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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吴曼莎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是暖和的，她睡在一张沙发上，有人给她盖了毛毯，
在毛毯上还有两件西装。
她还想睡，但又好奇自己在哪里。
这个房间宽大得奇怪，天花板很高，不像是住宅，阳光正穿过落地窗照射进
来，明晃晃的。
「醒了吗？」一个男生朝她走过来，他好帅，如果不是因为他留了一撇小胡
子的话，她一定会认为他是某个刚出道的小鲜肉明星。
「是不是太亮了？」那男生用手指帮她整理松散的长发，就像男朋友一样，
他说：「还想不想再睡一会儿？」
「不想了。我在哪里？」
「还在职教城，就在颜华对面。」
她跑到落地窗边向外眺望，颜华的大门和校园就在不远处，原来这里就是从
学校里就能看到的那栋高高的写字楼。
「我给你倒杯热牛奶，换件衣服再去外面吃顿热的早饭。」
吴曼莎喝了男生给她的热牛奶，又看到他拿了一套新的女装过来，上装是白
色寸衫，下装是米色裙裤，看着漂亮，穿着舒服。她脱了衣服，用热毛巾擦了身
体，但她已经没有内衣裤了，只能直接穿上了男生给她的衣物。
她走出厕所的时候，男生又拿了一件女式西装给她披上，说：「早上冷。」
早上的确有些冷，但她知道，男生给她衣服也是为了让她能遮住衬衫上乳头
的轮廓。
「你叫什么？」
「韩翘楚。」
男生说完就不再开口，什么都没问，没问她的名字，也没问她昨晚为什么不
穿内裤喝得醉醺醺的，像只鸡一样，裙子里全是淫水和发情的味道，最后打电话
向一个刚认识的男生求救。
她很感激他不问，但还是有一种冲动想让对方认识自己。
她说：「我叫……」
「妮可，我知道。」
等吃完早饭翘楚就要送她回寝室，她问他：「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呃……创业。」
「你骗我，算了，我不问。」
等走到女生寝室楼下，吴曼莎才说：「谢谢你们。」
「没什么。」
「有什么我可以回报你们的吗？」
「不用在意，一件小事。」
「那我回去了。」她想，韩翘楚是不可能再联系自己的，他那么客气，毫不
打听自己的消息，既是尊重，也是因为他对自己不感兴趣。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最
丑陋的一个片段。
可她转身之后，翘楚又叫住她，说：「那天黄棣没头没脑问了你一个问题对
吧？」
「嗯，他问我印尼，还有什么服务器，他喝醉了？」
「没有，其实是我们搞错了，我们以为你们在访问一台在印尼的服务器上的
内容，结果那台服务器是隐匿梭的起点。」
「隐匿梭的起点？」
「你也在用隐匿梭吧，最好别再用了，那个浏览器有后门，别人能看到你在
访问什么内容。」
吴曼莎心里一凉。
「真的？」
「真的，别用了。」
「那过去的记录？」
「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用了。」
她有点被吓到，心想怎么这么祸不单行，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被知道了吗？
她脑袋一团乱麻，就听到翘楚说：「我想问一下，你不知道就算了，『Z』是
一个什么网站？」
你是在试探我吗？吴曼莎想，都已经这么直白了，我还能向你否认？
她说：「你全都知道了？」
「嗯？」
「你知道我就是Z上面那个妮可，所以你才叫我妮可。」
「啊？不，是黄棣给我说的。」
「所以你对我不闻不问，因为在你心里我本来就是那种人，你现在又叫住我
做什么，为了问价格吗？」
「价格？什么的价格？」
「你想问我多少钱才卖给你。」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听我说，这里面绝对有误会，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你可能也听错了我的意思。」
「你已经知道了我会上Z，你还会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别人上过Z，但是我又查不到它是个什么，它是个网站
还是个桌面应用？我不知道。好吧，吴同学，看来你知道很多我需要的信息，我
们得好好聊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又回到了写字楼里，他们都有些惊讶，刚才半个小时里
他们竟然就坦诚相待了。
吴曼莎知道了翘楚和黄棣在找一个叫安若璃的女生的信息，翘楚也知道了吴
曼莎在Z上做的事情。
他们把整个过程重复了一遍，先打开隐匿梭，再安装好Z然后登录。但是新注
册的账号权限不够，他们只能看到安若璃的头像，她发布的内容一个也看不到。
翘楚问：「可以用你的账号登录吗？」
「可以，反正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吴曼莎输入了账号密码，翘楚发现她拥有除了管理员之外的最高权限。
吴曼莎说：「因为我发了很多视频。」
「哪种类型的？」
「你可以看。」
翘楚点开最新的一个，在屏幕上，吴曼莎戴着黑色口罩，穿着情趣连体内衣，
正在爱抚自己的身体。
他本想立刻关了，却又忍不住拖着进度条看了好几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脸已经开始发烫。
「你会偷偷看吗？」吴曼莎问。
「你说什么？黄片？」
「不是，我是说你等我走了之后，会不会偷偷看我拍的这些视频。」
会，还是不会？
翘楚又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的吴曼莎正在高潮着。而他自己也不可遏制的
勃起了。
「我会，因为……真的很美，很性感。」
「那好，看来我们还能交流，我不喜欢爱装正经的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看看安若璃发布的东西，还要到处逛逛，看还有多少颜华的学生会在
这里登录。」
「好。」
「你呢？」
「这上面还有什么我没看过的吗？我还用回避？」
安若璃的视频比吴曼莎拍的刺激得多，她不止有自慰视频，还有和男人发生
性关系的视频。有的视频能看到脸，只是镜头摇晃着，看不真切。
他们一个一个的看，不快进，看了几个小时。翘楚一开始还面红耳赤，努力
压枪，后来就放弃了，任由裤裆上支起帐篷。
吴曼莎也不需要掩饰，勃起的阴蒂和乳头从外面也看不出来，只是阴道里湿
透了，下面好像有发情的味道飘出来。
翘楚口干舌燥，不停喝水，喝了水又去上厕所，却发现阴茎硬着，不但撒尿
不方便，连走路都不方便。
两人后来又在Z上到处逛，就这么看到下午五点，翘楚忍不住问：「为什么上
传这些视频，是有经济收益吗？」
「有。」
「知道了。」
「但我不是为了钱。」
翘楚回过头看吴曼莎，她脸颊绯红，看起来特别「欲」。
她说：「因为我喜欢，就是喜欢做这个事情，拍这些视频，然后……上传。」
「让人看？」
「是，让人看。」
「是为了暴露？」
「没错……很贱吧？」
翘楚用力摇摇头。
吴曼莎问：「这你都能接受？」
「我还爱看呢。谁没看过黄片，装这么累骗谁呢。」他耸耸肩，说：「我觉
得你拍的都很好看，只是你这么漂亮，别的男人都看不到脸，他们亏大了。」
后来他们吃了晚饭，又一起看到深夜，不知黄棣去了哪里，整天都没出现过。
第十五节
秦妃叫了网约车，让司机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天是已经黑透了，但「炮楼」
才刚刚开始活跃，她带上口罩和墨镜，来到十七楼最好的那家情趣酒店的大堂里。
前台的小弟看到她，很上道地直接递了房卡，她收了房卡往最深处的房间走，
在穿过走廊的时候听到房门中透出催情音乐和女生们的叫声。
都是她的学生在叫，那些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美女，模特专业的，舞蹈专
业的，演艺专业的，有爽叫有尖叫，有淫叫有哭叫，在叫声中掺杂着含混不清的
话语。秦妃不自觉地去想象，觉得胯下发胀。
她进入最深处那个房间里，将房卡插进电源开关，房间的氛围灯亮就起来，
同时响起催情音乐。
氛围灯是紫红色的，分外色情，屋里有一张很大的圆床，她躺了上去。
今天她约了黄棣，就像孙警官说的，她早就该和黄棣通气了。明明他们两个
都是老头子的棋子，就在同一所学校，他们的交流却要通过老头子，这样连最基
本的信任都建立不了。
她脱了西装，解开盘发，从天花板的镜子里看自己。她穿着紧绷的衬衫，紧
绷的包臀及膝裙，还有紧紧包裹她双腿的黑色丝袜，她踢了高跟鞋，让一双黑丝
美足露出来透气，她的长发披散开来，和平日的知性不同，显出另一种妩媚。
我会怎么和那个「皇帝」相处呢？
她还没开始假想，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就是他，秦妃开门说：「来得很快啊，已经等不及了吧？」
黄棣皱起眉头，说：「快让我进去。」
「这么着急？」
黄棣回头看了一眼，说：「让我进去，会被别人看见。」
秦妃冷笑一声，说：「是个好理由。」
她让开，让那体格巨大的少年走进屋里。他径直坐到沙发上，沙发对面就是
圆床，秦妃坐上去，交替着一双黑丝美腿。
少年看着他，目光中带有敌意，秦妃挣脱高跟鞋，将那尖头细跟的漂亮鞋子
挑在脚尖上。
黄棣说：「我今天排查了颜华附近所有能纹身的地方。」
「查到了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给安若璃纹身的那家店，差点把纹身师打了一顿，我才知道
了她纹身的时间。她是在死前两天才纹的身。」
黄棣的话吸引了她，让她没心情挑鞋了，她脱了鞋，屈腿坐到床上，问道：
「你觉得她的死和那个纹身有关系吗？」
「恰恰相反，她纹身的时候曾经对纹身师说过『他不喜欢纹身』这样的话。」
「『他不喜欢纹身』，他是谁？」
「这个纹身师就不知道了，我有一个推测，安若璃可能是被什么人给缠上了，
缠上她的人不喜欢纹身，安若璃也不喜欢，可是她为了摆脱那个人，选择在私密
处纹身，因为这样能让那个人讨厌她。」
「或者仅仅只是让对方不想和她做爱。」
「你很直接啊，秦校长。」
「纹身这种东西不总是和性有关？不直接一点不能触及患处。」
「说得好，那我们之间不如也直接一点。」
「你想做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
「想知道我有没有结婚？」
「第一，你怎么成为阎老头的人的。」
「无法回答你。」
「那就不用谈了。」黄棣站起来就要走。
「在大学认识的。」
黄棣还站着，等她继续说。
她说：「那时候我是学生会礼仪组的队长，他这个大领导来视察，我就被派
去接待他。」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他觉得我很『有趣』。」
「你有趣吗？」
「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段二人转？」
「再后来呢？」
「后来我遭了难，我不知道还有谁能保护我，就去找了他。」
「你给了他什么做交换？」
「什么也没给，我所拥有的他都看不起，所以我欠了他的债，人情债。」
「那你得还一辈子了。」
黄棣坐回沙发，说：「你在昨晚朱家贵被杀之前，见过他？」
「没错。」
「他给了你安若璃的访问记录和那张照片，但是这个人可不会像阎老头让人
欠他的账，他只和人当场交易，你给了他什么？」
「我给他的东西和性有关。」
「到底是什么？」
「我的丝袜，还有内裤。」
「只有这些？」
「只有？还不够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当着我的面闻了，还说什么这辈
子值了，死了都不亏。」
「但是他毕竟没有真的碰你。」
「我也不会让他那种人碰。」
黄棣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又回头说：「你运气很好，没碰到杀他的凶手，
但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这种事情交给我。」
「我很怀疑你并没有本事从他手上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我没兴趣和你在嘴上争输赢。」
「不用嘴争那用什么争？用脚吗？」秦妃说着，伸手不经意地抚摸自己被黑
色丝袜包裹的美足。
黄棣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去看她的脚，并且身体有了反应，他觉得这个女人
实在危险，说：「没别的事情我走了。」
「这么快？我们还没做正事呢。」
「你说的正事是什么？」
「做爱。」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爱？」
「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不做爱要怎么建立信任？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信任你，你也不用指望我会相信你。」
他说完就要去抓房门把手，秦妃最后叫住他，说：「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很多
功夫才做好心理建设。」
「见我一面也需要心理建设吗？」
「不需要，但发生性关系需要，因为你个子太大了，我怕你把我压死。」
「现在你不用和我做了，不正好吗？」
「可是我心理建设都做完了，你却要转身就走？把我扔在这里你觉得礼貌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给我说对不起！」
「无理取闹！为什么我还要跟你说对不起？！」
「那你就要补偿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补偿你？我什么都没做，反而要补偿你？」
「那就道歉。」
「不可能。」
「道歉。」
「不可能。」
秦妃侧躺到床上，手撑着头，说：「这样吧，你饿了吗？」
「我根本就没吃晚饭。」
「那你请我吃宵夜，怎么样？」
「不可能。」
十五分钟后，秦妃和黄棣已经坐在了宵夜摊里，他们吃饭，喝酒，互相询问
又互相隐瞒，旁敲侧击，越问越觉得对方的过去就是一团迷雾。
「看来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对方。」黄棣说。
「没什么好可惜的，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你真正了解过谁？来，喝
酒。」
秦妃真能喝，这大半瓶二锅头有一半都是她喝的。
一开始她还不红脸，喝着喝着，那绝丽容颜也染上红晕。她玩弄着酒杯，就
像在玩弄男人，说：「我骗你的，我不会和你上床。」
「那我白开心了。」
「哼哼，你也不会傻到和我上床。」
「和你上床会有什么代价？」
「会欠我一个人情。」
「我一定要还吗？」
「你这种人，连阎老头的情都要还，还会赖着我的账吗？」
「如果在酒店里，我真的答应和你做，你会怎么办？」
「我就嘲笑你，笑你被我骗了，笑你是个小男孩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果我要用强呢？」
「我就打你。」
「如果你打不过我呢？」
「我就杀了你。」
「你会的，我看得出来，你真会。秦妃，阎老头说得没错，你很『有趣』。」
「呵，我们把酒喝完，走吧。」
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往秦妃所居住的公寓楼走，夜里降温很快，海风失去
了湿润，只余一丝微凉，秦妃觉得有些舒服，背着手走在前面，她心血来潮走出
了舞步，转身，回头，随意摇摆着轻柔的身体。
黄棣只是跟在她身后，不时地往四周查看。
秦妃问他：「你在看什么？」
「一个老习惯。」
「几年？」
「十年。」
「十年前你就要防着有人偷袭你？」
「对。」
「那你也帮我防着吧。」
路灯在柏油路面晕染出黄铜色光斑，秦妃旋转着，飞舞的长发迎着风，像半
开的昙花，影子是她的舞伴，高跟鞋踏着地面的声响成了她的舞曲。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把短短一段路走得很长。
等到了公寓楼下，秦妃说：「送我上楼。」
「走吧。」
等到了公寓门口，秦妃说：「送我进去。」
「不。」
「不想？」
「不能。」
「还是不敢？」
「的确不敢。」
「怕我勾了你的魂？」
黄棣笑起来，秦妃也笑，她开了门，走进去，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她说：
「黄棣，他不会满足的，他还会继续杀人，而我们没有线索，即便想主动出击，
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我会有办法的。」
「我相信，可是……可是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提醒老头子，替我报仇。」
「我会抓到他。」
「不是杀我的仇。」
「是旧仇？」
「哼。」秦妃对他笑了笑，关上了门。
黄棣走回去的时候突然觉得寂寞，真奇怪，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但不会
错的，那就是寂寞。
他回头看秦妃公寓的窗户，灯关着，她不会在那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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