头的那一个……

  杨存眯着眼睛端详揣测着,也许在那身宽大的黑袍底下,那具妙曼的身姿该
是何等的妖艳?

  「你……你们是什么人?」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前来援助杨存,这方暗
杀的人马有点不知所措。

  问出这般没有水准的问题,简直就是无聊透顶。无视耳边刀剑交加的噪音,
杨存胳膊一软倒了下去,平躺在地面上闭目调息。即使耳边刀声呼啸而过,也依
旧纹风不动。这分自信的笃定来自于因为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有人绝对
不会让自己死。

  攻击从未停止过,在丧心病狂的孤注一掷下,杨存的肉体不曾受到足以夺走
他生命的一击。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杨存的提防可不曾松懈过,直到鼻腔中嗅到
熟悉的香味。i

  「公爷,您……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杨存便感觉到有人抱起自己的上半身。

  香味变得更加浓郁。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有些冰冷的身体总算感受到一丝
暖意,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杨存的脑袋便直接往对方的怀里钻。

  「公爷……公爷……您……还撑得住吧?卑职这就带您去找大夫……」很好
听的男声带着一丝清脆,其中的焦急倒是相当真切。杨存的小动作,处于焦急中
的某人显然没有发现,只是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杨存,也不理会他浑身的狼狈,
一咬牙便将人扶起。

  相较于杨存高大的身体,此人身躯有些矮小。背着杨存倒是有些吃力,尤其
是在杨存将全身的力量都悉数压到他身上的时候。好在本是练武之人,也不至于
承受不了。刚走两步,便被人挡住去路。「主子,还是属下来吧!」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和杨存有得比。

  「走开,断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这声音响起的时候,黑衣人和背着杨存的人嘴角同时抽搐一下。而被人背着
的杨存还是闭着眼睛,一点都不像刚刚开口说过话的样子。

  「回……公爷的话,已经有人断后了。若是由卑职背您,我们或许可以快一
点离开这里。」黑衣人试探着回道,双眼更是目不转睛盯着杨存看。

  「那就在前面开路。」杨存依旧没睁开眼睛,斩钉截铁的拒绝,还真不像是
呓语。

  刀光剑影中不是说话的时候,更不是犹豫的时候。刚走出两步,某人却又站
住了,机械般地低下头来,便发现杨存垂在自己身前的两只手臂已经环绕着自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掌停留的位置是胸部。

  尽管那里平坦,但是这个动作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想歪呢?

  「公爷……您……」

  「嘘……别用假声和我说话,相较之下,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本音听起来怎么
样?隆侍卫?」因为本来就将头搁在对方的肩头,所以杨存说起这段话时更贴近
对方的耳朵。随着口中热气的呼出,杨存从眯着眼的缝隙中发现对方耳根已经红
成一片。

  而掌下的感触居然让这个时候的杨存感到荷尔蒙激增。嗯,按照手感,必定
是系了束带,好像还挺厚的嘛?那么完美的一对嫩乳,她怎么能这么糟蹋?还真
下得了手啊!

  来人是曾经声称受皇命前来、自称御前侍卫的越隆。即使蒙了面、换了衣裳,
杨存也在第一时间便认出对方,只因为那独一无二的体香。

  而现在听到杨存刻意营造暖昧气氛的话语,再加上杨存掌下刻意加重的动作,
越隆浑身僵住,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儿就将杨存摔了下去。

  「我说越隆侍卫,你好歹走稳一点嘛,不然我若是再被你摔上一下,恐怕小
命就不保了……」

  话虽这样说,但重伤的杨存还是牢牢趴在越隆背上,根本没有丝毫会掉下去
的样子。从后面的角度看过去,还是能发现越隆的脸已经红了。粉嫩一片,带着
诱惑,还真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身后火光窜起,别院中血腥的味道四处蔓延,越隆知晓白永望的人很快就会
再来,对于杨存刻意的轻薄只好咬牙忍了下来,继续带着杨存离开。

  虽说是被背着,但因手长脚长的缘故,越隆的身体倒更像在杨存的怀里。将
鼻子凑到娇嫩诱人的颈间,使劲嗅一口香气,杨存在对初见越隆时的那分满足中
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 越隆的真实身份

  「杨存你这个混蛋,这分明是你自己答应的承诺,现在却变相报复在老子身
上,老子不服……啊……痞子畜生,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欺负老子,看老子不……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叫骂声令一方空间皆是躁动不安,只是这方空间并非是
在世人的眼中,所以不曾有人听见。

  至于现在面无表情站在一边好整以暇观看的杨存,因为是魂体的关系,算不
上是人,顶多只能被称之为「鬼」。

  杨存视线所及之处乃是一名红衣孩童,叫骂虽还算猖狂,然而此时的情况却
显得狼狈无比。

  被冰封住的火有什么嚣张之处?杨存对炎龙的谩骂充耳不闻,笑得咬牙切齿:
「炎龙,承诺是我答应的没错,我也并未责怪你见死不救,不过就是突然想看看
冰山下火种的传说,想叫你表演一番而已。我想,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挂着明显带着报复的笑容,杨存拍拍身边与自己并肩而立,全身皆是金属铸
就的「人」说:「林管,帮我看着点,一直保持这样就好,别让炎龙出来。」已
经被金刚印吞噬,不能称之为「人」的林管,一张金属脸庞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听完杨存的话之后,只是点头,简单地应了一个「好」字。在杨存与其擦身而过
的瞬间,却又开口说:「其实你还可以更强。」

  杨存愣了一下,并未回答。在一阵已经变成哀求的谩骂声中,意识回归。

  「林管你这个混蛋,不过就是金刚印的奴隶罢了,你凭什么……等我看不、
看不将你给炼化成汤……不要啊……杨存,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这样下去我
会死的,会死的啊……主子主子……爷……」

  「你没错啊?你哪里错了?帮助杨某提高修为,杨某感激不尽呢!」杨存回
头留下一抹丧心病狂的笑。

  因为处于魂体时并无任何感觉,所以肉体上的疼痛自然感觉不到。等到灵魂
归体才发觉真他妈的疼啊!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简直找不出一毫米
的地方没传达疼痛的讯息。因为不曾做好心理准备,差一点就将自己这个大老爷
疼到昏过去。

  杨存尚未睁开眼睛,便听到耳边啜泣之声殷殷悲切不断,实在让人心生恼怒。
他正想出声喝斥一番,却猛然一惊,心中暗忖:这么肝肠寸断的哭法,莫非是有
人死了?即使如此,要哭也到一边哭去,在老子耳边聒噪什么?

  心里好奇,正想睁眼查看一番,无奈往日稀松平常的睁眼动作在此刻居然不
但显得如此费力,眼皮更像是被千斤重物压着,沉重无比。

  「好了,几位姑娘也莫太过伤心,国公爷洪福齐天,必定不会有事。如今你
们这样,若是公爷听到,必心生怜惜,难以静养。」

  一声清朗的劝慰声响起,哭声顿时减弱不少。然后便紧跟着响起一声怯弱的
询问,柔弱的声线中带着嘶哑,应该是久哭的缘故。

  「越……越公子,爷……爷当真不会有事吗?」

  刚才在听到「国公爷」三个字之际,杨存便猜到敢情这些哭声都是冲着自己
来的,而今听到这道声音更难掩心中万分激动,恨不得立刻翻身而起,将说话之
人狠狠搂进怀中疼惜一番。

  「安巧宝贝,爷可是想死你了。」

  只是一想到那张俏丽的容颜上梨花带雨的模样,杨存便忍不住心疼肉疼哪里
都疼到不行了。

  「宝贝啊,别哭了。爷没事,爷这不是还没死吗?」

  可惜,以上种种仅限于心理活动。事实上,现在的杨存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更别提开口说话。他正心生懊恼时,又闻越隆道:「姑娘不必心急,公爷必定不
会有事,现在可否请诸位姑娘暂时迴避一下,好让大夫为公爷诊治?」

  窸窸窣窣的声响持续一段时间,因为事实上杨存并未睁开眼睛,也就没有看
到三个女人因为越隆这句话而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虽然万般不舍却也不得不出
门而去的场景,眼中的悲切哀恸令人动容。

  尤其是带头的安巧,因原先被药尸所伤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又加上伤心焦
急过度的缘故,整个人憔悴得不得了,现在被安宁和李彩玉一人一边搀扶着。反
观她们二人,也是一脸悲戚。

  在一阵开门关门声之后,杨存敏感地觉察到屋中寂静无声,根本没有越隆口
中所谓的大夫进来,除了站在自己床边的越隆之外别无他人。

  并未等待多久,就有人扶起自己的头部,紧接着一股冰凉感袭上自己的唇瓣。
杨存很快反应过来,那种冰凉的来源是瓷器。鼻翼之间立刻充斥着清香的气息,
闻起来不但舒服,也不知是不是注意力被转移的缘故,全身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
难以忍受了。

  「公爷,此药虽不能根治您的伤势,但能让您好受一些。请相信卑职,卑职
绝对不会害您。」

  越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杨存都怀疑是不是他压根就知道自己听得见?
明显感觉到有两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看,一瞬间,杨存恍然明白了什么,也庆幸
自己现在脸部麻痹。

  果然,片刻过后,抱着自己头部的人果然松了一口气,对着房内不知哪个方
向淡声说:「立刻回报上去,人已经救到。杭州一事,我必定会倾力助他解决。」

  没有人回答,只有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气流为看在外人眼中还是
昏迷不醒的杨存全身带来一丝寒冷。紧接着,便有人往自己口中灌东西。

  似乎是一种药汁,不难喝,入口就同丝绸般的润滑,口感也不错。最重要的
是,随着药汁一路下滑,所经之处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喝完之后,又被人服侍着躺好。独特的香味越来越远,杨存努力动动,这一
次的眼皮很快就睁开了。视线中,是一个背对自己关窗的白色身影。

  在对方发现自己醒来之前,杨存再次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越隆喂自己喝下什么,这次才那么一点工夫,之前还要人老命的疼
痛居然就被压制,连灼热的五脏六腑之也逐渐清凉起来。杨存试着催动内丹真气,
可惜体内空荡荡的一片。

  暗自叹息一声,看来还是在决斗中使用过度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复原。
不过随着药汁在血脉之间游走,全身的力气也开始恢复。纵使暂时没有真气可用,
现在和普通人无异,上一刻之中还有的虚弱已经悉数消散。

  简单调息一下,杨存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背对自己坐在床边的越隆。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完全入神,压根不曾发现身后床上的人已经苏醒。

  想起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杨存眼中逐渐变得幽暗一片。悄然起身,一眼望着
越隆高束起发后露出的一大截雪白后颈,忍不住心中一荡,脑中还犹豫要不要现
在不顾一切调戏一下这位侍卫时,手下便已经有了动作。

  大手一挥,揽上还兀自沉静在沉思中的越隆腰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胸间,
顺势一带,便将比一般男性都还娇小的侍卫带进自己怀中,暗香越来越浓,回想
起昏迷以前在此人怀中的场景,又加上当下软玉在怀的时刻,杨存相当不厚道地
打起越隆的主意。

  显然,越隆根本没想到杨存这么快就能苏醒过来,猛然一惊的同时,又因为
杨存突然出手的猥亵动作,俏脸上一片问色,急忙就要挣扎脱困。

  「哎呀……」越隆这边刚动,杨存就开始呻吟。

  这呻吟唬将越隆再也不敢动,只好开口问道:「公爷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请放开卑职,卑职这就去叫大夫。」

  「好啊。」杨存应得轻巧,然而双手非但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揽得更紧。
他将脑袋搁在越隆肩上,深深闻了一口,说:「好香啊!这个香味好久都不曾闻
到过了,似乎越隆侍卫的身上总是格外的香嘛?还香得如此独特?」

  越隆神色一僵,连忙应道:「哪有此事?公爷玩笑了。」也不知是不是急于
掩盖,口气有些生硬,转头便朝杨存看过去,却又忘了估量距离,一回头,樱唇
与还在她肩头杨存那颗大脑袋上棱角分明的唇隔着极近的距离。

  近到能清楚嗅到彼此的呼吸,这么暖昧的氛围,越隆的桃花脸上开始有了可
疑的红晕之色。

  「是吗?那是我听错了吧。」杨存煞有其事地点头,与那点红豆似的樱唇更
贴近几分。吓得越隆连忙将头往一边移。

  「是……是。那就请公爷……啊……」在越隆的话成功说完之际,浑身便彻
底僵住。机械般地移动着视线,发现杨存在自己胸间的大手手指正在自己胸前画
着圈圈,而那个位置又是那样的敏感。越隆顿时脸色大变。刚想出声阻止,整只
耳朵已经被某人不客气地含进口中。

  如越隆这样的人何曾被人这般轻薄过?尤其还是当自己小巧玲珑的耳朵被对
方的大口包裹不说,还有作乱的灵舌一直逗弄着自己的耳垂。这样的刺激本就已
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大脑陷入一片空前的空白中不说,心胸之间更像装了一只
不安分的小兔子,枰枰跳个不停。

  在这同时,杨存的大手更不停在她的胸前抚摸,虽然隔着衣料甚至是束带,
但是对付像越隆这种从未享受过男女之欢爱的处子之身,自然有成熟妇人所不曾
有的悸动效果。

  推又不敢推,挣又挣脱不开。越隆在杨存连番的动作下娇喘连连,因为另类
的刺激,双眼逐渐蒙上一层迷离之色。

  还不满足的杨存也跟着在心中激荡,将手臂往前探,摸到越隆的大腿。尤其
是大腿的根部,且四指往靠紧合拢的双腿间开始挤。

  因为隔着衣服,未必会有一心想要的销魂感触,但是那番景象看在眼里,却
又是不一样的滋味。尤其是对越隆来说,此时杨存哪怕是轻微的动作,也足以在
她的心海引起不一样的悸动。

  因为紧张,所以紧促喘息中一呼一吸之间的热气便连同暗香悉数往杨存的俊
颜上喷洒过去。近在咫尺的杨存盯住那一抹殷红,毫不客气往前一倾,松开玉耳,
便将越隆的嫩唇含进自己口中。

  「呀……」直到被霸道地撬开牙关,杨存以灵舌长驱直入,在口腔中肆意搅
起一阵惊涛骇浪,越隆的大脑才开始有了惊醒的迹象,双眼猛然睁大,急忙就要
挣脱。

  正尽情吸吮着越隆口中琼浆玉液,享受着那分独特美好的杨存猛然间被打断,
看着越隆带着恐慌的眼神,意犹未尽伸舌舔舔自己的嘴唇,尤其看到越隆娇艳欲
滴的红唇越来越红艳的时候,暗沉的眼色中总算有了心满意足的感受。

  嘻嘻,这个女人是老子的了。

  杨存下意识的动作让越隆更加仓惶。意识到什么之后显得更加慌张,想要起
身,却发现杨存的手臂依旧牢牢控制在她的腰间。

  在杨存这番作为下,越隆晶莹如玉的肌肤逐渐渗出一层淡薄温热的汗珠。娇
艳动人的俏脸微微泛红,带着成熟苹果般诱人的光泽。那分肉感与诱人的汁液恨
不让人想一口咬下去,一双美眸波光流转,楚楚动人之姿如一湾春水。大概是因
为紧张的缘故,娇美挺俏的琼鼻,鼻翼微微鼓动。

  若说这样一个妙人儿是个男儿身,那未免太伤人心了。纵使本无龙阳之好,
面对如此佳人,恐怕也会忍不住想试探那种禁忌一番。

  好在从见到越隆的第一眼起,杨存便心知肚明对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因此也不必在心理上为难自己。

  「怎么?越隆侍卫,这是怕本公?」杨存轻佻一笑,已经不满足于隔着衣服
的挑逗。大掌一动,便毫不客气探进越隆的衣襟里,伸手一探,果然是缠紧的束
带。

  「公爷……」越隆娇躯一颤,顾念杨存的伤势不敢乱动。不过杨存这般猥亵
的动作还是让她忍不住微微战栗,温热的气流因为那一句轻唤开始自红润诱人的
唇瓣间溢出,喷洒近在咫尺的杨存侧脸上。

  痒痒的触感传到自己脸部肌肉直达神经末端,瞬间点燃杨存内心的欲望。原
本还是星星之火,现在却急速转化为燎原之势,由刚才的丝丝酥麻化为熊熊烈火。

  一股压抑不住的热流顺着小腹直冲下体,胯下的坚挺之物瞬间竖起。

  这一勃起可不得了,因为杨存是从后面抱着越隆,这一下刚好顶到她的臀部
敏感处,使得她心中一惊,转过头背对着杨存的侧脸,身体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从杨存的视线看来,越隆耳根一片绯红之色。由此可以推敲出她此刻的脸上
该是何等撩人的颜色了。

  无论是男是女,这次越隆的反应一看便知,而且还是一个雏儿。男女之事虽
然不见得有多懂,但是此刻杨存的意味如此明显,她应当也猜测得出七、八分了。
至于抵在臀部的羞人之物,杨存不确定她一定明白那是什么,单从她僵直着身体
极力向前、想逃开的动作,便可得知她的不安。

  想逃?杨存微微一笑,都已经到这种地步,若是让你走了,我还能算是爷儿
们吗?奸笑两声,便夸张地假意呻吟——句,狠狠皱起眉宇。

  越隆果真再也不敢动弹,之前娇羞的脸上有了慌张之色,急忙问道:「公爷
……您……没事吧?」

  看样子本来是想要转身细细查看一番,却因为被杨存抱着的缘故而无法转。

  「咳咳……我……没事……」

  话是回得费力,可惜身处焦急之中,一心挂念杨存伤势的越隆却错过杨存眼
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及他掌下的动作。等到回神之际,肩头已经微凉,低头一看,
才知道自己的腰带非但在不知不觉间被解开,连衣裳也褪去大半。

  唇鼻下是如凝脂般美玉的香肩,隐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将杨存的雄性荷尔
蒙一波接一波推高。本该是波涛汹涌的景色却被束缚在纯白色的束带下,看起来
束极紧。杨存盯着,便忍不住生出许多心疼。

  被这样束缚着岂能舒服?这越隆倒是挺不懂得爱惜自己啊!心中有了责备之
意,眼前又是如此美飘的香肩,杨存二话不说,低下头吻住一块肌肤便开始吸吮,
等到上面有了一点红梅、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印记之后,方才松开。

  「公……公爷……您不要这样。卑职虽……虽……却喜好正常,这龙阳之癖
实在是……」越隆此话分明是从齿缝之间挤出来。纵使隔着层层厚实的束带,杨
存也清楚感受到掌下那种不规律却又比往日快上一倍不止的心跳。

  眼看身份即将被揭穿,越隆心中自是忍不住的慌张,换做平时早就伸手推开,
哪容得了别人如此轻薄?就算他是世袭敬国公又怎样?若是自己不愿意,对方还
能强迫自己不成?

  可是偏偏不能如此。

  不说杨存现在重伤在身,自己一个把持不住的动作很有可能会造成他再次受
伤,如今这种四面楚歌的形势容不得她冒险。就单说为了自己以后打算的那点小
心思,她也输不起。

  所以她只好忍着不动,只希望自己的话能让杨存打消随之而来的动作。在一
品楼的时间虽算不上多长,越隆还是知道这位年轻的国公爷可是藏着不止一房的
美娇娘。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不曾听说他就有这种
特殊的嗜好啊?

  今日他这样对待自己,莫非是……莫非是……只要想到那个可能,越隆的心
就无法继续保持冷静。

  那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迟早杨存都会知道,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联想起还
在一品楼中杨存便表现出对自己的暖昧之意……嘶,明明后背上紧贴着的是杨存
滚烫的胸膛,但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而杨存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越隆零星到可怜的奢望。

  「龙阳之癖?越隆侍卫喜好正常?呵呵,正巧,杨某的喜好也很正常呢,我
可是喜欢如假包换的……女人。」

  因为紧贴着越隆耳边,杨存这番话说得格外暖昧,尤其是最后的女人两个字,
音也咬得重一些,心中更是忍不住狂笑。连束带都被自己瞧见,还想嘴硬说她是
男儿身?这世上又有哪个男子会没事系个束带?

  自欺欺人也不过如此了。

  「那……即使如此,公爷又为何要这样对待卑职?卑职可是男儿之身,您这
样做,是侮辱卑职吗?」越隆的音色中染上恼意,应该是想为她自己打气。可惜
中气本来就不够,这分强撑还真没有什么震慑人的威力。

  杨存突然有些无语了。「呵呵,是吗?」

  看着越隆隐隐期盼的目光,杨存以自己的脸轻抚越隆的脸颊,干脆将这分一
触即燃的炙热延续到底。杨存又将自己的柔唇贴近她的耳际,几乎吻上了那如玉
般的耳垂,朝着越隆吐出缕缕温润潮湿的风,轻声说:「越隆侍卫,既然你我都
是男人,而且杨某绝对保证自己的喜好正常,那我们来打个赌好吗?」

  一张也算英俊的脸加上噙在嘴角那抹邪肆的笑意,这样的杨存未必没有让女
人当场犯花痴的资本。唯独可惜的是杨存的笑容中还是带着一股无法泯灭的且与
生俱来的猥亵,硬生生破坏这分本该是旖旎唯美的画面。

  此生唯一的败笔是,宅男永远都是宅男,即使是穿越重生成为高富帅,骨子
里猥亵还是依旧存在。

  杨存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老子对自己是宅男骄傲得很,比起高富帅的优越,
宅男的逆袭似乎更加有成就感?

  尤其是看到自己怀中这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导致脸色彻底变得苍白的神秘
女人。

  「让杨某解了这条束带,若越隆侍卫果真是男儿身,杨某绝对不会为难,立
刻放你离开。但若是这束带之下另有别种风情的话……杨某不才,但好歹这藐视
欺瞒国公的罪名也不是微不足道吧?到时候你只要乖乖让我吃了就好,如何?」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种厚颜无耻的卑鄙也是一种境界。而「吃」的真正含义,杨
存自认这位侍卫大人还不至于愚蠢到他有吃人肉的嗜好。

  拿自己的身份威胁一个女人就范,似乎真是有些让人不齿,好在这种不齿对
杨存来说本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而越隆真实的身份也未
必是自己可以威胁了。

  也说不准是哪里来的笃定,杨存就是吃定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暴露出自己真实
身份。那么趁现在自己占了上风,赶紧将人吃干抹尽好了。

  「如何?」明明已经逼得人家无路可退,杨存却还是加上了一句根本不需要
存在的问话。轻柔地往越隆的脖颈间吹一口气,眼看她下意识缩起脖子,这才含
着笑意微微松开越隆,低下头,牙齿咬上束带的带结,缓缓抽开。

  缕缕温热的风吹得越隆后颈痒痒的,下意识的动作之外,还有一种奇妙的从
来未曾感受过的微弱电流流遍全身,引起她浑身一阵酥软。

  这种感觉如此奇怪,莫非是自己病了?尤其是呼吸之间总是感觉心肺间的空
气似乎不够用一般。心里想着,也许出门换口新鲜的气体便会好转,无奈根本动
弹不得。

  随着一条温热的舌在后颈间肆意游走的动作,留下的灼热气息与空气接触之
后留下的微凉感触,一股莫名让她脸红心跳的微热在小腹中缓缓流转起来。这种
变化让越隆被架空的心忍不住慌乱起来。

  想也不想地就要避开,口中微喘:「公爷,您……」出口才惊觉那种类似呻
吟的呢喃似乎还有火上加油的趋势。尤其是抵住自己臀部的坚硬感变得更加凶猛,
即使隔着衣料,那种炽热也让她窘迫不已。

  「怎么了?既然我不曾听到你的反对,那就当做是你答应了。」杨存暗笑,
下半身的龙根胀得难受,幸好还控制在可以忍受的程度。怀中这具愈来愈软的身
子今儿个是上定了。

  温香软玉在怀,不吃对不起老二。不过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很不妙?想
到这一点的还真不只杨存一个。

  听完杨存分明是自作主张却还要声称是自己默许的赌局,越隆愣住了,下意
识就开口否定道:「卑职……卑职没有,公爷误会了。」

  「哦?这样啊?」眼中闪现淫荡的光芒,杨存笑得一脸无辜,说:「可是已
经来不及了呢!」

  胸肺之间突然减轻的压迫让越隆明白自己大势已去。设想,到了如今这种地
步,还妄想着让拥住自己的这个男人放过自己,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想自己堂
堂……终究有些不大甘心。

  不对,总有办法,总是有的。大脑急速运转,墨玉般的眼珠也跟着转动。杨
存并不阻止越隆做垂死挣扎,想出什么拒绝自己的理由。当然,手下的动作没有。

  随着束带一圈一圈被解开,杨存清楚感觉到掌下的波涛汹涌已经急不可耐想
跳出来的呐喊声。那样的迫不及待,就像是焦急地等着要自己蹂躏。那分美妙的
手感光是想象就忍不住心胸澎湃。

  快了,只要再一圈就好。瑰红色的肚兜已经映入杨存眼帘,那下面就是令无
数男人皆为向往的春光美景。原本的平坦已不复存在,在雪白束带的撤离下逐渐
顶起一双高高的山峰,一看就知道有料。

  真是的,这样一双绝世的宝贝,越隆怎么忍心将其雪藏令其受罪?决定了,
今晚就用它们取悦自己。

  「公爷……」在剩下最后一圈时,越隆猛然出手按下杨存的大掌。因为是顺
势的动作,杨存的大掌便「巧合」地压在其中一顶山峰上。即使隔着肚兜,杨存
都不得不赞叹。这么充满弹性的丰满双峰简直就被那层层叠叠的束带暴殄天物了
嘛?到底是谁发明这种残忍的东西?

  越隆也觉察不妥,在杨存掌下真实的感触中,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颤。不仅如
此,小腹的那股热流中似乎也隐隐有了一种莫名的渴望,可是具体渴望些什么却
又不得而知。

  纵使错了,纵使悸动,也不得不强忍着。如今箭在弦上,一个不小心,自己
就会落得葬身虎腹的下场。

  强忍着心头的不适,越隆硬着头皮开口道:「公爷这个赌注未免有些不妥。
卑职欺蹒了公爷,自当受罚。但是如今公爷身体着实不易劳动,若有什么不测,
卑职岂不是罪过?」

  「所以呢?」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杨存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依旧
不停以舌尖在越隆的美背上游走。被按住的大手改为钳制越隆的身体,另一只禁
锢在她腰间的手却松了,抓住袍角往上提,然后隔着亵裤逐渐往神秘的三角地带
深入探索。

  因为杨存的小动作,越隆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其他原
因。脊背是僵硬的,双腿下意识地夹得更紧,不然杨存得逞。这种情况下还得一
心二用回答着杨存的话,说:「所以公爷当以身体为重,至于卑职的罪过,这便
出去领上十个几板子以泄公爷之怒。」

  杨存听出越隆在这句话中赌气的成分,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不已。不管是什么
身份、身负什么样的使命,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和自己这种私藏城墙当脸皮的痞
子打交道,简直就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别这样啊,你要知道,我可是最心疼女人的,又怎么能眼看着你受苦呢?
至于本公的身体,难道越隆侍卫就不曾听说过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吗?放心,我很会疼女人的,一定会好好伺候你,让你很舒服。」

  杨存的话让越隆抖得更加厉害。杨存探头去看,在那张娇艳如花的容颜上,
看到一种再怎么看也不会陌生的情绪。那种情绪曾经很清楚地在金刚印的世界中
让魔门小妖女第一次为自己口爆之际看见过,没想今日又看到了。

  那种情绪被称之为「屈辱」。

  略一使力,杨存就挣脱越隆的手,然后大手一挥,被解开的束带如同一只鸟,
连同用被舌尖解开带子的肚兜一起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落地,眼角的余光便看
到一双挣脱束缚的脱兔晃动。

  那样的诱人,让纵使玩弄过许多嫩乳的杨存差点喷鼻血。

  「啊……不要……」越隆惊叫一声,双臂环胸,居然趁杨存没有任何防备之
际奋力起身,退至几步之外,看向杨存的眼神中带着控诉的怨言。

  真是可惜了,还没细细观赏一番呢。望着被越隆护在手下有些侧漏的美乳,
杨存心中一整个遗憾啊!不过不急,爷就不信今晚吃不了这个美人。

  越隆那种不知名的药汁虽然有效,但也仅限于起身之类。想下床追人,杨存
还真没有那种能耐。到了这种时候,他反倒不急了。将手指搁在鼻翼下轻轻嗅着,
回味着指尖沾染的幽香时,还似笑非笑盯住越隆的眼。

  嘴上说说而已,像杨存这种也算惜命的人,怎么会真的做出那种「牡丹花下
死,做鬼也风流」的豪情壮志?不过是心中有所倚仗罢了。因为这个倚仗,杨存
断定越隆现在不会就这样离开。她……甚至是她身后的人,可是还指望自己当枪
使呢!

  因为身体里有一个与这个时代完全不搭的灵魂,所以那些忠君爱国的教诲在
杨存眼中都是狗屁。敬畏你是一回事,为了你卖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也许下一秒
等着自己的就是奔赴黄泉的命运,在这之前,本就不是心底善良之人的自己向他
们要那些利息总不过分吧?

  至于利息有很多种方式……例如,眼前这个被自己剥到半裸、过去一直以男
装示人,实际上却是个大美人的老皇帝贴身侍卫?

  话说如果她是老皇帝的女人,这算不算也是虎口拔牙?一种想法在杨存脑中
生成,他的心就变得越来越冷。

  越隆一抬头,一双含嗔的眼眸对上的就是眼中像有万年寒冰的杨存。她顿时
怔住,全身有些发抖的同时,也在心中暗忖:这个男人怎地变脸变得这么快?仿
佛刚才那个轻佻猥襄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不知为何,越隆突然想起初见杨存时对方的高深莫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同时也疑惑,其实刚才这个年轻的男人并未对自己动情,一切不过只是个假象?
若是那样,那实在太可怕了。可是那种真实的感触……

  想到这里,好奇的目光便悄悄移至杨存胯下。

  杨存刚刚才有所收敛的欲火因为越隆这一个疑惑的动作又上涨三分。其实还
真是越隆想错了,像杨存这样的色胚,动情是真的,不过就是突然对眼前这个女
人又产生几许好奇而已。

  玩味地看着越隆那张茫然中带着好奇的眼眸,杨存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营造出一种别具深奥的气场,才拿出一句话在口中细细咀嚼,声音不大,足以让
越隆听到。

  「当今圣上的贴身侍卫啊?」或许有心,或许无意,「贴身」二字被咬得格
外响亮。

  越隆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么,急忙开口回道:「不是公爷想得那样。」

  「哦?」杨存双眼微眯,道:「那是哪样?还是越隆侍卫觉得,本公想的是
哪样?」

  越隆语塞,无从作答。

mobility 2014-1-13 00:24

              第三章  调情

  「好吧,本公也不为难你。」杨存嗤笑,作势准备躺下说:「还烦请越隆侍
卫为皇上奏请一声,说杨存重伤在身,近日恐对江南之事无能为力。」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反正现在这些话未尝不是杨存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江南杭州,甚至是蠢蠢欲动的定王一事,杨存自知躲不过。也不一定想借由此事
迫使越隆就范,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心中那一口气。

  也不一定是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觉悟,就是觉得心中总感到不怎么舒服。

  「公爷怎能如此?」杨存的话果然令越隆完全变了脸色。紧紧皱起黛眉,似
乎比杨存更加愤怒,道:「此事本因公爷而起,公爷又怎能推卸责任?」

  「嗯?何出此言?」杨存倒是好奇了。怎么绕了一大圈,反倒将事情绕回到
自己身上?心中疑宝丛生,那股躁动不安的欲望反而平复许多。

  这厢杨存询问出声,那边的越隆却又低下头,似乎是思索着什么。许久之后,
方才有了动作。

  「那么,公爷可愿为卑职应下一纸承诺?」越隆抬眸盯住杨存的眼,目光中
除了坚定之外,尚有些许内容是杨存不懂的。

  这话题……是不是有些跳跃了?不过既然现在越隆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
打算,杨存只好跟着装傻。

  不懂归不懂,因为这个「一纸承诺」的说法,杨存突然想起金庸大师笔下答
应赵敏三个条件的张无忌。内心一动,暗想着不知越隆想要什么承诺?想询问清
楚,结果话一出口却成了:「那有何难?我便答应你三个条件好了。」

  话刚出口便知不妙,这是典型的看书中毒事件,一个不够还三个?这不是搬
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也不知现在自己若是出言反悔不知道会怎样?

  不给杨存任何反悔的时间,越隆的眼神亮了一下,问道:「公爷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自然是……」如果可以,杨存也很想大义凛然来一句「君子一
诺千金」,可问题是自己并非君子,可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好,那卑职记住了。既然公爷不嫌弃,那卑职愿意委身公爷,还请公爷莫
嫌弃卑职蒲柳之姿。」

  看得出来越隆此时的欣喜完全发自肺腑,想行礼又顾及自身此时实在不是很
方便,只能别扭地屈膝。不过那句「蒲柳之姿」又让杨存回忆起与高怜心之间那
次野战的欢爱场景,忍不住心中一荡。

  杨存也没有上前扶起人家的打算,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是真的不便。猥亵的
眼神顺着越隆环着胸部的指缝中窥视一眼,才将眼睛缓缓眯起,说:「越隆侍卫
的风姿确实令杨某仰慕不已。但若你我二人苟合之事被圣上知晓,恐怕……」点
到为止,并不说破。只看着越隆的反应。其实两人之间到目前为止也就是亲了个
小嘴、拉拉小手而已,还没有到自己所说那样严重。对杨存来说或许没有什么,
但「苟合」二字还是令越隆的脸色发白。

  咬着粉嫩的唇瓣,雪白的贝齿蹂躏柔软下唇的动作,充分反映出越隆的尴尬。
好在这种纠结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而已。越隆很快便下定决心,抬头看向
杨存,答道:「其实卑职并非是圣上的贴身侍卫,而是……卑职真名,胧月。公
爷……明白吗?」

  「呃……」虽说早就有所猜测,但现在就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杨存有些惊讶。
他并未如越隆所料的那样大惊失色,愣了一下之后便点头答道:「明白。」

  一抹讶异自越隆眼中升起,微微挣扎一下,她便缓缓将护住胸前美景的双手
放下,搭至腰间,一边结起已经被杨存褪至腰间的衣袍一边说:「那,以后便仰
仗公爷了。」

  这算是又为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吗?杨存现在已经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心思,
一双眼睛盯着被越隆松开的秀美双乳,差一点儿就抑制不住地冲过去。

  高挺的双峰,完美的曲线,雪白的诱惑,一对令无数男人疯狂的美乳就这样
出现在杨存的视线当中,顶端两颗暗红色的乳头微颤挺立着,骄傲地与杨存对视。

  这幅美景当真像极前世人家逢年过节刚蒸出炉并在顶端安置红枣的雪白馒头,
那样的美味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咕嘟」一声,随着喉结上下移动,杨存吞了一口大大的口水。尤其是看到
越隆不胜娇羞地自行解开了剩下的衣袍,只穿着一条亵裤,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轰」一声,在血液涌上脑际时,也一并顺利为下半身的海绵体充血,使其达到
极端兴奋的疯狂状态。每一次跳动的同时,那种肿胀到发疼的感觉也折磨杨存的
神经。

  微垂着头,双眼盯着鼻尖。此时的越隆已经完全没有与杨存对视的勇气,只
有已经红透的耳根泄露她现在身为一个女子的羞怯。

  这样的越隆杨存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墨般的长发已被放下,衬着洁白如雪的
肌肤,愈显出越隆从未有过的娇柔。看着这副诱人的模样,杨存胀得发疼的肉棒
立刻挺得老高。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唇角,将手伸向越隆,轻声说:「过来。」
越隆踌躇一下之后,才轻移莲步。刚到杨存身边,就被他大手一勾,搂住细腰带
进怀中。将玉人娇躯紧紧抱坐进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其下细腻的感触,杨存就好
像搂着什么珍宝一样,再也不愿意放手。

  这是越隆真正意义上被一个男子这样接触,如花的容颜早已彻底发红。因为
杨存抱得太紧的缘故,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只好用双手抵住杨存的胸膛说:「公
爷……您……轻点。我……喘不过气了。」

  这本来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然而在此情此景下,自然而然被渲染上情
欲的色彩。盯住重回怀抱、近在咫尺的娇颜,杨存喉间发干发涩,道:「好,那
你现在先帮我脱了衣裳。」

  越隆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主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对上杨存眼中赤裸裸的
占有,抖动着唇瓣,说:「公爷自己……」

  「我很忙,没空。」模模糊糊留下一句,杨存埋下头,毫不客气地咬上越隆
胸前其中一颗红枣,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开始在另一边的嫩乳上搓揉捻捏起来。

  「嗯啊……」越隆浑身一颤,为突如其来的刺激嘤咛一声。等出口之后才发
现自己此刻的淫荡,红着脸欲要掩唇时,胸前传来一阵疼痛。

  「替我宽衣。」口中含着美妙的乳头,狠命吸吮并咽着口水时,杨存又交代
一句,同时在心中无不感叹着掌下柔软的惊人弹力,玩弄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这般逗弄,越隆哪里承受得住?可是却又躲不开。抖着手指解开杨存的腰带
时,目光无意间瞥见已经被撑成一个帐篷模样的地方,整个人开始更加紧张。尽
管咬紧牙关,但是胸前传来的刺激还是如浪潮般要将她淹没,忍不住呜咽起来。
「嗯……公爷……您轻点……疼……」

  半晌不见越隆再有别的动作,杨存急不可耐,干脆将人直接压倒在自己身下。
盯住越隆意乱情迷的样子,轻笑一声,问道:「就只是疼吗?嗯?」

  因为现在是躺在杨存身下,越隆的姿势完全处于被动的姿态,除了无力的被
动娇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全部的意识完全集中到埋在自己胸前的那颗头
颅上,因为杨存不断啃咬吸吮的动作,难受得无法自拔,只能以双手抱住杨存排
解。

  「嗯……不是……是要……好胀……好麻……好难受……」这些都是真实的
感受而已,如实言出。迷茫中,越隆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吗?哪里难受了?」明知故问,杨存终于舍得松开乳头,开始转战嫩乳。

  一边狠狠罩住难以掌握的乳团,享受着那种雪白的乳肉自指缝之间挤出来的
美感,一边以唇舌在娇嫩艳丽的肌肤上留下斑斑点点、青红交加的印记。另一只
手则是很「自动」地就往越隆的亵裤里滑了进去。

  「啊……不要……」异物入侵,越隆伸手阻挡。这完全已经是下意识的动作,
而此时的越隆早已在杨存的大掌和吻之下丧失其他的分辨能力。这种很奇妙,像
是痛苦却又夹杂着无尽快感的感觉越隆从未有过。

  不仅如此,下腹处似乎像是燃烧起一圃无尽的火焰,燥热、空虚难耐、急需
一些东西填满。但具体是什么,又岂是她这个未曾开苞的处女所知道?

  房间里的气温持续升高。一直持续的喘息声倏然变得浓烈。越隆所有的感官
都集中到一点,那一点上,是杨存掌心的纹路摩擦着自身的肌肤所带来的阵阵战
栗。

  还有一点热烫的东西在她身上游走,炙热湿润,每到一处都留下火苗,烧得
她难耐地轻呼呻吟,任凭自己咬住牙根却还是抑制不住。难道这就是被一个男人
占有的感觉?这样的念头刚刚抵达脑海时,越隆突然浑身一个颤抖,所有跑到九
霄云外的意识统统开始回归。

  不为别的,只因为杨存略显粗粝的手指已经探入她微湿的领地,霸道地撑开
一直充当保护角色的阴唇,并剥出顶端的娇蕊阴核开始揉捻起来。虽然动作轻柔
而耐心,但是当本就略显粗糙的指尖与深藏在阴唇深处的嫩核摩擦,纵使再温柔,
那种刺激也足以让越隆疯狂。

  「不要……公爷……好难受……好……不要……」祈求声中带着哭腔。并不
一定是不喜欢这样的刺激,主要的应该是因为陌生的害怕吧?

  男女之事即使未曾亲身经历过,但越隆的身份也让她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

  甚至她藏了一个秘密,就是曾经偷看过她父王如何宠幸妃子的。

  那个时候她那个拖着病体做了很多年太子的父亲还在,当时她还是一个孩子,
就躲在厚重的幔帐之后。记得当时她看到的情景就是直奔主题,哪里像杨存有这
么多花样?

  陌生的情愫袭击全身,越隆完全不能自制,全身上下酥软得厉害,酸麻肿胀
各种滋味一起涌上来,让她心生惶恐的同时,却又迷恋上这种感觉。双腿紧紧夹
住杨存的手指,企图迫使他停下来。

  而此时的杨存也着实不好受。一番挑逗虽说对着越隆,但是即使身下这个女
人什么都不曾做过,只用祈求而迷离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就将杨存逼到疯狂的
境地。

  意识中最迫切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将眼前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这个女人
彻底扒光,然后将自己滚烫到已经难以忍受的老二狠狠送进那道蚀骨销魂的肉缝
中,好好地、畅快淋漓地抽插一番,让自己降降温。

  「不要什么?乖乖听话,待会爷会好好让你舒服。」喘着大气留下一句,杨
存便直起腰凑到越隆的腰部,急不可耐地撕扯起她的亵裤。他将一只胳膊伸到越
隆的腰身之下,轻轻带起,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亵裤除去,随手扔在一边,极
欲探索那方专属的美景,杨存一手一只抓住越隆的脚踩,拉开她紧合的双腿。

  「哈啊……公爷……」双腿之间一阵冰凉,就这么被看个精光。越隆心中自
然一阵娇羞,想再合腿已是不可能,一紧张,赶紧挣扎着想坐起来,在撞上杨存
戏谑的眼神时,惊慌失措地赶紧错开,再也没有勇气看杨存一眼。

  因为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那里,所以杨存投到自己私密处的炙热目光
越隆自然感受得一清二楚。以这种浑身赤裸的方式躺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下本就
已经让她羞愧万分,现在还被人如此盯着自己的私密处看……

  「嗯……公爷,您放开……放开……我……」随着自己扭动着腰身的动作,
那股一直在小腹之间盘旋不去,令人空虚难耐的炙热感仿佛找到发泄之道,居然
一齐冲着阴道涌去。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就像忍不住要失禁一般。

  这种丢脸的事情……越隆吓得赶紧呼喊,却还是慢了一步。一股热流直接泻
出,尤其还是在杨存那般热烈的目光下。在尴尬与羞愧的交织下,越隆差点就要
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可惜这边万般滋味在心头纠结,某人却根本没时间理会。那些引起越隆不安
的热流,成了杨存眼中一道别具刺激的美景。

  雪白粉嫩的双腿之间,代表着两片神秘的淡紫色阴唇已经微微张开,像是一
张等着自己宠幸的小嘴。因为刚才的玩弄,现在连两片小阴唇也呈展开之势。而
那条足以让无数英雄汉子都乖乖较强投降的肉缝便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杨存的眼底。

  一丝晶莹剔透的液体正从其中缓缓倾泻而出。

  这就是让越隆自觉无颜见人的源头。

  从一团黑亮的毛发一直看到溪水潺潺的销魂处,杨存心跳声枰然不断。即使
已经上过好几个女人,这一刻他也难以把持。

  「宝贝,你真美啊!乖乖别动,让爷好好尝尝……」仿佛眼前是什么山珍海
味一般,杨存差点就要垂涎三尺了,不过待会儿的满汉大餐却是免不了的。

  「嗯?尝?」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越隆发现杨存居然将头埋向自己的阴部,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件无比惊悚的事情。心中一阵慌乱,完全忘记现在的情况,
猛然一挣,不慎一脚踹到杨存的胸膛。

  「唔……」杨存闷哼一声,完全变了脸色,放开对越隆的钳制便双手抱胸。
什么叫乐极生悲、得意忘形?大概就是现在的情景了吧!还真不是为了吓唬越隆,
而是她那一脚真的让气血本来就不怎么顺畅的杨存有些吃不消,胸口一滞,眼前
发黑,差一点就倒了下去。按住胸口努力调整呼吸,杨存方才喘息过来。「公爷,
您没事吧?」越隆也自知闯下祸端,赶紧起身探向杨存胸口说:「我这就去找大
夫。」说着就要下床而去,脸上的焦急之色没有半分做作。

  「咳咳……没事。」怎么可能现在让人走?看着因为越隆一跃而起而不断随
着弹力一起跳动的双乳,杨存手疾眼快拉住越隆的手腕,咳嗽了两声才答道。

  「真的吗?」望着杨存变了色的脸,越隆显然不信。

  「真的。」杨存却回答得万分肯定,盯着越隆,话锋一转说:「不过就是需
要一剂灵丹妙药。」

  「嗯?」

  面对越隆迷惑不解的眼神,杨存倒是不曾再次开口,而是带着明显淫荡的笑
意,上上下下打量着越隆的身体。尤其是她因为紧张而起伏不定,带动着一对酥
胸也微微晃动,格外惹人关注。

  充满欲望的眼神,越隆懂了。懂了,也使得一张小脸跟着红透,变得越来越
娇媚。

  「公爷……您怎能……这样?」

  「哪样了?」现在的杨存就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虽说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可依旧还是嬉皮笑脸。他抓起越隆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腰间,猴急地催促道:「替
我宽衣,快。」

  有了前车之鉴,而且越隆也已经做好献身的打算,所以这一次并未拒绝。尽
管心中万分紧张,也还是解开杨存的衣裳。对上杨存麦色的胸肌,那分想看又不
敢看的娇羞简直就让杨存心花怒放。

  脱到只剩一条亵裤时,越隆再也不敢下手,杨存便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她除掉
自己身上最后的障碍。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阳具以怒不可遏的姿态在越隆眼前跳跃
时,杨存看到越隆的脸色彻底僵住了。

  深紫色的龟头上布着一层细细的光亮,顶端的马眼一张一合。青筋毕露的柱
身规律跳动与越隆相比,杨存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宝贝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
「。

  「啊……公爷,这……这……」越隆的视线仿佛像是被烫伤一般,再也不肯
往龙根上移,微带颤抖的身体大有随时都会落跑的嫌疑。

  「怎么了?喜欢吗?来摸摸它,乖……」因为情欲高涨的缘故,杨存喉间发
干,处在持续脱水的状态。现在看到似乎被自己的宝贝吓到的越隆,才耐着性子
哑声诱哄,一边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命根子上探过去。

  越隆紧张的浑身变得紧绷而颤栗,瓷白的肌肤慢慢染上一层绯红的玫瑰色。
手指无意识地紧握着,并没有顺从杨存的意思,将柱身包覆在她的掌中。杨存的
耐心终于耗光,再加上命根子实在胀疼得厉害,便放弃对越隆的戏弄,再一次顺
势将人压倒。

  「好吧,既然宝贝不愿意摸我的,那就让我摸你的好了。」没有衣服的阻隔,
现在两人是真正的袒裎相见,方便了可不止是一点。杨存调笑得轻松,却是忍得
辛苦,明显感觉到额间渗出了汗珠。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受罪啊!要不是刚才看到越隆分泌出来的淫液实在太少,
还不足以发挥充分润滑的作用,自己要是硬来必会伤了她,还用得着这样委屈自
己?摸索着探下手去,深处食指便试探着往那道销魂的肉缝中挤去。

  「啊……」叫声中充满惊恐,突如其来的敏感让越隆的心脏悬起,浑身上下
开始僵硬无比,手指无助地抓紧身下的被褥。也让杨存的动作开始变得不怎么顺
利。

  「乖乖,不怕,放轻松,没事的。」杨存柔声安慰着,吻上越隆的唇。

  唇齿相依间,杨存将灵舌探进越隆甜美的樱唇中吸取着她的美好。压在腰侧
的手轻抚着越隆的光洁玉背,压服着她紧张的情绪,另一只食指探入阴道的手却
不曾拿开,反而缓慢而规律地轻碾着含羞的阴核。

  「啊……啊……公爷不要,好难受……」扭动着柳腰,此时的越隆像一条光
滑的鱼,含羞带俏攀附上杨存的身体,想让捅进自己身体还不停往里面探入的手
指退出,却又带着一种欲罢不能的满足。

  持续不断的挑逗,本已唤起越隆身体深处青涩的情欲。本以为随着小腹处热
流的涌出,那种空虚难耐的渴望也会随之而去,哪知道这才是开始?胸肺之间的
空气被杨存的吻逐渐榨干,随着粗粝的指腹在后背上游移,尤其是接近于尾骨的
那段位置,酥麻的感觉迅速袭遍全身。

  而埋进自己体内的那根手指明明是那样难受,为什么却还会觉得想更深入一
些?

  「嗯……嗯……公爷,我好难受,好痒……您……」迷糊的大脑已经完全失
去往日的清明,此时的越隆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顺从本身的意愿蹭向杨
存的身体,抬起玉腿摩擦着他的腰部。分明就是想拒绝的啊?可是为什么潜意识
却还是希望更深入得更多?

  「好,好,宝贝不急,很快就好……」喘息声越来越浓烈,杨存刚刚松开越
隆的唇,便听到近在咫尺的嘤咛之声,如此销魂的节奏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止疯
狂。随着越隆的扭动,杨存知道她已经动情,再加上明显感到指头与通道嫩肉之
间又有黏液渗出,就一鼓作气地手指往里面送。

  不过只是一根手指的粗细而已,要进入里面也是这么不顺畅,这越隆的身子
还真是敏感啊!清楚感受到手指被层层叠叠的嫩肉吸附感触,杨存兴奋到快忘了
呼吸,直到察觉有障碍时方才停下。

  一根手指尚未尽数没入,只不过插入一半。杨存知道挡住自己手指去路的那
层东西只要轻轻一捅就会通过,却还是住了手。

  再往前一步就是越隆的处女膜了吧?那么美好的东西怎么舍得交给手指破坏?
手指被紧紧吸住,牵动着神经,让杨存难耐地皱起眉头。要是像她这么紧的话,
自己的宝贝要怎么进入啊?霸王硬上弓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自己已经忍得这
么辛苦了。

  可是……望了一眼身下意乱情迷的女人,将她的每一分战栗都看在眼中。酡
红色的小脸上醉人的迷离,无不让杨存为之心疼。似乎……还真的舍不得狠狠对
待呢,再说就算要狠,也还不到时候。

  「宝贝,准备好啰……」一边哑着嗓子柔声诱导,一边伸手随意抹了一把额
间的汗珠。深入通道的手指缓缓抽出。随着手指退出的动作,有更多的黏液流出
来,丝丝缭绕,湿了越隆自己位于阴道口底部的菊花及床单。

  「不要……」突然的抽离让越隆难受到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拱起腰身,用玉
腿勾住杨存腰部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泪眼汪汪看着杨存,呢喃低语:「不要……
不要离开……我……好难受……好痒啊……公爷……」

  被一个女人这样哀求,杨存的心早就化成一池春水,越隆随随便便一个眼神
都让他此刻的大脑呈现一片空白。

  「不走,宝贝,来了……」手指再次插入,然而这一次不是一根,而是两根。
食指与中指并拢,再次往越隆的通道探去。这一次因为淫液的分泌多了一些,而
越隆明显已经是欲火焚身,因此顺利很多。

  随着手指一点一点深入,感受到黏液愈来愈多,杨存顿时觉得自己身下的阳
根正濒临爆炸的边缘。

  「啊……啊……」比上次更大的阻力摩擦让越隆感受到更多快感,销魂的呻
吟声不断地从她的小口中涌出,至于那些轻微的疼痛早就被如潮的快感所淹没。

  「呼,总算行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淫液渗出,直到足够濡湿,杨存才松了
一口气,慢慢将手指撤出。而这个时候随意瞄一眼狰狞到极致的阳具,杨存真的
不怀疑再不替它减压,恐怕下一刻就会血管爆裂。

  「宝贝,准备好了没有?我这就进来了。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你忍着点……」
顺势抬起越隆攀附在自己腰间的双腿架上肩膀,杨存发红的眼睛盯着依旧溪水潺
潺的阴道入口,对越隆说:「要是你实在忍不住,可以咬我……」然后一手抓住
龙根,将龟头对准阴道入口徐徐顶入。

  好在有了前面一连串的逗弄,充分湿润的阴道想进入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
事情。但是那分将宝贝绞夹的紧致,还是让杨存有些吃不消。那种炽热、那种细
腻的紧致,简直就是要人老命啊……

  知道越隆还是处女之身,疼痛是必然的,本想慢慢进入让她多一点缓和的时
间,可是龙根实在被那阴道壁层的嫩肉吸附得寸步难行,逼得杨存满脑子嗡嗡作
响。

  「公爷……」本来正享受极致快感的越隆忽然从欢愉中被抽离,忍不住出声
不满的呻吟。本能地想阻止对方离开,却在下一秒被更充实的粗壮阳根顶入。


            第四章 已经开始的混乱

  千钧一发之际,越隆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才亲眼看到的硕大尺寸,那根本
来就是和手指无法比拟。她忍不住慌张起来,那一丝龙根初入时被擦开的疼痛也
就感受得更清晰。

  「爷……公爷……我不要了……不要了……」一惊之下,越隆居然不顾一切
想要撤离。因为挣扎的动作,连带将刚让龟头没入阴道没多深的龙根夹得更紧。
而越隆很明显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误,勉强起身就构着去推杨存的
肩头。

  这不是逼人发疯吗?之前杨存还能以仅存的理智克制自己的动作不是那么狂
野,可是这样一来……窒息的紧迫顺着龟头顶端再敏感不过的神经直达大脑。这
本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可是在现实中却是那样的迅速。

  「呵……」被冲破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完全顺从现在自己身体最需要的动
作。杨存重重地、不带任何犹豫地沉下腰身,将龙根尽数推进。在成功冲破那层
障碍,感受着销魂蚀骨的阴道不规则的收缩所带来的刺激时,忍不住呻吟出声……
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宁要美人不要江山,也难怪会有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说法。
这一刻当真是美妙到极点啊!就算已经不是处男,也不是第一次和女人结合,光
是这种令人舒服到想叫出来的美妙滋味却丝毫不褪色啊!

  「啊……唔……」如果说之前还不明白,那现在就是真正懂了。青涩的阴道
被成熟的龙根撑开及处女膜被撕裂的痛楚,让越隆惨叫出声。然后她又意识到什
么,紧紧咬住下唇。因为疼痛而一瞬间冲破迷离并恢复清明的眼中,迅速集结起
一层雾气。

  「松开……」看着被贝齿咬出印子的柔软唇瓣,杨存的神色变得深沉。尽管
此时顺利攻城略地的龙根压抑得难受,丝毫不满足于被阴道内部的细肉以排斥的
姿态紧紧挤压的现状,却还是强压下想立刻不顾一切驰骋并肆意抽插一番的冲。

  身下的女人让他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其实说到底,他终究还是无法对女人
狠心啊!尤其还是已经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

  于是在越隆的泪眼中,杨存大方递上自己的胳膊,说:「松开你的唇,咬这
个……」

  「公爷……」越隆完全没想到杨存突然会有这样的动作。若不是下半身还在
作痛,恐怕当场就发愣了。她反应过来之后,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自小在宫闱中长大,越隆所了解到的宫廷黑暗也不少。尤其是已经过世的皇
太孙之荒唐,她不仅知道,还曾亲眼见过。身为暖床泄欲的工具,女人又算得了
什么?从太孙东宫中被抬着出来的女人见过的还算少吗?

  就算身份尊贵又如何?在说不准即将来到的乱世中,一个小小的郡主又能怎
样?能产生的就只有靠联姻拉拢势力的作用吧?因为出身,十八年来从未受过重
视,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还能在这种时候顾及自己的感受?

  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在越隆心中,杨存却已经完全成了不一样的存在。

  深呼吸平息着那股疼痛所带来的影响,努力将身体交给能带给自己无限快感
的欲望。心境已经完全不同的越隆抬起手搂上杨存的脖颈,妩媚娇喘,低声喂咛:
「公爷……我没事了……可以……开始了……」

  因为害羞,所以话说得不连贯,也因为放心,所以交付得心甘情愿。

  「嗯,那就好。要是弄疼了你就说,我会尽量慢一点……」杨存一直悬起的
心总算回归原位。怦怦狂跳的同时,也终于为能释放自己的激情而欢呼。还有越
隆突然之间变得含情脉脉的眼神,无一不助长着杨存欲望的火焰。

  嫩白的长腿被架在杨存肩头,杨存缓缓退出越隆的体内,随着一起出来的除
了乳白色的体液之外,还有被稀释的处女血。

  刚刚被占有时还不曾察觉,到现在杨存退出,越隆才察觉出难耐的躁动,和
迅速在阴道深处增长的空虚。

  「嗯……公爷……爷,我要……」欢爱这种事情,只要被引导过一次就懂了。
这一次,越隆开始变得有些主动,摆起柳腰,让自己下半身的私密之处和杨存的
龙根摩擦。因为攀附着杨存肩头的双手不曾松开,而杨存的腰部也呈微微下弓的
姿势,越隆的身体几乎被折成四十度。

  不过她非但不曾显露出半点痛苦,反而更加渴望。她努力抬起臀部,将阴部
向着杨存一顶一顶,口中嘤& 不断,光听就叫人心痒难耐了。

  「小妖精,这样就等不及了啊?」杨存嗤笑,同时如她所愿,将已经抽出的
阳根对准位置,再一次狠狠插了进去。

  「啊……痛……」本就受伤的阴道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猛烈的对待?杨存插入
的动作痛得越隆几乎都要缩起身子。

  「很疼吗?那我慢一些。」眼看越隆脸色剧变的小脸,杨存也于心不忍,带
着试探的动作慢慢抽动起来,慢条斯理的动作一点都不急。为了顾全越隆,杨存
只用三浅两深、九浅一深的频率动着,耐心地等她再次适应自己。

  若是换成平日,这样的对待大概杨存自己完全不满意,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
就算自己想不顾一切来个疯狂的惊涛骇浪,身体恐怕也承受不住。

  偏偏随着杨存一下一下的抽插动作,再次被情欲淹没的越隆身体越来越不受
控制。体内的空虚感也越来越强烈,期待被充实的渴望冲垮理智的闸门。

  「哈啊……」情不自禁的伸出藕节般的双臂环绕在杨存的脖子上,越隆伸长
脖颈,呈现出如天鹅般优美的弧度。如贝的牙齿咬住殷红的下唇,泛着潮红的脸
蛋贴上杨存充满爆发力的胸肌。借着手臂上的力气,越隆情不自禁抬起自己的臀
部,奋力迎合着杨存的动作。

  「宝贝,舒服吗?」感觉到越隆的配合和主动,本来就有些不满的杨存哪里
还忍得住?粗重地喘息一声接一声,情不自禁的抬起精壮的腰身,将自己胯下硕
大的龙根狠狠撞击那潮湿深处的花心。

  通道滑腻柔软的细肉,直达敏感深处,感受柱身上阵阵紧缩和湿滑,杨存心
头的欲火越来越强烈。

  「嗯……好舒服……」越隆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而后动作也越来越配合,
将自己柔软的柳腰完全舒展开来,让杨存能进击得更加顺畅。

  「满意就好,宝贝,我还会让你更满意。」自肩上取下一条玉腿蜷缩起来压
在越隆胸前,因为另一条腿还高高抬起的缘故,进入的动作顺畅了许多不说,还
变得更顺利。

  浅浅抽动几下后再狠狠顶入,在龟头依稀抵住到越隆娇嫩的子宫口时,杨存
听着越隆难耐的呻吟,抵住一块格外敏感的嫩肉开始细细地磨、慢慢地点。虽说
是细水长流的欢爱,带给越隆的快感刺激绝对不会少。

  「啊……啊……公爷……您不要那样……好麻、好胀啊……」在经过了几个
女人之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明明没有大动作,却让越隆忍不住香汗淋漓,嘤咛
之声似乎夹杂着无尽的痛苦。然而细听之下,更多的成分却是欢愉。

  听着越隆犹如猫叫般的呼唤着,杨存只觉得心头的火焰越来越高涨。胯下没
入越隆体内的阳根似乎更是变大变粗几分,即使现在阴道已经足够湿润,但是活
动起来还不是那么顺畅。

  阴道壁不规律的收缩与阳具进出间所引起的摩擦感,强烈而兴奋地冲击着他
的理智,几乎要让他失控,眼底深处甚至带着一抹血色。不过与宠幸李彩玉完全
不同的是,这一次与炎龙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就是一个男人本能的兽欲而已。

  「公爷……您轻……轻一点啊……」越隆的眼神有些迷离,无意识的半眯着
眼睛,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快飞了出去。迷蒙间,两颗属于杨存的红色乳头在她的
眼前不停晃动,散发着强烈的诱惑。

  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如玫瑰花般娇嫩的唇瓣。迷离中,越隆随
着杨存的动作如潮水般上下晃动着身体,不断地婉转呻吟。又好似生出几分好奇,
仿佛得到新奇游戏的孩童,居然伸出粉嫩的舌头调皮的在那晃动的乳头上轻轻掠
过,然后却又突然加重力气辗转吸吮。

  「撕……宝贝,别闹……」越隆失去理智的模样本就已经让杨存按捺不住,
此时上身半的敏感点被这个要命的小妖精含在嘴里,杨存的理智大坝终于轰然溃
堤。

  无暇再顾及受伤的阴道,杨存突然狠狠拽住越隆纤细地仿佛不经一握的柳腰,
猛然将她翻转过来,然后向上一抬,阳根悉数没入那湿滑紧致的深处,龟头撞上
子宫口的同时,留在体外的两颗睾丸也重重亲吻到阴唇的边缘,发出很大的声响。

  「啊……呜……」越隆忍不住惊叫一声,发出说不清是欢喜的舒服呻吟,还
是快乐到极致的哭泣声,亦或者是痛苦的反抗?然后她毫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
「好深……不……呜……爷,太深了……」

  「傻丫头,深才舒服啊!」邪邪一笑,杨存躬身与越隆紧紧贴在一起,双手
从背后环绕,捏住滑如羊脂般的一对嫩乳,用力揉搓变形,火热的舌尖在越隆敏
感的耳垂处轻轻一舔,引起越隆一阵颤栗,几欲哭泣。

  之所以选这个动作就是为了双手的方便,现在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差。

  「可是……爷,太深了,我……受不了……啊……」明明知道这样的刺激对
自己带来怎样的感触,却还是故意要这么做。说不出来是甜蜜还是幽怨,感受到
没入身体的那根铁棒在身后男人的指挥下奋力一挑,身体已经濒临承受极限的越
隆还是带着哭腔求饶了。

  「这就受不了啦?」突然放慢动作,杨存开始肆意玩弄起掌中的双乳,双唇
更用力吸吮着越隆雪白的耳垂。如果是以前两世处男的经验,他八成会以为自己
太过分了,伤了越隆。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不……」感受到杨存突然慢了下来,体内巨大的空虚让越隆几乎哭了
出来,忍不住扭动着翘臀,带着哀求低声道:「不要停,爷……求求你,不要停
……」

  「可是,你不是说受不了吗?」明明自己也已经憋到难受,杨存却偏偏还存
有逗弄越隆的心思,干脆停止不动。

  「爷……」被身体深处不间断的酥麻还有巨大的空虚折磨到极致的越隆哪里
还顾得到刚才说了什么?直到杨存停止动作之后,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的
渴望那股狠绝的力道。

  满腔的幽怨悉数化成哀怨的眼神。她回头盯着杨存,泫然若泣地祈求道:
「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给我……」越隆脸红得彻底,但更多还是期盼的希冀。

  「乖丫头……」杨存满意一笑,随着越隆的磨蹭,只觉得下半身情不自禁的
一紧。放过胸前一对丰满而又白晳滑嫩的嫩乳,转而捏住同样弹性十足的两瓣翘
臀。突然用力拍打一下,留下一个粉嫩的痕迹。

  「呀……」越隆惊叫一声,然后就被汹涌的攻势彻底淹没所有理智。

  随着越隆舒服而又意外的尖叫声,杨存猛然加快抽送的速度。他自知现在身
体持久力必定不够,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不要到时弄得不上不下却筋疲力竭,岂
不是贻笑大方,将人直接丢到外太空去了?

  「乖乖,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极致的快乐……」也不管越隆是否听清楚
自己的话,杨存加大马力。每一下皆是深入到最顶端,每次都抵上娇嫩的子宫口
最敏感的那一点,引得越隆惊叫连连,毫不停留进行最后的冲剌。

  「啊……嗯啊……爷……公爷您轻点啊……我……我不行了……啊……」屋
内声声暖昧,娇媚高亢的女声混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即使是再痴傻之人,也听
得出来室内该是何等春光了。

  一双端着托盘的白玉小手无意识地缩紧,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安巧小脸一片
煞白,氤氲的水汽在水灵的眼中不停转动,也只能狠狠咬着下唇,以免它们不争
气地掉下来。

  「巧巧,你别太过伤心了。像爷这样身份的人,你知道……」一只纤纤素手
搭上安巧稚嫩的肩膀,有人在身后出声安慰说道。

  安巧回头便对上一张虽不出众,但也算是清秀的善意笑容。她勉强挤出一抹
笑容,才回道:「谢谢彩玉姐姐,我知道。我……就是担心爷的身体……而已。」
明明憋了一口酸醋却又不能说。因为之前在越隆受伤之际伺候过她,所以越隆的
真实性别安巧自然明白。

  「再说,像越……公子那样身份尊贵的人,又岂是我们这些丫鬟所能比拟?
L 一内心酸涩异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安巧望着同样黯然神伤的李彩玉,脑
中一点灵光闪过,疑问脱口而出:」彩玉姐姐,是不是你也……恋上公爷了?「

  「没有,没这回事。我不过就是一个被买来的丫鬟而已,哪敢有那分奢望?」
李彩玉急忙否认,眼中充满慌乱,似乎是极力掩饰,又像是否定安巧的话,更像
是……否定她自己。

  「呵呵,姐姐不必慌张,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自认看穿李彩玉的心思,
安巧沉闷的心思总算有了一丝缓解。

  李彩玉心中警戒,又急于想要引开话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及逐渐变小的
喘息,压下满心的苦涩对安巧说:「巧巧,看来公爷这里一时半刻也用不着伺候。
你的身体也尚未完全恢复,不如我们等会儿再来怎样?」

  「嗯。」轻轻应了一声,安巧垂下眼皮,遮住了满腔的幽怨。

  「啊……公爷……我不行了,我……我要飞了……飞了……」情欲难耐,越
隆在杨存奋力的动作中终于率先缴械投降。随着她娇喘不断,阴道中也开始了有
规律的收缩,最后直接吸附得杨存动弹不得。

  就像是千万张小口同时发力,再加上从越隆子宫口喷洒而出的阴精悉数浇上
龟头,烫得杨一哆嗦,终于抑制不住,又狠狠抽插两下没入那片温热深处,在探
索到子宫口顶端时,马眼打开。

  所有的宣泄终于有了出口,那种畅快淋漓的美妙滋味无以言表。在越隆身体
深处足足射了半炷香的时间,杨存才在一阵抽搐中尽了兴。

  「啊……真他妈的舒服啊……」在舒服的呻吟声中,自尾骨开始直达脑海深
处的电流彻底抽走杨存全身的力气。疲倦袭来,杨存终于倒在越隆的身上。

  房中,活色生香的双人肉搏大战总算告一段落。毕竟有内伤在身,体力大不
如前。一番酣战之后,杨存搂着越隆一直喘息,心中却感到遗憾。

  若是有以前的一般能耐,面对如此的尤物,再怎么说也要再来一炮,弄得她
死去活来才好。哪像现在,越隆浑身虽说也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不过精神却还好。

  任凭杨存将呼出的热气不停往自己后颈间喷,累到脱力、从那种极致欢愉的
高潮中逐渐平复的越隆伸手扯过块锦帕,细心清理着杨存身上混合两人体液的污
渍。再看一眼杨存眼中的满足与戏谑,忍不住红透一张脸。

  那分欲说还休的娇柔让杨存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轻轻擒过越隆的下巴说:
「月儿,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

  越隆的身份杨存在她说出自己真实名字的那刻便已猜透。就算是对这个时代
复杂的形势还没有了解到相当透澈的地步,但是皇室大概的情况也还是知道。

  当年皇太子英年早逝,除了留下一个皇太孙赵沁礼之外,其实还有一女一子,
只可惜非太子妃嫡出,故一直不受重视。现在赵沁礼一命呜呼,剩下的那个孩子
自然是被推至风口浪尖上。

  老皇帝不一定会看上同为太子遗孤但却并非嫡出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却还
是会成为各方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时候越隆来到这里,其中的
缘由杨存也能猜出一个大概。

  若是押对宝还行,倘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麻烦。可惜杨存为人虽然贪生
怕死,不以成为一个英雄为傲,但最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现在既然越隆也就是
胧月郡主成了自己的女人,那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若是被杨术,甚至是让杨通宝、王动知道,都会因此头疼吧?

  「公爷,您就不怕……」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但是个中缘由越隆自然明白,
听完之后又岂有不懂之理?她还没愚蠢到以为杨存本人不清楚现在的形势。不过
随之想起什么,芙蓉脸上染上一抹愁色,皱起黛眉问道:「杭州现在形势危急,
公爷又有伤在身。这……可如何是好?」

  「杭州形势危急?」杨存一愣,脱口而出道:「没那么快啊?不是暂时还不
曾有人轻举妄动吗?」说完之后方又想到,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也仅止于自己被袭
击前的那刻而已,接下来的事……但还是于理不通,定王他们可还是用朝廷派发
下来赈灾的钱粮做文章呢,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又是意欲何为?

  该不会是……想到那个可能,杨存忍不住一阵汗颜。要真是那样,自己可也
算是推动历史的发展了。

  「难道公爷不知?」对于杨存的疑惑,越隆不答反问,嫣红的娇颜上闪过一
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才继续说:「公爷上递奏折,称杭州知府白永望对加筑河堤
之事偷工减料,导致杭州水患严重,且花费的银两与实际支出严重不符一事,惹
得圣上龙颜大怒,下令严查。」

  果然就是因自己而起的。一纸奏折而已,定王那伙八成恨不得要将自己生吞
活剥了,也难怪他会派出杀手。

  「嗯?皇上?」搂着越隆换了个相对舒服一些的姿势,揉弄着她胸前两团雪
白的肉峰,杨存略显惊讶,问道:「奏折是皇上批的?不是皆由三王共同代劳吗?」

  「嗯……爷,您轻点。」越隆一边呻吟,一边用那双晶亮的眼睛望着杨存。
杨存顿时明了,荣王刚刚回京,定王不在帝都,自己这份奏折恐怕是被杨术看到
了,那么老皇帝看到也就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然后呢?」

  「然后……」越隆神色幽暗,脸上带着愤然道:「皇上大怒,钦点钦差南下
不说,还将本欲下拨江南的救灾粮款暂时压着。」

  「嗯?」江南救灾粮款暂时压着?杨存一凛,遂想到定王白永望那一伙人可
还等这批粮款呢!压着啊……这样一来……心中有了计较,稳然出声问道:「那
东北那边又有何动静?」

  「公爷明鉴。」投予杨存一个崇拜的眼神,越隆才言明道:「杭州知府白永
望闻得风声,因为接了定王的救灾粮款,便向定王喊冤,道朝中有小人搬弄是非,
迷惑君心。特联合江南大小几十名官员奏请定王进京勤王,以清君侧。」

  联合杭州大小官员?进京勤王?难怪赵沁云那孙子要弄出那一票饭桶了。敢
情就是留着要这点用处?

  虽说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但是猛然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令人有些吃惊。说到此
处,杨存方才想起另外几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连声问道:「那皇上怎么说?还有
定王那边现在怎样了?不对,我到底昏迷几日?」

  「公爷……」越隆看着脸色逐渐变沉的杨存,欲言又止。不得不说杨存这几
个问题无一不言中要害,可是……

  「乖乖,你说就是。」在越隆光洁如玉的额上印下一吻,杨存问得轻松,却
抵不过一颗心逐渐下沉。看越隆的脸色,恐怕此事是有些棘手。感觉中自己也不
过就是睡了两、三天,难道事实上并非如此?

  「公爷……已经昏迷了十天有余。」踌躇片刻,越隆终于还是开口答道:
「至于皇上……公爷又不是不知,皇上本就疾病缠身,猛然得知此事,气急攻心
当场晕厥,到现在还……恐怕……

  「至于东北那边,说是打着进京勤王的名号,但凡是明白之人,谁看不出定
王早就有所准备?现在东北大军已经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且一路受到百姓拥戴,
无往……不利。」

  好个赵元明,似乎这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占光了啊!若是再加上荣王的话…
…就算之前对荣王还有什么疑惑,经过魔门一事,杨存已经清楚了解定、容两王
狼狈为奸的本质了。

  手握重兵的赵元明、执掌顺天府的荣王和杨家军杨术,还有老皇帝的御林军
比起来,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至于各地驻扎的兵力,恐怕早就各有所主。自
己虽然姓杨,也有一个响嘻当的世袭敬国公名号,可惜手中无兵,别说是尽力,
恐怕连自保都是难事。

  毕竟要想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杨存自认还没活到那个逆天的分上。

mobility 2014-1-13 00:25

            第五章  初入洪荒之境

  一室寂静无声,杨存看着鼓着个腮帮子端茶倒水、打水拿毛巾的可人,忍不
住哑然失笑。

  「我说,安宁宝贝啊,你这是给爷摆架子吗?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爷啊?
爷可是想死你了。过来,给爷亲亲。」

  「啪。」刚刚从水盆中捞出的毛巾又被狠狠摔了进去,激起水花四溅。再转
头时,安宁小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幽怨的愤怒,不过相与以前不懂礼数、横冲直
撞的性子相比,倒是收敛很多,这应该是安巧的功劳了。

  「爷,奴婢这里可忙着呢。您要是想亲,我帮您请越隆小姐去?」

  这丫头倒是直接啊,就算吃醋也这么明显。不过是小孩子使的小性子而已,
杨存还真没放在心上,弯腰套上靴子便朝这边走来。

  「您……您怎么这就下来了?」因为杨存体型高大,随着一步一步的接近,
对安宁来说无疑为她增加不少压力。她脸上的不悦倒是没了,反而沾上可爱的红
晕和一些慌张的窘迫之色。

  戏谑一笑,杨存低下头刻意与安宁接近,唇瓣几乎都要蹭上那嫩到可以掐出
水来的小脸,故作忧郁道:「原来安宁不想我啊?这可真让爷伤心呢。亏爷还一
直一心一意挂念着你们的安危。」

  到底是年纪小,远没有姐姐那般沉稳懂事的性格。安宁的性子也就停留在嘴
皮子上的阶段,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杨存这般挑逗?温热的气息洒在娇颜上,虽说
和杨存有过亲密的关系,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爷,您……您还是回床上去好,姐姐说您有伤在身,要是万一再伤到了,
姐姐会骂我的……」杨存不着痕迹的接近,还是让这个小萝莉脸红心跳外加慌张。
她一边嘴硬拒绝着杨存的接近,一边慢慢后退,企图离开杨存造就的这种暖昧的
气场。

  「这样啊?原来安宁只愿意听姐姐的话,不愿意听爷的话?」故意让神色严
厉一些,杨存步步紧逼,直到逼得安宁无路可退,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墙上时,
眼底才闪过一抹捉狭之色。

  说实话,这小丫头虽然嫩是嫩了点,尚未长成的身体也没有后来几个女人那
样令人血脉喷张,不过也算可口,重要的还是那分独特的青涩很容易引起深藏在
每个男人心底的犯罪欲望。

  要是自己身体现在容许的话,再调教调教这丫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毕
竟心智不足,安宁哪里知道杨存心中的淫荡?只看着他突然之间变了脸色,整个
人更显慌张。首先想到的就是杨存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们姐妹赶出去?那种颠沛
流离、担惊受怕还要常常饿肚子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虽然在跟了杨存的这段日子里她们一直未曾被亏待过,可姐姐说了,她们现
在不过就是丫鬟,要是惹得主人不高兴,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撵走。而她们的主人
可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这么一想,安宁之前对杨存让姐姐难过的报复想法瞬间抽离,满心惶恐看着
近在咫尺的俊颜答道:「不……不是……我……奴婢就是……就是担心爷的伤,
您……您还是赶紧回床上躺着吧,不然对身体不好。」

  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自己会将她吃了似的。
挑起眉峰,杨存没有继续追究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而是顺利地被自己突然兴起
的念头牵引了。

  吃人啊?虽然现在是没有精力吃啦,但是尝一下的话……舔舔有些发干的唇,
带着自认为魅惑实则淫荡的笑意,杨存朝安宁娇嫩的唇瓣慢慢凑过去,口中还不
忘出声调侃道:「但是爷现在不想回床躺着,就想亲亲安宁呢。」

  「啊……唔……唔唔……」安宁还想说些什么,却都变成支支吾吾的声音。
其实杨存一开始也只是想逗逗她,根本没有别的打算。可是现在一接触到那股专
属萝莉的青涩味道,居然控制不住心中的激荡。望着安宁丫头半晌反映过不来的
呆傻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舌头探进她的口中,汲取着她口中带着淡淡
甜味的津液时,也一并搅动着那点丁香小舌一起纠缠起来。

  「唔唔……」可怜的安宁哪里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就算已经经历房事,但不
过就那么一次而已,而且还是跟姐姐一起。现在独自一人,在杨存已经锻炼到高
超的吻技下,很快就不能自已,不但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还浑身发软,两条腿
更软到支撑不住娇嫩的身子。

  如果不是杨存适时伸手揽住她的柳腰,恐怕她整个人早就软得滑到地上去T.

  看看,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软妹子了。这一吻吻得杨存心中激荡,连下面的老
二也渐渐有了苏醒之势。知道自己现在要是不顾一切再将这个小美人弄到床上肆
意玩弄一番,自己十成就会废掉,本着为以后下半生性福着想的理念,杨存只是
紧紧搂着怀里的人。

  几乎都要将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杨存还不忘再用舌头狠狠横扫安宁的口腔,
连自己口中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也一并大口大口咽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浇
熄已经蠢蠢欲动的欲火似的。

  「爷……爷……」

  细小的呼唤声是那样的娇弱,让身在濒临欲火燃烧人的忽视也不是什么奇怪
的事。然而杨存还是听到了。既然听到喊声,那么接下来的话也就一字不漏地落
入杨存耳中。

  「爷,宁宁快昏过去了……」

  糟糕,太投入了……

  杨存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松开安宁两瓣已经被自己蹂躏到红肿不堪的樱唇,
才发现怀中的人真的已经气若游丝。一抬头,对上的便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中
带着焦急、还有些许谴责的安巧。

  「呃……巧巧。」

  「爷,您起来了啊?」话是对杨存说的,但安巧的目光可是一直都黏在安宁
身上。急急行来,弄得杨存都有点不好意思,像是自己犯下了什么大错一样。将
大掌抵在安宁后腰,想为她灌输一些真气让她好受一点,但是……

  里面空空如也,依旧没有任何可以供自己驱使的真气。

  「咳咳……」好在性子活泼的安宁还真没有软弱到被杨存毫不节制的吻弄到
昏厥过去,还是不负众望地慢慢苏醒。望见正一脸关地盯住自己的安巧,她张张
嘴,勉强出声唤道:「姐……」眼角的余光在看到杨存时,立刻羞怯地转过头去,
不敢与其对视。

  一副典型的动情小女儿姿态。

  「宁宁,你没事吧?」做姐姐的始终还是将妹妹的安危放在第一步,看到安
宁清醒过来,便急忙上下查看她的身子,看得杨存可幽怨啊!

  巧巧宝贝啊,在你的心里,爷我究竟该有多么的禽兽,需要你这么紧张?

  「姐,我……没事。」不问还好,这一问,安宁的脸变得更加红润,简直就
跟天际的晚霞有得比,红白相间。当然,也更加迷人了。

  只是杨存现在可真的不敢再继续放肆了。

  「爷。」在二人还为赖在杨存怀中纠结不已的安宁担忧之时,李彩玉跨入房
门,不知是恰巧过来还是早就来了。她对杨存屈膝行了一礼之后,才对安巧说:
「巧巧,爷现在有伤在身,宁宁我就先带她去休息一下,你还是赶紧服侍爷回去
躺着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巧这才将目光自安宁身上收回,将她扶起身交付到李彩
玉的手中,看着她们关门离去之后,方才回身。刚要踏步,人已经撞到——个温
暖的怀抱之中。

  「巧巧,你知道吗?你真是让爷担心死了……」

  头顶上悠然的叹息,听得安巧心头一紧,眼眶忍不住发红,察觉自己的失态,
连忙又紧咬牙关,懂事地不想让杨存知道。

  温香软玉在怀,杨存那颗不为人知而操烦的心也终于回归原位。平心而论,
安巧在自己心中,一直都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这不仅仅因为杨存将自己的处
男身给了她,还因为安巧以瘦弱的肩膀担起的那分倔强让人心疼不已。

  「巧巧,爷好想你……」将下巴搁上安巧头顶轻轻摩擦的同时,杨存也将一
具充满清香和药香若有似无的身子揉进自己怀里。比起上一次抱着安巧的感觉而
言,她的身体似乎又更修长了一些。

  「巧巧,你长大了呢。」由衷而发的赞叹声中,杨存想起自己离开以前安巧
尚未完全复原的身子,又问道:「你这几天身体感觉如何?可还难受?」

  半晌不闻作答声,只有杨存一个人自言自语。察觉到透过衣服贴近肌肤的湿
润之意,杨存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问道:「巧巧,你怎么了?见到爷不开心
吗?」杨存终于舍得松开双臂,拇食两指捏起安巧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
视。

  一望之下,他顿时大惊失色。安巧的眼眶是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尚有
水气尚未散去。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仿佛像是有无尽的委屈一般。杨存顿时慌了,
急忙问道:「巧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身体会痛?他们没有为你请大夫
治疗身子吗?」话刚说完,人已经做出往外走的姿势,边走边说:「不怕,我这
就去找大夫为你诊治。」

  「不是……」因为压抑的哭泣,安巧的音色中带有哽咽。她紧紧抓住杨存的
胳膊,阻止他的离去。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拼命地摇头,眼中的泪珠更是
一个劲地往下掉。

  「不是,爷,不是的……」

  对一个容易动情而又对女人格外心软的男人来说,女人的眼泪无疑是必杀的
终极武器。面对哭到梨花带雨的安巧,杨存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地替她擦拭眼
泪,却又有更多眼泪掉下来。

  「宝贝,别哭了,爷的心都要碎了。不哭好不好?谁欺负你了,你说,爷帮
你出气。」就差没叫人家姑奶奶了,可是安巧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好话说完也
不见有更好的效果,杨存干脆——不做二不休,直接吻上安巧的唇。

  有泪沾染在唇上,也被杨存吃进口中。带着咸味,有点涩涩的。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安巧怔了一会儿,倒是真的止住无声的哭泣。

  许久之后,等到安巧的啜泣声逐渐平静下来,杨存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将唇
抽离,便听到安巧一句话,让杨存的心有种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捏了一
把的感觉。

  「爷,巧巧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所以,你就是为这个哭?」再一次对上安巧略微红肿的眼,杨存问得非常
认真。

  安巧抿着嘴唇,重重点头。

  「呼!」杨存如获大赦。盯住安巧惹人怜爱的样子,故意逗着她开玩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爷还以为你是因为爷对别的女人好才伤心呢!」话虽如此,但
是心中的感动却变得更猛烈。

  若真的有朝一日死了,能被这样一个娇俏的美人一直挂念着,未尝不是一件
幸福的事情啊!呃……我在乱想什么啊?打住打住,要是自己死了,安巧怎么办?
还有她们,以后谁来照顾她们的生活?

  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些甘愿守在自己身边、不计较得失的女人们,老子也得好
好活下去啊!

  「爷,我……我就是……」以为是杨存知道自己之前来过这个房间,对之前
的一幕有些吃味的事,安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站在室外听了那么久的墙角,说
心里没有一点别扭那是骗人的,况且还那么难受。可要说就为这件事便伤心得失
去自我,也未免太夸大其词。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绝不可能专属于某一个女人独有,连像高怜心那样的绝世
容颜顶多也只能讨一个妾室的名分,更别说是她们姐妹。

  「爷,巧巧没有……能多一位姐姐伺候爷,巧巧还是很高兴呢。」纵然是违
心之言,但因为是事实,也能轻松说出来。

  「真的?」唇角噙着笑意,杨存笑看着安巧那张春风化雨的小脸。

  「真……的。爷,您赶紧回床躺着啊,一直站着会累的,伤又怎么好得起来?」
也许是流过眼泪的缘故,安巧的情绪好了很多。见杨存脸上有着苍白之意,赶紧
劝说道。

  八成是真的在胧月身上玩过火了,安巧不说还不觉得,现在一提,杨存顿时
觉得身体阵阵发虚,头也有些昏沉起来。望一眼安巧担忧的眼,他心安理得地将
自己的臂膀搭上她稚嫩的肩头,再将全身的力气全压上去才回道:「安巧不乖,
居然也学会撒谎了。该罚!」

  「爷,我……没有。」一边奋力拖着比自己大上很多的杨存往床边挪动,安
巧一边申辩道。

  「嗯?」

  「爷,真……真的。」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简单单一个音节,听在安巧耳
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口气立刻坚定不起来,不过似乎……也一直不曾坚定过
呢。

  「该罚。」不轻不重地在安巧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杨存任凭自己的两条
长腿拖在地上,就是不使力自己走,还继续吩咐:「就罚你陪我一起躺着,巧巧,
你服不服?」

  「是。」不知是累得发慌,还是因为杨存那句话,安巧之前还略显惨白的脸
上也渗出桃花的颜色。

  一夜沉寂无声,没有那些旖旎的场景,拥着安巧入眠,杨存只觉得满心温馨。
室外冷清的月光下,一道单薄而寂寥的身影定在那里,仰头看着天际的月光发呆,
口中呢喃出声:「其实,心系您的又岂止是安巧一人?可是,我却不能。原来可
以顺从自己的心愿做事果真是这世上最难得之事……」

  「彩玉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你不能?我怎么听到你提到我姐姐的名字
?」一道声音冷不防地响起,接着已经恢复如初、活蹦乱跳的安宁便出现在视线
中。

  之前还惆怅加身的李彩玉眼中涌起厉色,转瞬即逝:「没什么,是你听错了。
我只是在说很快就是中秋月圆了,还有担心你姐姐的身体而已。」

  「这样啊?」安宁不疑有他,亲热地搭上李彩玉的肩膀,笑道:「姐姐已经
没事了,彩玉姐姐你就放心吧。」

  「嗯,说得也是。」李彩玉点头,眼神清澈,带着安宁一道离去,说:「爷
现在需要静养,况且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好啊。哦、对了,说到中秋,彩玉姐姐,你还有亲人吗?」安宁问得
天真无邪,丝毫不曾察觉李彩玉藏在背后那只手中一直握着什么东西。直到有月
光侵染其上,才映射出一道犀利的寒光。

  一把匕首,从反射的寒光判断,必定是锋利至极。

  「没有。」李彩玉回答得斩钉截铁,将匕首重新收回袖子中。

  薄薄的雾气带着乳白的颜色,以一种没有固体形态的优势,穿梭在:「葱葱
的树林间,映衬出影影绰绰中的张牙舞爪,为这片本来就极少有人涉足的密林带
来足以震慑人心的惊悚效果。

  而在这片密林的深处,一栋似乎不怎么与其相称的庄园坐落在这里,从高处
俯瞰,环绕着庄园四周空地的树木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又有一定的规律在其中。

  若是对周易八卦有一定了解的人在此,就一定看得出来这是一座上古的迷阵,
旨在让无意间闯进这里的人无法进入庄园中。

  晨雾也一样肆无忌惮渗入清新雅致的别院中,在红砖黄瓦上,留下初阳升起
之前的露珠。

  「吱——」的一声,其中一间房门被推开。两道端着托盘的身影蹑手蹑脚地
进去。

  穿过被半透明的屏风掩盖的内室,盖在锦被下的身躯动了一下,显然是被进
来的声响所惊醒。

  长而翘的睫毛微微眨动,最后眼皮掀开,露出一双迷离的眼神。茫然了片刻,
初醒的安巧才转过头,看着身边拥住自己、依旧睡得香沉的男人英俊的侧脸,对
探头探脑的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将杨存压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小心移开,安巧替杨存整好被角,悄然起身,也
不穿了,只将鞋子提在手中,随着另外两人一道出来才压低声音道:「爷累了,
再让他多睡一会儿。」

  「嗯。」李彩玉和安宁两人点头,一起伸手,一左一右,关好了房门。

  从日上三竿开始到黄昏时分,一直有人不停在房门前来回踱步,望着牢牢守
在门口的安宁欲言又止。原本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丫鬟而已,就算喝斥两句也没
什么,但是顾及现在房内伤患的身体,再说也已经算是共患难的分上,王动还是
忍住了。

  「吱——」门再次被打开,安巧从房里出来。眼见著就要走开,王动连忙上
前问道:「丫头,少爷还是没醒吗?」

  安巧抬头,对上数日之前还精神奕奕,但现在不管是身上还有脸上都增添几
道伤口的老人,默默低头摇了几下。

  「唉……」留下厚重的一声叹息,王动转身离去距离此处隔着数道回廊的华
亭中,静静吃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不乏英气,就是与一般的男儿相比身子显
得单薄一些。

  夕阳西下,映照着亭子朱红色的瓦顶时,也为胧月的全身镀上一圈淡薄的颜
色。有些瑰丽,看起来柔情不少。同样被晕染的,还有胧月投向天空某处的眼眸。
带着变幻莫测的琉璃光泽,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这种静谧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随着空气快速的流动,亭子外多了四个黑衣
人,对胧月拱手低头,齐声问候道:「郡主。」

  「嗯。」胧月淡淡应了一声,带着皇族人员特有的骄傲和被柔化的威严问道:
「找得怎么样?」

  「回郡主,人已经找到了,不过……」回答的胧月问话的是一个领队,其他
人则是充当空气。

  「嗯,那就好。」胧月颔首,又顾及黑衣人未完之言,忍不住眼色暗淡,挥
挥手,带着倦意:「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吧。」说完转身离去,不带走任何气
流,而最后那句清淡的话则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语。

  「十人同行,回来四个……」可见如今的杭州城内已经可比龙潭虎穴了吧?
不过幸好,替杨存找到人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夕阳的余晖中,四名黑衣人消失得无声无息。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他们便
深知自己的使命,牺牲、死亡不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经历的多了,也就没
有多余的感觉……

  王动的焦躁持续整整三天的时光,原因无他,只是他心之所系的人沉睡了三
天的光景而已。

  在别人眼中,杨存是在沉睡,但王动和胧月派人拼死自杭州城内接引出来的
杨通宝却明白,其实他是进入冥想状态。在这种杨存身受重伤,除了这幢宅子别
处已经是风雨飘摇的时刻,王动与杨通宝除了为杨存的反击尽一分力所能及的心
意之外,能做的就只有耐心等着。

  安静的俊颜并无任何不适,与沉睡还真没什么不同。说是冥想,相较前几次,
别说是金刚印护身,连内丹都不见一颗。没有霸道的真气挡路,或许要叫醒杨存
并非是一件难事。可是却没有人愿意那么做,连动动心思的念头都没有。两个男
人合着一大票女人就只能那样等着。

  也幸亏不曾有人打扰,细说起来,连杨存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这,
还是自己冥想的那个世界吗……

  凝视着怀中的安巧,杨存终于有了倦意。因为相信,所以放心,轻轻在安巧
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杨存噙着笑意闭上眼睛。

  在闭眼之前,想得也是好好睡上一觉,至于什么冥想还真没想到过。

  反正自己现在暂时也没有内力不是吗?

  一切都缘自一种奇怪的牵引,然而原本做了一场好梦的杨存却变得有些不可
思议起来。与以往冥想是在自己意识深处放空所有,让感官随着思想任意飘散不
同。这一次是灵魂离体,连魂魄离开躯壳那瞬间突然轻畅的感觉都是那样明显。

  除了在金刚印的世界和炎龙的世界里以魂体随意进出以外,这是老道士在自
己身上下了钳制以后,魂魄第一次自作主张地离开。

  之所以说是自作主张,是因为杨存本身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而且连将要前往
的地方也是一片茫然。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无声地召唤着自己,听不见也看不见,
只知道「它」必然存在。

  「靠,这里是哪里啊?该不会又是……」魂体与实体最大的相同点就在于一
样可以思维运转。望着身边那种苍茫到似乎没有尽头、灰蒙蒙不能单纯用言语形
容的空旷质感,杨存突然想到上一次看过揽月一舞之后,自己的灵魂也是离开得
莫名其妙。

  自己穿越以前的那个世界,那一次老道士说自己差一点就玩完了。那么这一
次呢?

  恐惧这种情绪举凡在心中沾染上半点,受周遭环境的影响,它所膨胀的速度
必然是极其庞大。就像此刻,想到也许是有人用卑鄙的手段想取自己性命,杨存
果真镇定不起来。

  想要自己命的人,白永望、赵沁云还猖狂地站在那里,自己却陷入这种不能
自已的状态。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后背上的寒毛在理清思绪之后全体起立,虽
是魂体,杨存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腿腹正抽得无比欢畅。

  妈的,怎么感觉怎么不爽!怒从心来,对着那一片灰茫茫的、天空不像天空、
大地不像大地的虚无,杨存按捺不住破口大骂:「操,哪来的宵小之辈?难不成
就只会玩算计的把戏?有种出来爷爷陪着你单挑啊……」

  声音远远扩散出去,没有任何回应,连回音都没有,足以证明这个空间的浩
瀚之处。

  但问题是,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啊?老子要怎么回去?憋着胸口的一口气,
杨存本着绝不坐以待毙的宗旨,开始在这个令人惴惴不安的世界里狂奔起来,因
为是魂体,移动的速度自然是格外的快。

  只要走,只要这个地方有尽头,总是能够出去。虽然心中不忿外加不安,但
杨存可还没幼稚到以为站在原地就会化险为夷,而他心中也对这个空间充满敌意。

  可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真有所谓的边缘吗?魂体不知饥饿劳累,这破地方
一看便知与日月星辰无关。那么到底已经跑了多远的时间,杨存不知道,不过唯
一的感觉是越跑越绝望。

  分明是一直移动,但周遭的景像可是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那种沉闷到压抑
的灰蒙蒙且无法具体形容的颜色。即使跑得这么努力,结果就是站在原地没动?
杨存怕了。

  若是可以反抗还好,但面对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虚无,内心的恐慌自然不
必说,单单是毫不间断增长的绝望就足以将一个人的理智逼疯。

  「难不成今天就真的要倒在这里了?爷不甘心啊……」高喊一句,杨存双腿
一软坐到地上,耳朵却高高竖起捕捉着周遭的动静。

  没有,还是没有,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恐怖的空间里头只有自己一个。可是到
底是怎么来的?前进无门,后退无路。杨存反倒是平静许多,开始细细思考一些
至关重要的事情。

  好像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不然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
着?可是那是什么熟悉感呢?是杀气还是……盘腿而坐,绝望中,杨存开始捕捉
起潜意识中的东西。

  也许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一阵令人发狂的寂静,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里有其他物质存在的迹象。抑
制住每一个裸露在外面恐惧颤抖的毛孔,杨存脑中终于有了不同寻常的存在。

  「哼,臭小子,终于冷静了?冷静了就好好顿悟,看你能有几分天赋!」

  他妈的,这是……这是……杨存几乎都要欢呼雀跃了,猛然睁开眼睛四下找
寻,却……什么都没有。

  老道士并未跟来?自己到底误会了什么?再一次闭上眼睛,专属于老道士那
道混合着清淡与嘶哑、杨存发誓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认错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
在脑海中响起。

  「不用找了,我不在那里。能不能离开绝境就看你的造化如何了。」

  绝境?杨存一个震颤,开始在意识中大喊大叫起来:「你倒是说清楚啊,为
什么带我来这里?还是绝境?你这是谋杀……」

  安静一片,老道士的声音终于也弃自己而去。

  除了如老道士所言在此顿悟,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好
了,反正自己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有些糟糕。

  盘腿而坐,凝心静气,这些并没有什么困难。在绝望之后又听到老道士的声
音,总算也是一种安慰。既然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便代表无论怎样都不会受到外
来的攻击,那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沉入冥想的状态,虽然是魂体,也没什么困难。身体放松,身上每一个毛孔
都舒展开来,即使不睁眼,杨存也逐渐感受到身边一切似乎都产生微妙的变化。

  那种舒爽难以形容,就好像饥渴疲倦之人在饱餐一顿之后,再来一个舒舒服
服的三温暖。

  尽管在理论上来说那是不科学的,伤身,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种极致的欢愉简
直跟射精有同等的快感,不过更细水长流罢了。

  渐渐地,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逐渐从地面升起,从腿部涌进身体,然后在身
体内部沉睡的一些东西也开始慢慢苏醒过来,就像严寒过后的春季,一切都是那
样的生机蓬勃。

  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精神跟着为之一振,杨存的第六感传达一个不可思议
的消息。

  自己身处的这个空间并不存在,或者说是被另外的东西所代替。一念所及,
睁开眼睛,而睁开了便再也无法合上。

  这真的是那个令人心生绝望的空间吗?云雾缭绕中,鸟语花香,一派怡然脱
世的景色,揉合飘渺与真实为一体。连空气都是那么振奋人心。

  百花齐放,溪水潺潺,踏上柔顺草地的那一瞬间,杨存便知道这不是一个寻
常的世界。尤其是在看见一只翩翩起舞、以优雅的舞姿站在云端,任凭云雾丝丝
缭绕自羽毛之间穿过的大鸟时,便更加笃定。

  浑身白晳,却又夹杂一点黑色,尤其是头顶那点妖艳的朱红,更显出独特的
魅力。这鸟长得好有气质,简直就不是凡间之物啊!

  不是凡间之物?等等!等揉着眼睛确定那只鸟的长相之后,杨存心中乐得开
花。

  你妈的这不就是丹顶鹤吗?在一个如此美妙绝伦的地方见到仙鹤起舞,这里
莫非是就是他妈传说中的仙境?呵呵,看老子都悟出了些什么来?莫非以后这个
空间也归自己所有?

  那可真是好极了,到时候带着那群美娇娘一起来这里肆意畅游一番,肯定有
不同于往常的情趣。

  正兀自得意间,杨存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而那道目光的来源……居然就
是云端的仙鹤!充满不屑,而且是赤裸裸的挑衅。

  靠,这年头难道都流行畜生当道?敢对老子以这样的眼神对待,看老子不扒
光你的毛!

  只是不等杨存有所动作,仙鹤便拍拍翅膀飞去,眼神始终是轻蔑的,让人望
一眼就想跳脚。

  怪了,不过就一只鸟,怎么会有如此透澈的眼神?这么违背常理,难道是嗑
过药了?刚随意想到一个不怎么合理的缘由,四周的景象便开始起了变化。

  流云聚集,很快连接成阴沉一片,景观还是绝美的景观,却又有一股说不出
来的压迫感,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唉,真是糟蹋这么好的一个地方。那些花草若是被暴风雨摧残,那还真是
可惜啊!」一边惋惜着摇头,杨存一边回身。这里再好,总得要找到回去的路才
行。

  这一转身,却再也迈不开步伐。

  都是错觉!什么山雨欲来,压根就是心理暗示吧?天还是阴沉的,但阴沉的
缘由却在别的地方。

  见识过地奴的庞大,杨存以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是谁能解释一
下突然出现在视线中这个违背常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身高三丈却又长成人的模样,眼大如铃,声如洪钟,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比
地奴的体积大上三、四倍不止。而天空之所以阴沉,就是这种生物的出现挡住阳
光。

  「凡人,能来到这里是你的造化,但是你还不够资格。你太弱……」

  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巨人?还是压根就不是人?在这样的疑问中,杨
存眼睁睁看着对方抬起那巨大的脚丫子。

  他想干嘛?莫非是想要踩死自己?瞳孔放大,杨存脚步不停开始奔跑逃命。
此刻,杨存终于有了身如蝼蚁的感悟。

  天生的弱势造就悲剧,在头顶的压力猛然增大之际,杨存忍不住流下悲酸的
泪来。

  「老道士,我恨你。早就知道你变态,我怎么还会上你的当?」人家孙悟空
好歹是跑不出如来的手掌,自己倒好,干脆被一脚踩死。差距这种东西,为了脆
弱的心理,果真是不能深究的啊。

  「凡人,你还太弱,等你够强大的时候再来这里吧!」

  晨山远钟声,还有一圈一圈的回应,就像跟佛祖说话似的,显得悦耳无比。
但是好歹也做出一些佛祖的慈悲来嘛!还再来?你妈的,你这一脚下来,小爷我
还不当场开膛破肚啊?

  在极度的悲愤中,杨存不甘地闭上眼睛,然后被大脚丫子不偏不倚踩中。

  深沉的夜,安静的房间,点燃了几盏油灯,倒也不至于昏暗。一张雕花大床
前,趴着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

  「爷,您怎么还不醒过来啊?已经三天了!您不要吓巧巧……」泫然欲泣的
声音配上幽怨悲伤的小脸,简直就是我见犹怜的姿态。伸出小手轻轻地摩擦着躺
在床上紧闭双眼之人的俊颜,感受着指下被新长出的胡渣刺到微痛的感触,安巧
汪汪泪眼中满是期盼。

  空气中有暗香若有似无地飘动,飘进安巧的不断翕动着的鼻翼,她的眼中将
逐渐呈现迷离之色,终于双眼一闭,趴在床沿熟睡。

  一刻钟之后,原本一直沉睡不醒的人「咻」的睁开眼睛,猛然坐起身子,连
带使得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在腰际。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这是……回来了?敢tf自己保住小命,没有死啊?

  杨存害怕地松了筋骨,察觉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同时运气,果然发现
了安安稳稳集结在丹田处的四丹。

  总算又回来了,能摆脱差点变成窝囊废的无力感,还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
事情呢。

  同时,房间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穿着破旧道袍的老者身影自水波一般的虚
无中走了出来。对于老道士的出现,杨存可是一点都不惊讶,狠狠地以目光瞪视,
恨不得想直接送他归西。

  「嗯嗯,孺子可教,居然能够参透。难得,难得!」兀自捻着下巴上的几根
胡须,老道士的模样可说是得意之际。至于杨存的目光,无关痛痒,直接无视。

  「参透?若是参不透又能如何?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被莫名其妙地弄到一个诡异的地方,还被一个怪异的,也不知能不能称之为人的
生物吓到差点魂飞魄散,这种经历还真让人不怎么喜欢。

  若不是眼前这个在过往那些年对自己也算是大恩大德的老道士,杨存恐怕早
就按捺不住祭出铁拳伺候了。

  「这个嘛……」老道士眼中精光一闪,故意卖着关子,见杨存一副脸红脖子
粗就要准备冲过来的架势,方才慢吞吞地先责备一句,才出声解答:「急什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个臭小子,那些年的历练这么快便被这个浊世磨灭了?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若是参不透,大不了便会一直待在其中无法遁出,
直到烟消云散而已……」

  烟消云散……而已……而已……

  「我操……」不知杨存真心想要对谁不敬,而是……而是……靠,烟消云散
的下场还能说得那么轻松如常?敢情自己压根就是去阎王殿走一遭啊?

  哦,不对,还不是。既然是要在那个明显鸟不拉屎的地方烟消云散,恐怕连
投胎面见阎王的资格也直接取消了。

  不知无畏,现下明了,杨存脑门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我说,老头子,你若是想我了,想抓我回去继续做苦力你就明说,何必玩
这种把戏?很容易死人的……」何止是很容易,简直就是他妈的太容易了!

  脸上挂着让杨存极度不舒服的诡异笑容,老道士两眼发光的样子不亚于发现
金矿。哦,不对,他老人家是修道之人,又岂会贪恋凡间那些俗物?但是那种笑
容怎么看,杨存怎么觉得自己是那个将要被算计的对象。

  「小子,你现在贵为国公爷,老道我可是消受不起。记住,切莫胡乱说话,
好好参悟。你这小子的悟性比老道还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在
老道士的狂笑声中,房内的空气开始再次扭曲。看得出来他定是想在这种得意心
情中离去,可是……

  「我说,你倒是告诉我那个奇怪的地方到底是哪里?难不成又是哪个存在意
识之中的空间?」若是那样,那最后出现的那个又是……

  赶在老道士的身影消失之前,杨存赶紧呼喊出声,心知老道来无影去无踪,
若不问个明白,下次见面不知道又会是何时。

  「呵呵,小子,听好了。那个地方并非是虚妄的,而是现实存在。洪荒之境,
记得,那将是你最终的归宿,哈哈哈哈……」

  一切归于平静。除了一直躺着的杨存已经坐起之外,房中并无任何不妥。眨
眼,再眨眼,面对老道消失的地方,许久之后,杨存方才缓缓吐出一句:「洪荒
之境?难道很出名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呋……」

  彼时已是黎明破晓,日出东山时分,初起的朝阳穿过回廊庭院,照耀在窗格
上。有风吹过,将窗户吹开一道缝隙,于是在乘机夺窗而入的金色光线中,杨存
的俊颜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变幻莫测,犹如神祇一般。

  这看得一边原本趴在床沿上熟睡,等到老道士离开之后才慢慢苏醒的安巧一
阵恍惚,喃喃低语:「爷……您,终于醒了?」


              第六章  密旨

  「什么?洪荒之境?少爷您是说……您去过洪荒之境?」

  终于可以过个正常人的日子,杨存醒来之后,那几个女人们可是个个心花怒
放,连从表情上看不出深浅的胧月也是。

  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杨存很快就得知自己这几天神游时,王动和杨通宝可是
一直守在室外的事实,再也不好意思让他们担心,便出去叫他们安心。

  老道士临走的确实留下一个奇怪的地名,但是那个地方很出名吗?为什么自
己不知道?所以问候完之后,杨存将这档离奇的事情一并讲出,好让他们一起帮
忙自己解惑。所正谓人多力量大嘛!

  可是如果早知道他们会产生这种反应,杨存就不说了。不就是问了一下他们
所谓的洪荒之境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有必要这样吗?无语地看着王动那张
与年龄一点都不相符、充满疯狂的老脸,忍不住有些汗颜。不就是个地方?有必
要这么激动吗?幸好没告诉他们自己是怎么丢脸地回来。

  看王动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自然知道那个地方,可是面对明显陷入呆滞、根
本没办法多说一句废话的老人,杨存还是放弃继续询问他的想法,转而向杨通宝
问道:「通宝可曾听说过?」

  回应杨存的是杨通宝不可思议、与王动不相上下的震惊眼神和表情。

  呃……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种诡异的场景,直到依旧是一身男儿装的胧月突然出声才被打破。高高梳
起的墨发、一张水灵俏丽的容颜,终究是被自己疼爱过,与还是处女之体比较起
来,更添几分独属少妇的羞涩风情。看一眼,杨存就不得不联想起这名女子在自
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洪荒之境乃是传说中的地方。」

  天地相斗,五行尽出,天无禁锢,地赐真灵,举凡是修道修禅之人,有些悟
性的,皆会悟出属于自己的内丹。

  一丹初始,九丹封顶。不过寻常之人也就停留在二、三丹之境,若是能达到
四丹,则是世间属难得的绝世高手。而至于五、六丹,不仅需要超人的耐力与悟
性,甚至和异于常人的遭遇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八丹、九丹则是不折不扣的传说。据说只要到达七丹之境,便可成为半神,
三三三三一:「:」:?,?

  长生不死,不但能拥有漫长的生命,还可以自由出入仙境。至于那个有上古
仙人的压根就是传说中的仙境,好像就有一个名字,被称之为「洪荒之境」。

  「现在您懂了吗?洪荒之境……那是仙境啊!唯有拥有超凡的能力,达到化
羽登仙地步的凡人才能够到达……」

  在王动无比哀怨的眼神中,杨存有一种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的感觉……不过,成神?靠,那个老道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去过的那
个地方果真是……那道如洪钟一般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再联想起那个奇怪的生
物,杨存终于明白王动及杨通宝的幽怨从何而来……

  「凡是修道之人,皆以修成大道、得道成仙为目标,而到达洪荒之境更是其
终身奋斗之目标,又怎会有人不知?公爷您……」

  连杨通宝也是一样的态度。

  举凡是修道之人都知道?那为什么老子就不知道?敢情……老子糊里糊涂就
拥有四丹?还不知道要干嘛?这种认知真的不怎么样,让杨存瞬间无语……这是
一种赤裸裸的鄙视……

  「对了,少爷。那洪荒之境您是如何到达?那里又是什么模样?」因为杨存
的简述意简言赅,该省略的都省略,只重点说了那个所在,所以别人还是有很多
疑惑。这一次王动问得小心翼翼,眼中无尽的渴望与崇拜,跟杨存一直认识的那
个老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还不就是……」话到嘴边,杨存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是那样的
荒诞,若是照实说出来,有人信吗?盯住几双同样带着无比渴望及充满求知欲望
的眼神,杨存终于失去任何想继续倾诉的兴趣,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般挥挥手,
结束这场为别人带来心灵震撼的谈话。

  「其实都没什么。那不过是我做得一场梦罢了。」

  是不是梦,没有人比杨存自己更清楚。丹田处源源不断涌出的真气,恢复如
初的四丹实力,甚至隐约有种突破的预感,可不是睡一觉做场梦就能得来。

  「呃……这个……」望着将要离去的杨存背影,几人相对互望,完美地诠释
惊诧一词是怎样书写的过程。

  幸好还是胧月及时反应过来,冲着另外还处在雾里看花状态的两人道:「两
位,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语毕,又朝杨存的方向说道:「公爷,宫里有圣上密旨。」

  老皇帝的密旨?终于来了。杨存停下脚步回身,盯着阳光下胧月那张白里透
红的俏颜,勾勾唇角说道:「有劳郡主了。」

  被杨存那样专注盯着看,胧月自然也感到不好意思。虽说两人之间更亲密的
事情也已经做过,但被杨存那样赤裸裸地凝视着,胧月内心还是忍不住紧张羞怯
起来。如凝脂般的脸上泛起两朵红霞,听到杨存称呼时却又僵了一下。

  「公爷何必多礼?那公爷这就接旨,还是……」回望一眼同样焦急有要事禀
告的两人,胧月有所保留地欲言又止。

  「若是可以,请郡主稍加等待。待杨某沐浴更衣、焚香净手以后,再来聆听
圣上旨意,可好?」

  「好,那我便恭候公爷了。」胧月点头,在杨存捉狭的笑意中,方才明白自
己刚才的话中满是歧义。本想解释,但是……为了不至于越描越黑,还是闭口,
冲着杨存点头后再行离开。

  在杨存刚叫出郡主称呼时,杨通宝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王动则是显得镇定
许多。毕竟能从白永望截杀的人马中将自己一行人解救出来,在识破曾经的越隆
女儿身的那刻起,王动便知道这个女子绝非是一个简单人物。

  没想果真是皇亲。

  「动叔,你……没事吧?」从同样幸免于难的杨三口中,杨存知道王动在当
时的变故中身负重伤。现在又看到他脸上的伤疤,完全可以想象当时有多凶险。
这位杨家老将终生对杨家、尤其是自己这一脉忠心耿耿,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
得清闲,享不了儿孙环绕的天伦之乐,平心而论,杨存也是满心愧然。

  「呵呵,少爷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着呢,没那么容易就回去了。」那厢
杨存觉得心中充满感激的愧疚,这边王动却压根不在意,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
就算是因此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了,这个时代,忠心二字被看得格外的重,说是死脑筋也好,愚忠也罢,
这种根深蒂固的东西反倒让这些经历残酷杀戮战场的人们变得可爱起来。相较之
下,杨存真是汗颜啊!

  「没事就好。动叔,以后别再让自己时时处于危险之境了。若是你有什么不
测,我……」虽说杨家的人还有很多,甚至杨术也对自己相当不错。可是对王动,
感觉总是不一样。

  也许,从自己初下山一眼望见这个激动到老泪纵横的老人时,便格外的亲近
吧。

  「少爷,您别这么说,我哪担当得起啊?应该的,都是应该的……」难得杨
存娇情一次,王动立刻受宠若惊,眼中闪现着泪花,让人毫不怀疑这位也算是铁
血铮铮的汉子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好像面对自己……尤其是自己有进步的时候,这位老人总是格外的欣喜甚至
热泪盈眶?激动成那个样子,简直就是惊悚,当自己亚历山大啊!杨存忍不住感
叹了。

  「我说动叔,现在形势危急,我们是否应该先将目前的状况回禀公爷的好?」
也不知道王动这一激动打算到何时才会停止,杨通宝连忙出声提醒道。毕竟现在
这种时候,可没有那么多空档用来感恩戴德。

  「哦、哦,是是……看我,差点都把它忘了。」用力眨了眨眼睛收敛泪光,
王动的脸色变得沉稳起来。

  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现在杨存才知道,敢情这句话不仅仅是用来形
容思念不见的情人之间,还可以运用在事态的发展中啊。

  自己陷入那个奇怪的空间也不过就是几天的光景,可是在这几天中,外面却
已经快闹翻天。原来定王赵元明的势力已经扩张到如此地步了吗?势如破竹,得
到百姓拥戴,果真如几天前胧月所说的那样无往不利。

  唯独诡异的是,出兵抵抗的人只有镇王杨术,而皇帝独掌的兵力却没有任何
动静。同样奇怪的还有荣王赵元清执掌的顺天府,居然并未在这种紧要关头出手
援助定王一伙,而是安静的不可思议。

  别的还可以,远没到可以损害到自己切身利益,要紧的是杭州城,要知道自
己以后的老窝可都在那里。急于知道杭州城内情况的杨存将目光投向杨通宝,无
声询问。

  杨通宝动动嘴皮,并未答话,只是低下头满面愧疚。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一切。握手成拳,杨存的心再也轻松不起来。

  「少爷,周印已经派周家人前来支援,可是现在杭州城已经被封锁,他们被
阻挡在百里之外,一时之间也……」说起眼前的局势,王动也恢复凝重之色,语
带惋惜道。望了一眼杨存,复又补充说道:「至于其他的杨家老将已经都在赶往
杭州的路上了。」

  「嗯?周印?」挑起眉头,杨存回忆起杭州的路上王动引见过的人,望着王
动道:「动叔不是说现在他们皆已自立门户,若是还以杨家之名出战,会不会为
难他们?」王动之前说得动,纵然他们在心中多想回来杨家,那也已经是不可能
的事情。不当家的老将们总得为子孙考虑考虑啊!

  「少爷,」王动唤一声,脸上带着动容,说道:「当年追随老太爷与老爷子
的老将们现在虽已自立门户,但逢此大变,又岂会有坐视不管的可能?虽然重回
杨家是不可能的事,出手援助还是最起码的仁义。」

  「如此,那就为难他们了。」现在说得虽然轻松,杨存却明白,在这个时候
答应援助自己,就算说服那些当家的子孙们,也必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
现在并不是娇情的时候,能说的只有一句感恩的话了。

  「那除了他们之外,我们现在还有什么人吗?」其实杨存现在问的这是一句
废话,有没有人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这个……」杨通宝果然犹豫一下,带着沉吟答道:「现在我们这边的杨家
兵将都不多,而且都是新手,未经正式的兵营训练,若是贸然交手,必定吃亏。
本来王爷亦派了兵将过来援助公爷,但是……」

  拿几个只本着一腔热血、背着杨家昔日的威名就起身追随的菜鸟,和为数不
多的一支在暗处保护着自己这几个人的好手们,想与白永望手下的军队抗衡,这
无疑不是笑话吗!至于杨术的兵,想想赵沁云他们既然早就有所防备,既然周印
的人过不来,他们又怎么过得来?

  「对了公爷,」想起别的事情,杨通宝眼睛倒是亮了一下,说道:「陈家老
爷子找过属下,说若公爷有用得着陈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家……」缓缓沉吟着,陈庆雷与时敬天的脸交替在脑海中浮现,想起那
般的家大业大,还是摇摇头:「暂时先将这事搁一搁吧。」

  自己无意之间救了陈家那个宝贝命根子的小子,以陈庆雷的为人,若是自己
开口求助,他肯定不会推辞。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出面帮助明显处于劣势的自己
不就等于送死?

  「唉,」叹息一声,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要兵无兵,要将无将,又与赵
沁云撕破脸,这时候想要自保,简直就是他妈的难上加难啊!这个光杆司令还真
不好当。

  「公爷……」望着杨存愁容满面,杨通宝欲言又止。

  「算了,总会有办法的。」着急也是白搭,杨存挥挥手,说道:「船到桥头
自然直,或许会有别的办法嘛,你们也不要太过忧心了。」说完兀自转身去找胧
月,一心想着这种时候她可别再替自己找什么麻烦才好。

  话是这样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可想?虽说那都是兵马,自己又能上哪里弄
来?就那些喂了毒的药尸就已经够愁人的了,现在又……

  望着杨存离去的背影,杨通宝与王动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自古皇帝的圣旨就被视为接近神圣的存在,为了不至于显得太过另类而被扣
上一个自己也担当不起的罪名,杨存也随着大流对那块写了字的明黄锦帛存起恭
敬之心。至少面子上是如此。

  暂且将愁人的事情放在脑后,回房换过衣裳,又逗弄安巧、安宁两姐妹一番,
杨存才往着胧月的住处行去,心中微微猜测一下老皇帝的密旨内容之后便止住思
绪。

  胧月似乎对栀子花有着偏执的爱好?连身着男装、以男儿身混淆别人视线时,
也不忘记将那股香味带在身上。而现在在东厢院落中,更有大片的栀子花肆无忌
惮地开着。

  「这个季节还开花?」杨存随意说了一句,并未特别深究。抬步间,悠扬的
琴声缓缓响起,宁静深远。

  放眼望去,坐在花苑亭中间抚琴的胧月一身白衣,雌雄莫辩,带着几分论仙
的味道。尤其侧脸在光影中生出一种朦胧的美感,杨存忍不住看到出神了。

  真是美啊,一个眉眼婉转间,说不出来的柔媚万千,却又带着更甚一般小儿
女的英气,看着看着,格外引人注目。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杨存想着,心中一股自傲感油然而生。也并没有产生那
些龌龊的想法,单看着时光静静流逝。

  奇怪了,同样是自己的女人,这胧月看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不像揽月
那种明知不可得的平行感,反而多了些亲和。这种什么也不做,只想着一直这样
看着她的想法,连面对怜心美人时都没有过。

  难道自己中邪了?杨存勾唇笑笑。看来还要与这位郡主美人多多亲近才好。

  恰逢胧月望过来,杨存那抹笑尽落她的眼中,她红了脸颊,琴声戛然而止。
「胧月美人,我来了。想我没有?」摒除奇怪的想法,杨存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
常一点,尽管他所谓的正常看在别人的眼中也就是个吊儿啷嘻。

  「公爷。」胧月收手,脸色一整,起身向杨存点头致意。

  「咳咳……」以拳掩唇假意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杨存也开始正经起
来,问道:「不知圣上的旨意何在?」

  一丝柔和的笑意自眼中闪过,胧月拍拍手,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恭恭敬
敬的样子,让杨存不得不注意到供在里面的那卷黄色锦帛。当下就一撩袍角作势
准备跪下。

  「公爷,」胧月伸手,不轻不重搀扶了一下,道:「公爷免了吧,这旨,接
了也就罢了。」

  一般男女之间,一方行礼另一方欲阻止时皆是虚扶,都因男女有别,实质性
的接触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流言。

  但胧月这次的搀扶却是真实的接触,这也表明她现在是站在自己这边。心中
得意了一下,杨存没有坚持,顺意站了起来。

  自托盘中拿起锦帛,胧月捧着它递到杨存手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捧着
易碎的瓷器没什么两样。杨存自然不敢轻视,双手举过头顶无比虔诚地接过来,
然后打开。

  不动声色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杨存冲着胧月淡笑,口中三呼万岁,对着京
城的地方弯腰低头,然后在心中将老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靠,他妈的一个半死不活的老皇帝,你怎么知道老子有逃走的想法?让老
子处理杭州城的事情,您倒是派些兵将过来啊!您该不会是病糊涂了,以为老子
我是天兵神将,以一人之力就能处理白永望手下那些兵马?那老子不得不说,您
还真看得起老子啊……」

  老皇帝的密旨中除了一些场面话之外,将有用的内容整理到一块,其实就是
一句话:杨存,你快给我把杭州的事情解决。

  解决……解决……天知道在来见胧月的路上,杨存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以自己
手中无兵的借口避开这次的事件。管他说什么都好,老子都都没有能够好好活着
享受这个花花世界来得实惠啊!这老皇帝倒好,居然不动声色就将自己后路堵死
不说,还出乎自己预料的在密旨之中对要派来支援自己人马一事只字不提。

  还真是放心,就这么将杭州这座如此重要的地方安危交给自己,他就不怕失
算吗?老皇帝到底仰仗什么?还是他另有打算?就算知道杨术的兵马在路上也不
应该这样吧?这算是器重吗?杨存心中莫名有了淡淡的不安……

  操,该不会是老皇帝手中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了吧?定王再加上看起来和谁都
很好相处的荣王,这次该不会是自己押错宝了吧?

  「公爷,您……可还有别的问题?」见杨存弯着腰,半晌没有打直的打算,
胧月试探着出声。

  这道密旨的内容她知道,知道了,也就明白杨存的为难。这种时候来这样的
旨意,还真是让人……可是,她却没有半点质疑的资格,只因这段话是九五之尊、
高高在上的皇帝说的。

  「没事。」杨存终于舍得放弃与地面的对视,抬头,神色如常。

  「公爷,」越是这样,胧月倒显得越来越不安,试探说道:「我这里还有些
人,不如公爷……」

  「不知郡主手下有多少兵马?」杨存打断她的话,巧妙地将嘲讽藏了起来。
胧月被噎了一下。不过就是从京城带来几十个安卫和一些护卫,加起来不过百人,
兵马一词如何担当得起?

  「圣旨已接,杨某先告辞了。」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杨存转身就走。

  「公爷,您这是生气了吗?」

  在杨存刚踏下花亭最后一阶台阶时,胧月突然出声问道。

  杨存冷笑一声,转身望着面带忧色的胧月回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个时候郡主还是别和臣有过多接触,赶紧回京得好,免得被臣连累。「

  「你……」胧月被噎住,脸色有些苍白。

  杨存冷哼,再次转身,不带任何感情。

  「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人吗?杨存,既然已经委身于你,我胧月此生就是
你的人。一日为夫,终身为夫,我必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随着脚步越走越远,胧月坚定的声音开始模糊起来。杨存并没有回头来个相
拥而泣的狗血戏码,但他却也在那一刻终于明白胧月和其他女人的不同。

  安巧、安宁、高怜心,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这一点,杨存从不怀疑。
至于李彩玉,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这些女人委身自己,除了一个看不透的李彩
玉以外,其他人对自己绝无二心。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理直气壮说出一日为夫、终身为夫的话来。就
算知道她们也会做到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可是知道是知道,讲出来又变得不一
样了。

  难道这仅仅是因为胧月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杨存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
在这个禁忌如此之多的时代,胧月肆无忌惮喊出那些话时,心中的感动与激动排
山倒海而来。

  不回头不是因为不喜欢不接受,而是怕,自己如今行走在随时都会去阎王那
里喝茶的危险边缘,给不了人家一个未来。

  不厚道是不厚道的事情,可对女人终究还是心软的。

mobility 2014-1-13 00:25

             第七章  前往险境

  夕阳西下,半空的血红在如血残阳的渲染下,连杨存独坐院中小酌的俊颜上
也带着一层阴晴不定的红。

  老人说,这样的天气隔天必定会变天,杨存不知真假,但说不定一个不留神,
这大华的天可真就要变了。

  圣旨、杨家还有身边这些人。虽然的的确确动了要避开风头的想法,但是杨
存知道,那个年头充其量也只能在自己的想象中存活而已。就算老皇帝不曾搞这
些小动作威胁自己,单凭「杨家」这两个字,杨存便知自己其实根本无法离开。

  从很多年前自己睁开眼睛,发现身边一切沧海桑田时,一切就都已经注定好
了吧?自己是圆滑的,经过一世的拼搏,看穿世间的冷暖,又怎么还会有些这同
龄人的冲动热血?可是这具身体上流淌的毕竟是杨家的血脉,里面带着与生俱来
的骄傲。

  就算识时务,做所谓的乌龟俊杰想要离开,恐怕血脉之间、骨髓之中的杨家
骄傲也不会允许。而且现在这具身体与自己是那样的契合,就像它本来就是自己
的一样,那些千百年之后的事情反倒是恍然若梦。

  自己就是杨存,杨存本来就是杨家人,而且还是世袭敬国公,江南杨家的当
家!所以,虽然不忿,在心底深处的理智还是让杨存知道所谓的圣旨,不过就是
为自己心头又加了一把火,将自己的后路给断掉,如此而已。

  杨家?杨家!

  夕阳西沉,逐渐隐藏视线所及之处。那些如血般的晚霞开始逐渐熄灭,成了
沉闷的压抑。黑暗开始慢慢吞噬着一切。

  其实没有源头就没有风云变幻,只要定王不在,一切就会终止。

  而杀掉定王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却也并非绝无可能。

  可惜杨存不会做。各种缘由皆因人家可是亲王、皇帝的儿子,不是自己这个
国公、杨术那个外姓王可以比拟。就算一时之间看不出来老皇帝的厚此薄彼,但
是……曾经发生在京城中的事情也说明一些别的东西。

  还有萧九欲说还休的秘密。

  「老皇帝、赵元清、赵元明、杨术……」仔细咀嚼着这些单纯的人名,杨存
的脸色开始变幻莫测。最后古怪地笑了一下,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爷,您有心事啊?」早就过来悄然站在一边的李彩玉不敢出声,生怕打扰
杨存的沉思,现在见他笑了,方才上前屈膝行了一礼,伸出素手为杨存空掉的杯
子斟酒。

  「嚼。」杨存简单应了一声,随意地问道:「安巧她们呢?」

  李彩玉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但没有显露出更多东西,依然恭敬地答道:
「巧巧她们为公爷熬汤,奴婢先来伺候着。若是公爷……公爷信不过奴婢,奴婢
这就换她们回来。」

  「你知道我信不过你?」对李彩玉的话,杨存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眼色变得
深沉,脸色不变,继续拿起酒盏,语气如常,就像说着什么寻常的话题一样。

  李彩玉的手抖了一下,望着撒到桌上的酒滴,连忙擦拭干净,才将头低了下
去,答道:「奴婢不敢再奢求什么,也不敢请求爷相信。奴婢只能说一句,若是
爷有任何不测,奴婢必定以身殉主。」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看来,你一早就知道我必定会死?」晃晃酒盅,看着其中的水波荡漾,杨
存继续抓着李彩玉话中的重点。

  「爷,谁都会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这样的回答倒让杨存讶异一下。虽然听起来是模棱两可忽略重点,但也不无
道理。重要的还是李彩玉此刻的语气,不再是那种胆战心惊的卑微,仿佛带着奇
怪的勇气。

  杨存的直觉是对的,当他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时,
李彩玉便跪了下去。

  「爷,奴婢只是一个丫鬟,身份卑微,死不足惜。所以请爷在送走安巧她们
的时候留下奴婢。奴婢发誓,再也不会做有损爷安危的事情。」炎龙之事,有一
半是因李彩玉而起,在杨存为炎龙所困扰的那些时日中,李彩玉可说是罪责难逃。

  可是,即使在知晓其中的蹊跷之后,杨存却并未以此事对李彩玉有过任何惩
罚。这一点,让甚至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李彩玉意外至极。

  「爷,奴婢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祈求的便是请爷容许奴婢
生死相随。」

  声泪俱下,情真意切。跪着的李彩玉对杨存磕下一个头。额头与地面相撞的
声音是那样的清楚。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对自己说想要与自己生死与共。这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情不是吗?可惜杨存还真轻松不起来。

  在她们眼中,自己真就躲不过这一劫了吗?自己与赵沁云的差距果真那么大?
还真他妈的郁闷啊!

  「匡当」的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传来,杨存抬头望过去,便看到安巧拉着
安宁一起奔过来,挨着李彩玉也跪了下去。

  「巧巧,你这是做什么?」杨存一惊,试着拉她起来。但安巧避开杨存伸过
来的手,依旧纹风不动地跪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宁宁,拉你姐姐起来。」好好的没事一个两个都跪下来
做什么?杨存不懂了。

  安宁望了杨存一眼,又看着身边的姐姐,没动。

  倒是安巧开口,声线悲愤:「爷要是嫌弃我们姐妹累赘,直说就好,这就撵
我们姐妹出去,也不要劳爷费神。」

  「呃……」杨存完全摸不着头恼,大惊失色看着安巧藏着水雾的大眼睛,连
忙问道:「谁说要撵走你们了?巧巧不准胡思乱想,好好跟着爷就好。」

  「可是,爷打算送我们走。想来是我们姐妹无用,只会拖累爷,爷才会这样
做。」安氏姐妹的性子,安巧温顺乖巧,安宁活拨可爱,但是今天安巧这一番下
来,杨存才知道原来安巧宝贝的骨子里也是带着坚强。

  杨存不曾见过这样的安巧。见过了,怜惜之心也越来越深厚,叹息道:「巧
巧,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爷不是嫌弃你们,想送你们离开,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着想。」

  「可是,我们不想走。我们只想在这里等着爷,哪里都不去。」这次出声的
是安宁。一开始小丫头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姐姐的一番话下来,才明白事情的
严重性。别看她平日平时有些不怎么对头,但小脑袋瓜可也是灵光着呢,明白杨
存对她们姐妹的重要性,也知道姐姐的心意,故才有此一说。

  连安巧也没想到妹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欣慰不少。再看杨存,眼中的坚
定越来越浓厚,重重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和妹妹的意见一致。

  杨存突然有些头疼。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眼前这三个美人加上胧月就是四
个,一句「生死相依」轻飘飘的就能说出口,可是它所承载的意义却是那般不同。
罢了,这也算是自己难得的福气。杨存向着她们三个伸出双手,说了一声:「起
来。」

  小姐妹对视一眼,居然一致摇摇头。弄得杨存啼笑皆非:「好了,爷答应你
们,不送走你们就好。起来吧。」

  「真的?」安宁果然沉不住气,一听杨存松口,便赶紧站起,抱住杨存伸出
的胳膊问道:「爷说的是真的?」

  「爷几时骗过你了?」轻捏那枚精致的小鼻子,杨存看向安巧:「巧巧?」
安巧终于笑颜逐开,却不敢像安宁一样,在外面肆无忌惮地和杨存有肢体上的接
触。她默默站起身,乖乖站在一边。还是杨存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中,然后看着
她的脸红了起来。

  一左一右,小姐妹俩各有千秋。这可是真正的左拥右抱啊!望着还跪着的李
彩玉,杨存想了想,还是说道:「彩玉你也起来吧。」

  李彩玉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确定杨存的话确实是对她说的之
后,满面欣喜,重重点头:「嗯。」

  「彩玉,在年龄上,你比她们都大一些。在未来的一些日子里,爷会很忙,
所以将巧巧和宁宁托付给你,没问题吧?」就算李彩玉的来头不简单,也不会是
赵沁云的人,这一点杨存知道。至于再深入一些的东西,就等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再说吧!

  李彩玉望着杨存如冠玉般的脸庞,久久回不过神来。「嗯?有问题吗?」杨
存挑眉。

  「没……没问题……」带着受宠若惊的难以置信,李彩玉连忙回答。配合着
摇头的动作,语气中像是带着立军令状一般坚决:「爷您请放心,奴婢必定会将
巧巧她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嗯,那就好。」最后张开手臂,杨存将三个女人一起搂进自己的怀里。然
后便察觉到自己的衣裳似乎逐渐湿了。

  难道自己真做了什么值得感恩戴德的事情,才会让李彩玉哭成那样?自己这
件衣服可是很值钱的……呃……好吧,美人泪,能沾到也是一种福气。

  「对了,爷,」被杨存搂着,安巧的声音有些嗡嗡作响,努力将自己的头抬
起来,说道:「我过来的时候,动叔他们说要事情要同你商量呢。现在……」杨
存转过视线,果然看到站在树荫下一脸纠结的两个人。

  「少爷……」

  「公爷……」

  王动、杨通宝在杨存的视线看过来之后依次出声,垂下自己的视线,尽量不
望向杨存这边美人在怀的场景,将非礼勿视诠释得非常贴切。

  听到这里还有别人的声音,三个女人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赶紧离开杨存的怀
抱,在看清来人之后,皆是满脸窘迫。

  在外面这样搂搂抱抱的,对方虽然是杨存,可是这可也算得上淫荡了。三个
女人忐忑不安各怀心事,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存知道她们不好意思,笑着替她们解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动叔他
们还有要事要谈。」

  「是。」三人如蒙大赦,匆匆朝众人屈膝行礼之后,也不敢将头抬起,便赶
紧离去。

  待三人走了,两人才走上前来。

  「少爷,杭州城……」王动的表情很复杂,一上来就对杨存开门见山的说道。
「出事了?」话被杨存截断。本是随意一问,不料王动瞬间犹如明星般璀璨的目
光就跟发现再世诸葛一样。

  「少爷明鉴,你怎么知道的?杭州城内似乎真的有事发生。」

  什么怎么知道的?那还用问?你用那种眼神和语气提起杭州,如果不是出事
了是什么?别搞崇拜,其实爷真的就是一个传说。

  「嗯,你说。」杭州有事?会有什么事?现在整个内城皆在赵沁云他们的掌
握中,城外更是有余姚带着兵马驻扎,还能发生什么?莫非是赵沁云按捺不住,
又想耍些什么花招?

  在四周看不见的角落中,都有一些身手非凡的人守着,可以确保杨存他们的
谈话不被人随意听到。而在接下来的讲述中,不管王动和杨通宝说什么,杨存脸
上都是一片沉静,看不出明显的变化。

  除了眼色越来越深沉之外。

  「既然如此,那我们亲自看一眼好了。毕竟我们的人不曾亲眼看见,还是亲
自去确认一下为好。」

  讲述完毕后,众人忐忑的心思中,杨存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难道少爷想要自己去?」王动开口,明显表示不赞成,道:「此事有我和
通宝呢。也就是来请示一下少爷,只要您应允,剩下的事情我们来。」

  「动叔说得是,现在的杭州城不像以前,公爷还是别去的好。有动叔在,您
想知道什么,属下都帮你打听。」杨通宝也出声附和。心知自己是使命所在,绝
对不能让杨存出任何事。杨家本就人丁稀少,若是眼前这位再出个意外,王爷那
边恐怕很难交代吧。

  杨存并不着急,等他们都说完了,才一边说话一边摊开自己的手掌,说道:

  「杭州城的情况我又怎能不知道?但是终归还是要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
殆。就算这次不去,下一次呢?能避到何时?」

  而随着他的动作,四颗内丹在掌中虚浮环绕,一白一红一金,还有一颗透着
隐隐水蓝。与上次又是不一样的颜色,看得王动差一点一头栽倒,口中喃喃低语,
不成语调:「这……这,少爷,您这……」

  内丹的颜色,一旦定了就没有变换的可能,除非是意外中的意外。杨存倒好,
基本上内丹每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次,就是换一次颜色,完全不顾及王动老爷子的
承受能力。

  杨通宝倒是镇定许多,将内丹的颜色忽略掉之后,又看出一些东西,对杨存
拱手,面露欣喜之色,说道:「恭喜公爷。」

  眼前这个少年,自己初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三丹,而自己是四丹。在这么短
的时间内,他便提升一丹,与自己一样。而现在更有突破之势,准备超越并晋升
五丹。这种匪夷所思的提升速度,有生之年除了王爷之外,还真没见有谁还能这
么幸运过。

  但是他还是做到了,不仅如此,与王爷的地奴相比,他更拥有金刚印与火灵。
这个少年……杨通宝看着杨存,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我可以去了吗?」虽然都不说,杨存还是知道自己受伤这件事情一
直是他们几个人最担心的。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无事,那他们也该放心了。

  「没想到少爷恢复得如此之快。」王动忍不住叹息,喜上眉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这就去杭州。」表达完自己想让几人知道的意思,
杨存一句话就结束此次谈话。

  「嗯?现在?」杨通宝有些惊讶。

  「嗯,速战速决,都回去换衣服。」杨存命令得斩钉截铁,阻断剩下的反对
理由。

  既然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就穿身见不得人的衣裳好了。穿着夜行衣出
门,杨存也没什么顾虑,既然现在动叔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伤势恢复就会放心。只
是不知道那个引起杭州躁动的人会是谁呢?

  思索间行走,杨存被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止住脚步。

  「公爷,您能带我一起去吗?」深沉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中,这般幽幽的声
音,猛然听起来还真有吓唬人的意思。杨存回头,便看到那抹藏在阴影下的单薄
身影。

  极致的惨白,不仅仅是衣服的颜色,连脸色也是如此。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
原本风华绝代的容颜满是憔悴之色,妩媚的气质不只锐减一半。倒是黛眉之间深
藏在忧伤中的风情,依稀看得出这曾经也是一个绝代佳人。

  「揽月……」杨存淡然出声,面对仿佛是林妹妹附身的曾经杭州第一花魁揽
月,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句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杨存心知肚明,自己并非值得揽月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伊人」,可是再怎
么说,两人之间也有过一夜激情。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对憔悴如斯的揽月,
杨存终究心生不忍。再加上初见时的惊魂一瞥,这个带着明显目的接近自己的女
子,还是在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好,你要是想去就一起去吧。不过会很危险,到时……」踱步过去,杨存
伸手替揽月顺了一缕乱发之后,点头应道。

  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揽月以贝齿紧紧咬住。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揽月
知道杨存决对不会认为自己是想帮他的忙。想见谁,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可是他
还是答应了。

  五味杂陈的心情难以言喻,揽月盯住杨存的俊颜,半晌之后方才平复自己激
动不已的情绪,凄然道:「奴家明白,若真有危险,奴家也可以自保,绝不会拖
公爷的后腿。」

  操,难道老子天生就是一个做后备的料?如果不是还有安家两个宝贝和怜心
美人,自己此刻到底有多么挫败啊!突然之间,杨存对揽月那分不是为了自己的
幽怨感到厌烦,转身就走。

  「那就走吧。」

  「公爷,揽月此生最遗憾之事就是结识公爷的时日太迟,若是有来生,揽月
必将鞍前马后侍奉于公爷身边。」

  刚走出几步,杨存便听到身后那道带着万分悲凉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伴随
着的是揽月跪下去的窸窣声。知道揽月是对自己磕头,这一次,杨存不曾回头。

  「公爷……」前方站着也是一身黑的杨通宝与王动,还有刚从津门回来的李
成。望着欲言又止的王动,便知道他是见著跟在身后的揽月。这老头子自从上次
揽月一舞导致自己昏迷之后,就对揽月怀着浓烈的敌意,现在见她跟着,自然沉
不住气了。

  「算了,走吧。」杨存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心中却开始显得烦闷起来。

  「公爷。」倒是李成快步上前与王动对视一眼,方才低声回道:「属下幸不
辱命,已将公爷所交代之事查明了。」

  「哦?说吧!」杨存应得十分简洁,并未停下脚步。

  「回公爷,魔门之所以与定王府之间有瓜葛,是因为魔门现任掌门与定王之
间曾暧昧不清。」李成将未曾随着杨存一道回来,留在津门辛苦打听而来的消息
二道出,未了还加上一记重量级炸弹:「据说他们之间有一个女儿,不过属下惭
愧,并未查明。」

  当初留李成在津门,除了监视荣王之外,还有就是查清定王与魔门之间的内
情,若是单纯的利益关系,还能动动看能不能离间他们关系的脑筋。如今看来:
「有奸情?」摩擦着下巴嘿嘿奸笑,杨存想起津门那个看不出年龄美人的冷眼,
也无一例外地想起小妖女靳冰。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等定王这事一了,说什
么也得将人接过来才好。

  也许是杨存的样子实在太过猥亵,跟着的三人对视一眼,一致推选王动上前,
小心翼翼开口道:「小少爷,您……是不是想到什么应对余姚手下兵将的好法子?」

  「呃……」杨存一怔,神色变得不太自然,以手握拳搁在唇边掩饰性地咳嗽
两声,才整整神色道:「天机不可泄漏,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笑话,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到这种时候还在打女人的主意,不晓得王动那么
大的年纪会不会直接气到吐血?还是玩点神秘好了。至于说到应对的法子……大
叔,人家手中那可是真枪实弹的兵马,你要我这个孤家寡人如何对?

  「我懂了,小少爷……」完全不知杨存内心独白的王动则和另外两人一起露
出欣慰的激动,就好像顺着杨存的背影,已经看到胜利的光芒万丈了。

  与受伤离开之前比较,现在的杭州城完全用得上风声鹤唳形容。在这样严峻
的时刻还能找到一处不被染指、顺利保护自己后顾之忧的庄园,即使明知道这是
她背后那个人的能耐,但对胧月郡主,杨存还是满心感激。

  现在进城不能说是不科学,简直就是脑子进水。站在距离城外较远的地方,
杨存看着城门口铠甲加身,随时都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士兵们,顿觉头大。

  城门外方圆几里的地方被已被清理过,显得格外空旷。在冷清的月光渲染下,
有一种悲凉的寂寥,藏身在城外夜色中,眼力奇好的杨存清楚捕捉到,不论是城
墙上还是城门口的士兵,没有一个眼神和善。

  这种时候,甚至不用怀疑若是自己就这样上前去,那些人会不带任何犹豫地
将自己戳成刺猬。

  杨存看着与自己初来杭州时截然不同的场景,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所有的担心悉数成了现实,果真一出问题,身为整个江南重要核心的杭州被
赵沁云成功算计。这便是他当初尾随自己而来的终极目的吧?再加上一个老奸巨
猾、偏还顶了一张正义脸庞的白永望,杭州城的形势即使不用进去亲眼查看,杨
存也已经心知肚明。

  战争中,无人敢称无辜。虽然真正的对决尚未开始,那股紧张的气氛也让寻
常百姓的心仓惶起来。放眼望去,与昔日的繁华相比,半天不见一人出入的城门
冷清得如此独特。

  不过杨存始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就算尚未到夜深人静之时,那既然这么紧
张,为何不干脆关了城门?

  显然对此有所察觉的人不只他一个。

  「公爷,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杨通宝率先开口道,紧皱着浓眉。因为
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和城门尚有不短的距离,所以此刻就算他们大声喧哗,那边
也未必有人听得见。即使如此,杨通宝还是压低嗓音。

  他们这次来的是杭州北门,唯——处不曾驻扎兵马的城门,否则在重兵把守
之下,根本就接近不了。但是风险也是最大。四座城门,唯有这里兵马最少,也
不难断定,此处许是被设下陷阱以作为诱敌之用。

  「是啊,小少爷。现在京城帝师尚未有所行动,可是他们……」王动也跟着
附和道。而李成保持沉默,不远处的揽月更是神游太虚的样子。

  经过他们两人的提醒,杨存很快就明白刚才是哪里觉得怪异。

  并没有明确的消息说有任何威胁前来,但守城的士兵明显一副警戒万分的样
子,细看下,城楼上甚至还有箭头的寒光折射。在这时候,是不是显的紧张过分
了些?他们……到底在防些什么?

  「公爷,不然属下前去查看究竟如何?」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通宝自
告奋勇,等着杨存一句话便要飞身而出。

  「等等。」杨存一边拒绝一边在由远至近的马蹄声中,看着两、三匹骏马自
城中疾驰而出。

  「有人出来了。」王动压低声线道:「待老夫把他捉来,先将城中的情况打
听三。」

  「嗯。」杨存随意应道,看着王动三人尾随着那三匹骏马而去。

  这么鬼鬼祟祟啊……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敬国公,落得这么一个偷偷摸摸的下
场还真是郁闷,难怪会说乱世中的官都不值钱。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对那
些尊卑观念不是很重视,就是为难了他们吧?

  回想起杨通宝一开始因为自己不甚光明的作为而义愤填膺的样子,再看看现
在的他,杨存笑了。


              第八章  情殇

  王动很快就将人抓了回来。被捂着嘴,并且双手反绑着押上来,一脚下去让
三个人都跪下。有两个还算老实,唯有——个面相凶残之人挣扎着要起来,瞪着
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对王动他们怒目而视,不屈不挠。

  借着明亮的月光,杨存突然觉得此人是如此面熟。

  「你给我老实点。」李成见那人有所动作,一脚就要端过去。

  「住手。」杨存连忙低声喝斥,勉强止住李成的动作。

  而那名被绑着的人在听到声音时猛然一愣,待看清从树荫下缓缓走出的杨存
面容之后,居然直接冲了过来。吓得王动拼着一股蛮力将他拦腰抱住,就怕伤了
自家小主子。

  虽然感动于王动的忠心,但也用不着这样吧?莫非在他们眼中,自己真就是
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窝囊废?杨存好笑地拍拍王动的肩膀,说道:「动叔不用
担心,此人我认识。」

  的确是认识的,在第一次赴赵沁云宴会时见过,后来告诉自己赵沁云违反惯
例、调动千卫余姚来杭州城的屠浩,也是荣王打着他的旗号诱使自己对付赵沁云
的人。

  见杨存顺利认出自己,此时口不能言的屠浩拼命点头,喜不自胜。

  「赶快松绑。」杨存吩咐一下,王动连忙松开自己抱住人家腰际的手,并解
起绳子。虽不知道小主子是在何时结识此人,但语气上还是客气了很多。

  「原来都是自家人,这位兄弟,对不住了。」

  根本顾不得理会王动的歉意,被抓来的人直接朝杨存跪下,语带哽咽,道:
「公爷,您救救杭州吧?」

  「起来。」杨存却避开这个话题,带着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城中可
是有事发生?」

  「去送信。」屠浩倒也没有任何隐瞒,照实对着杨存答道:「是有事,数个
时辰前,有人潜入城中行刺定王世子,行迹却不慎败露,现在正被城中官兵围攻。」

  「围攻?」杨存皱眉,顿感疑惑:「难道刺客本事非同小可?」否则,进入
人家的地盘,依赵沁云那股不俗的实力,想将对方解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还用
得着花上数个时辰?

  说到此处,杨存才发觉屠浩带着某种惊恐之意。再次询问:「如何?」

  「回公爷,那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哦,不不,应该也算是一个人,因为其
他的都是……都是药尸啊……」

  「药尸?」杨存心下一紧,突然想起一个人,神色一肃,急忙问道:「那现
在如何了?」

  「现在?」似乎是回忆到之前刚刚亲眼所见的惨烈,屠浩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之后才道:「那人带着药尸前来。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药尸居然起了内肛,相
互厮杀起来。」

  药尸相互厮杀?怎么可能!本来就是没有任何智慧思想、被当成工具一样的
存在,又怎么会起所谓的反叛之心?除非是失控了。若是那样,还真就是城内百
姓的劫数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药尸压根就是分成两派。若这个假设成立……
杨存抬眉,虽然心中已然猜个明白,还是问出声道:「那刺客你也许认识吧?」

  屠浩微怔,也并无隐瞒:「其实也算不上是认识,不过是大华国人人得而诛
之的朝廷命犯罢了。公爷可曾听说过苗疆龙池此人?」

  果然!龙池沉不住气了。这种时候龙池一人进城,就算带着药尸,恐怕也占
不了什么便宜,而等着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怎么回事?刘奶奶和怜心呢?怎么会没有阻止龙池前来?和龙池之间,说不
上有什么浓厚到值得为他冒险的感情,但是这一刻,杨存却无比希望他不要出事。
至少和赵沁云相比,纵使别人眼中的龙池罪孽深重,杨存还是希望最后能够活着
的人是他。

  「屠兄弟抱歉了,现在你们可以继续做你们的事情,若是他日有机会,再好
好畅谈一番。」等杨存这句话落到众人耳中时,留给众人的就只剩下一道残影。
望着快速离去的身影,杨通宝和王动也急忙跟上。

  匆忙之间,原地只剩下莫名其妙的屠浩三个人。另外两个眼见袭击自己的那
伙人走了,便吱吱呜呜地出声,想请已经恢复自由的屠浩放了自己,屠浩却皱着
眉头,久久盯着杨存离开的方向。

  平心而论,屠浩并不想和造反二字牵扯上任何关系。骨子里,他更向往的是
忠君爱国这条光明的道路,可是事实上,却还是有太多身不由己。

  能遇到杨存,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想若是敬国公不嫌弃,就跟着他好了,
可是一眨眼的工夫人却没了!好在杨存说还会找自己,预想他应该是言出必行。
反倒是想到眼前的事,屠浩脸色往下沉,原本就是凶神恶煞的脸显得更狰狞无比。

  也许是察觉到屠浩的变化,另外两人也开始惊恐起来,意识到了什么,挣扎
着想起身逃跑。

  「两位是余姚的人吧?」屠浩却不理会。满脸阴沉,看着徒劳挣扎的两人,
仿佛像是看着死人般的表情,说道:「兄弟在这里对不住二位了。兄弟还需要为
敬国公做些事,而今天的事情又暂时不想让余姚知道,所以……」

  言尽于此,已然明确。在屠浩缓缓举起手中大刀时,他从那两人的眼中,看
到自己的影子。

  「我知道两位也许会保守秘密不将今日之事外传,可是我绝不能拿与公爷有
关的事情玩笑。所以,就委屈二位做个让人足够信任的守口如瓶了。」

  手起,刀落,两道鲜红的血迹喷向地面,不过很快就被褐色的土地吸收,变
得更加暗沉。

  而此时的杨存一行已经奔走在杭州城的大街上。归功于前些日子的无聊闲逛,
对这里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众所周知,谁都知道有官兵把守的城门并非像自家菜园一样来去自如,所以
在城门口自然又增添几具尸体。虽然同是被称为大华的士兵,为了达成自己想做
的事情,杨存还是对他们出手了。

  对于没有任何修为的士兵们来说,杨存出手就是秒杀,甚至是连惨叫都来不
及发出,生命就已经被终结。

  龙池所在的地方并不难找,有一处火光四起的地方显得醒目无比,所以杨存
的目标就是那里。

  「公爷,您这是?」很快追上杨存,杨通宝与王动两人皆是不解,怎么主子
突然就改变计划?杨通宝先于王动之前发问。

  「我想去救一个人。」杨存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移动一边说道,也没有将
自己的想法对他们二人隐瞒。

  「少爷难道是想救那个龙池?」如此明显的作为,王动猜得很准,但却不懂
主子又是何时与朝廷要犯扯上关系?这,并非好事。

  「嗯。」一个字,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清楚明了。

  「可是,那龙池他是……」

  「动叔。」

  王动未完的话被杨通宝打断。而根本不曾受到丝毫影响的杨存,在两人脚步
一滞间,已往前奔出几丈之远。

  「动叔,公爷做事一向自有分寸,想来这次必定也有着什么打算,我们还是
尽力相助吧!」尽管杨通宝对与一个朝廷要犯牵扯上关系感到万分不愿,但好歹
也跟了杨存这些时日,对杨存的看法有了实质上的改观,所以这个时候只能选择
追随了。

  「唉……」今日之事很有可能会为来日埋下祸端,但是王动自然也明白,其
实自己根本阻止不了杨存。所以只能听杨通宝的劝,但是不赞同的情绪依然存在。
情急之下,三人忘了一起来的还有揽月,但是那道惨白的人影却始终跟在他们的
身后。就算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也一直努力地跟着。

  来得实在不能说得上早,顶多算是不晚。龙池脸上的黑纱没了,独守一块空
地,浑身是血,也就只能用还活着形容。而离他不远处的惨烈状态,杨存相信,
举凡见过的人都无法忘怀。

  确实是两波药尸,对抗着彼此胡乱地抓咬。因为没有疼痛的感知,也就显得
它们格外顽强,肠子、残肢、碎尸,看得杨存几乎都要将下午吃下去的东西都吐
出来了,再加上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这简直就是他妈的人间炼狱啊……

  连那些远远遮断龙池逃跑后路的士兵们脸色都是隐忍的惨白,其中几个脸色
不好的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而在人群中间除了鹤立鸡群般存在的赵沁云之外,还有一个人让杨存格外关
注。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站在人群中一身青衣、脸色阴沉的老者,让杨
存怎么看就怎么想一刀剁了他。上次自己可是差点就葬身在此人手里,这次正好,
新仇旧恨一起报了。而那名青衣老者并没认出黑布包头的杨存,只是看人突然出
现,立刻竖起眉眼喝斥:「来着何人?」

  「要你命的人。」懒得和他进行没有营养的对话,杨存本着胸口的一口恶气,
直取对方要害。而对方也在愣了一下之后才接招,显然没想到杨存这么干脆,说
打就打。

  与上次不同,这次有了金刚印与炎龙的相助,收拾起眼前这个上次一战之后
的老头,还不是小菜一碟?

  冷眼看着青衣老者被一道闪电状的金光震飞出去之后,赵沁云温若君子一般
的容颜上神色一闪,望着一身黑衣的杨存,眼色开始逐渐暗变沉。但却并未表态,
就那样定睛看着。

  等收拾自己想收拾的人之后,杨存才察觉不妙。刚才实在太冲动了,没有好
好估量形势,现在才发觉在明白自己这边是帮龙池的人之后,那些之前还被药尸
吓住的士兵居然转移目标,对同时加入战圈的自己还有王动、杨通宝冲过来。

  那么多的人,大概一人一脚就可以自己踹成肉泥,其中也不乏修道结丹之人。
二人极力为杨存挡下更多攻击,杨存轻松之际,也察觉他们两人逐渐沉重的气息。

  他妈的,冲动果真是魔鬼,抬眼望了一眼站在高处的赵沁云,杨存清楚看到
那厮眼中一抹寒光闪过。也许是看出什么吧?这样就想要了小爷的命?小子,你
的美梦还是做得太早了一点吧?

  回过一个同样寒光闪闪的眼神,杨存被逼得只能跟着开始这场残酷的厮杀,
虽是本来并不喜欢血腥的味道,却逼于无奈。

  你不出手,就会被杀,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还是杀人好了。

  但是,自己似乎有些错估形势?

  随着对方的人数逐渐增加,杨存也认知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这样下去,别
说是救人了,恐怕自己这几个也一样走不了。心下一横,激起真气,将围上来的
人震飞一圈之后,又看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杨存终于头疼了。

  一个倒下,千千万万个站起来。这种厮杀持续下去,只会对自己这边越来越
不利。可是现在已经被缠住,没有更好的办法。杨存一边截杀一边心急,突然之
间,就听到与这个场景丝毫不合的声音。

  居然有人在唱歌?

  悠悠歌声响起,清浅却又带着若有似无的缠绵,可惜听在人的耳里,更充满
绝望之后的心如死灰。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起舞,面戴白纱,眼中波光万
千,和着月光,绝美凄凉。

  「揽月……」杨存喃喃出声。这时候她突然出现,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令
他下意识觉得不安,想将人抢回来已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在揽月一出现的瞬间,
杨存就注意到,与她身着同色衣裳的赵沁云俨然变了脸色。

  事实上,大家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随着脸上薄纱滑
落,虽然模样已变,但还是有人认出眼前这名女子也曾是轰动杭州一时的人物。

  据说杭州花魁揽月的舞姿可比月中嫦娥,舞姿之优美、身段之柔软,只要见
识过的人无不念念不忘。

  然而真正见过的却不多,不过眼前这个被凄凉环绕的女子还真是不凡,一舞
一动之间皆能带动观者的身心。一时之间,除了那些躁动不安的药尸之外,众人
皆自发性的停止攻击,看向温文如玉的白玉男子。

  而赵沁云眼中是任谁也看不懂的目光,也许到了此时,他已经猜出杨存他们
的真正身份,也许早就猜出,只是心照不宣,不过脸上还真是看不出来。

  就是现在。杨存心中明白,若是想带龙池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是却
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那些药尸突然不要命地冲过来……嘶,想想那个场景
就足以令人胆颤,而且还要带着身受重伤的龙池,再加上他们三个,一个都不能
留下。

  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种很诡异的安静,除了呼吸声与歌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简直对不起在场的这一票人。

  许久之后,在杨存心中打着逃离的算盘,甚至已经策划好具体的路线时,赵
沁云终于不玩深沉,开口说话了,语气沉闷压抑,有杨存从来都不曾见识过的杀
气在里头。

  「你太放肆了,我还是对你太过仁慈?」

  说这段话的时候,赵沁云的目光突然投向杨存,带着能穿透灵魂的威严,很
能震慑人心。

  这就是这位三好青年的真面目吗?杨存邪笑着与之对视,不痛不痒。

  这就对了,孩子。唯有这样的你,才配得起那个征战沙场的名号啊!没事干
了练练功,增添一下自己的气场,你说你什么不好学,非得要学个戏子,尽花力
气伪装干嘛。

  杨存眼中赤裸裸的不屑令赵沁云不悦至极,皱着眉头,瞳孔骤然紧缩,望着
停下来的人马,面带不悦,正欲出声喝斥,却听到一声极为轻蔑的笑声。

  「仁慈?呵呵……」揽月已经停下舞姿,轻飘飘地站在那里,掩唇娇笑,如
同一个娇傻痴嗔的孩子。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望着位于揽月下方那些眼中散发
凶光的药尸,杨存甚至都开始担心身轻如燕的揽月会被大一点的风吹下去。若是
那样,被药尸活活撕碎的场景光想就令他头皮发麻。

  「世子可真会讲笑话,您还知道仁慈一词?世间除了权势之外,您还会对什
么仁慈吗?」清清浅浅的声音并没有传得很远,却被应该听到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杨存第一次知道装字辈的高手,像赵沁云,其实也有装不住的时候,他还是
有生气的雾。在清楚看到赵沁云的脸色转为青白之后,杨存突然乐了起来。

             请续看《天魔》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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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河图】【天魔】【第一~十四集】 作者:棺材里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