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rst89

作者：上善雨落
字数：29,894 字


　　　　　　　　　　　　　　　　 引子

　　山涧上空，和那道彩虹平行，又架起了一座桥，那是一座用死亡做桥墩架设
起来的桥。没有拥挤，没有争夺，秩序井然，快速飞渡。我十分注意盯着那群注
定要送死的老斑羚，心想，或许有个别滑头的老斑羚会从注定死亡的那拨偷偷溜
到新生的那拨去，但让我震惊的是，从头至尾没有一只老斑羚调换位置。

　　我没想到老斑羚能那么从容的走向死亡。在危机时刻，没有一只老斑羚逃到
年轻斑羚的一队，它们心甘情愿的用生命为下一代开通一条生存的道路。

　　人只有懂得付出，懂得爱，才是一个完整的人。很多人都说：人比动物聪明，
人懂的动物不懂，而动物最不懂的是索取……

　　——沈石溪《斑羚飞渡》

　　　　　　　　　　　＊＊＊　　＊＊＊　　＊＊＊

　　　　　　　　　　　　　　　　 正文

　　天上飘着细雨，银灰色的丝线如同蜘蛛网一般连绵不绝的交织着倾洒而下，
落在地面溅着圈圈的波澜。

　　有些冷的夜晚，或许很适合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安
然入睡，但这也并不妨碍这座城市在夜晚中的绚烂于纸醉金迷。

　　Y酒吧，在C市最受欢迎酒吧的排行中，始终名列前茅从未跌落，其内面积超
过了3000平方米，可同时容纳3000人狂欢，就算如此，但每到夜晚也常常爆满人
头攒动，门口更是停满了豪车。

　　可以说无论是发泄压力，还是狂欢亦或者撩妹，都是首选的酒吧。

　　昏暗迷离的舞池内，无数男男女女尽情的舞动着身躯，在足以炸穿耳膜的重
炮低音中疯狂呐喊。

　　在酒吧2楼的包间内，衣着暴露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包裹着黑丝的修长
双腿，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一只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另一只手肆意的玩弄着女人那双被两片轻薄的
布料所包裹着的乳房。

　　「嗯～啊～」呻吟声时断时续的响起。

　　热辣的浓妆彻底掩盖了女人原本清纯的气质，现在的她宛如一位倾国倾城的
妖姬，一颦一笑，都能够摄人心魄。

　　「谢谢您了～」女人缓缓的开口，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男人的魂仿佛都
被勾了过去，「赵公子～要不是您啊，人家还在下面蹭钢管呢～」

　　「诶，美人，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感谢的话的。」男人灼热的目光在女人
身上来回的游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彻底的拆吃入腹。

　　「知道，我今晚一定会让您彻～底～销～魂～但是呢，过了今夜，我可就不
在这里了，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留点小～礼物呢。」

　　「好……好哇！」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拿起用来和楼下联络的
耳麦说了两句，不久，楼下的DJ沉闷的声音传了上来。

　　「今晚全场消费由赵公子买单！嗨起来！」

　　「呵呵呵」女人谄媚的笑着，「赵公子可真是豪爽啊～那么，我们开始吧。」

　　不久，女人释放快感的呻吟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肉体相互碰撞的啪
啪声，从包间里传出，淹没在人群的呼喊声之中……

　　夜深人静，迷乱的歌舞声渐歇。

　　我睁开疲惫的双眼爬了起来，顺手抹掉了嘴角的精液，感受着下体的胀痛感
和小腹处的热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才三个星期啊……已经熟练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真不知道三个星期前我到底是发昏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想到走援交这条路啊。

　　第1次的时候，被抱在怀里还会觉得紧张不安，只知道闷头喝酒。

　　睡着了以后被人迷迷糊糊的带走，日了个爽都不知道。

　　当我昏昏沉沉的醒来后，看到那散落在床上的钞票，还有那摊和钞票一样殷
红的血迹的时候。我的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了一般愣在了床上，过了十几秒我才意
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我的初夜就这样……就这样……被不清不白的夺走了吗？

　　一股难言的酸楚与痛苦和几年来压在我肩上的压力，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

　　先是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随后，彻底绷不住了的我，扑到枕头里失
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顶着红肿的眼睛，拿起了手机，试图用颤抖的手指拨下
那三个数字。

　　但是很快，我就迟疑了，在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我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的那声叹息里，蕴含着无限的无奈与心酸。

　　这么做的话……接下来就没办法了呀……

　　心里这样想着，我抹了抹眼泪，耐心的把那一沓一沓的钞票数清，分成一个
一个数目固定的小堆。

　　最后，看着床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30个小堆，我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
不真实的感觉。

　　那个目标，在这一夜之前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让人绝望。遥远到我这几年
的打拼都像是杯水车薪一般，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份「工作」，能让我这
么快的挣到这么多的钱。

　　但是！但是！仅仅是这一夜，我距离那个目标就前进了一大步的距离！

　　可是……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是因为被迷奸加上破瓜，才能拿到这么多的钱。

　　接下来……估计不会有这次挣这么多了，而且还要拼命的取悦别人，才能在
规定的时间完成目标啊。

　　正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我看到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名
称，我心里一惊。立刻压下了翻涌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变得正常。
按下了接听键。

　　一道甜美，但是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喂，姐姐……刚刚出了什么事情吗？刚刚电话没有人接，这么晚了，我担
心你出事情。」

　　「啊……那个啊……我刚刚……刚刚在上夜班……对，上夜班。手机静音了
没有听到。」虽然这个理由还可以，但是我觉得我的语气真的装的特别蹩脚，拜
托拜托，千万不要让依依听出来不对劲啊……

　　「那好吧，姐姐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呀，手术费的事情……就算没有这一次，
还会有下一次的。姐姐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好……好的……我先挂了。」听着妹妹的话，我的眼眶也不由得又一次酸
涩了起来。

　　「姐姐再见。」

　　电话挂断了之后，妹妹那张清纯可爱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尊严，很重要吗？当然是的。

　　贞洁，很重要吗？当然是的。

　　但是和至亲之人的生命比起来的话……也就……不过尔尔了……

　　继续吧……

　　我把头靠在床铺上，长叹了一口气。

　　把所有的钱认认真真的数好，塞进了行李箱里，我小心翼翼的离开了酒店。

　　推门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在，一个身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对
我说「今晚的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都是洗干净的。」

　　我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打开手机，在看到那串数字之后也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给多了吧，」我抬头看向男人，「我是学金融的，那货撒了多少币我还是
有一个大概的概念的，给这么多您今天晚上可是亏了呀。」

　　「你不是要金盆洗手了吗，散伙费，出去以后别乱说这里的事就行。」男人
平静的说着。

　　没错，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合作关系。我在这里侍候那些人傻钱多的公子哥，
和他们做肉体交易，而老板则将这些钱洗干净，抽走一部分之后，再将剩下的交
给我。

　　换好正常的衣服后，我删除了老板的好友就准备离开了。但是这时，他又叫
住了我。

　　「我还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做？」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我经营了这家酒吧这么久，学会的其中一件事儿就是看人。你那副放浪形
骸的样子就是装的再像，也和那群婊子不一样，从骨子里就能看出是个品学兼优
的乖乖女。所以说，为什么？」

　　「那您又是为什么开这间酒吧呢？」

　　「当然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啊。」

　　「我也和您一样。」

　　听了我的话，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名为同情和怜悯的神色。

　　「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呀，我觉得我做的挺值的。」我勉强的挤出了一
个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隐隐约约的叹息声，从我的身后传来。

　　嗒。

　　我推开了公寓里的门，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了一种安全感。

　　脱下衣服之后，我钻进了卫生间，洗掉了脸上的浓妆。伴随着水滴轻轻划过
面庞，我抬起头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那张纯洁的脸蛋上挂满了疲惫与憔悴，硕大的黑眼圈表明着这双眼睛的主人
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最后，仰躺在大床上，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名字叫做云清瑶，现在是C市重点大学C大的金融系的大三学生。

　　而我的妹妹叫做云幼依，和我同读一个大学，是化学系的大一学生。

　　从出生起，我的妹妹就患上了先天性心脏病，也是从那时候起，父母为了治
愈妹妹开始了四处奔波打拼的生活。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祖母在一直照顾着我们，而父母的身影永远是那么
的遥远，那么的行色匆匆。我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为了治好我的妹妹。

　　那时的我并不懂事，对这个小家伙充满了嫉妒。

　　凭什么她可以分走全家人的爱。

　　凭什么她可以让全家人都围着她转。

　　凭什么……这个拖累着全家人的病秧子……

　　一直到了10岁那年，我的祖母也离开了人世。

　　或许，就是在祖母的葬礼上，我第1次长大了，第1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责任。

　　那天之后，为了能够让父母继续在外安心打拼，我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的
责任。

　　我开始学起来许许多多我不会的东西。

　　做饭，缝纫，洗衣服，甚至是修一些电器。

　　而某个小家伙我是会在我做完这一切之后，两眼冒着小星星的看着我。

　　一边用着稚嫩的童音对我说「姐姐好厉害！」一边兴奋的挥舞着小手。

　　对于她的感情，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心里的埋怨少了很多。

　　我是姐姐嘛，照顾妹妹是应该的，虽然因为她的关系，从她出生以后父母对
我的爱就变得少之又少，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是病人啊，还是我的妹妹。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读高二那一年，父母因为疲劳驾驶的关系出了一场车
祸，双双离开了人世。

　　为妹妹治病的责任就彻底落到了我的肩上，她正在读初三（因为生病的关系
所以跳了一级），为了能够让她安心读书，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拼命的学习，在
学习之外还要去不停的打零工。

　　虽然父母为我们留下了房子和一笔遗产，可是在学费，生活费，还有妹妹的
治疗药物的三种消耗之下，也终有会被耗光的时候。

　　更何况，我还要存下钱来，为妹妹准备换心手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
她真正的恢复健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最终我们两个人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

　　在大三的这一年，医院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合适的心源找到了！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无情。当得知了那天价一般的手术费用的时候，我感
觉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么多年的消耗下来，父母留下的钱只减不增，更何况即使一分没动，加上
老房子，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第2个打击又接踵而至，我们可以等心脏，但是心脏却等不了我们。如果在
一个月内我们凑不齐手术费的话，这颗心脏就会被移植到其他病人的身上。

　　最大的绝望，莫过于给人以希望，之后再狠狠的击碎。我无助的蹲在医院的
角落里，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来人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一次又一次的问着自己……

　　对不起……依依……是姐姐没用……

　　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用正常的方式，短时间赚到这么多钱。

　　但是……不正常的方式……却可以……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曾这样问过自己，也曾有过迟疑。

　　但是，

　　为了我的妹妹能够有一天像正常人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为了我的妹妹能够有一天无忧无虑的在蓝天下奔跑。

　　为了我的妹妹能够有一天能够不再忍受着疾病带来的痛苦。

　　为了我的妹妹能够有一天能够不再与苦涩的药物作伴。

　　我还是走上了这条，名为援交的道路……

　　打开手机，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令人安心的数字。

　　够了……终于凑齐了……

　　而且还有富裕……足够用来当嫁妆了……不容易……

　　「哈哈哈……」我大声的笑了起来，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从我的眼角划过……

　　伴随着悦耳的闹钟声响起，我睁开了双眼，几乎快要从床上跳了起来。

　　顾不上吃早饭，只是麻利的穿好衣物。再仔细的清点了一遍又一遍所有要带
的东西之后，就出了家门。

　　大学的校园里，夏日的炎热并没有消磨青年男女们的热情，依旧是熟悉的人
来人往。

　　我走向教学楼，找到了妹妹的教室，不过我来到不怎么是时候就是了。她还
没有下课。

　　我静静的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看着妹妹被叫到台上发言。

　　金黄色的光韵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就如同一位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
圣洁而又美丽。

　　虽然我们都继承了母亲的优秀基因，但是因为我从小身体相对较好，所以有
着超过一米八的高挑的身材，又因为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缘故，内心的成长也映
照在了面容上，让我看起来十分的成熟。

　　而妹妹因为患病的缘故，只有一米六几的个子，胸部也只能看到两个小突起。
但胜在十分匀称，漂亮的大眼睛，可爱的樱唇，个人显得小巧而又可爱。

　　她的发言结束之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的同学和老师们并没有因为
她患病的缘故就对她有所歧视。相反，她们十分体贴照顾这位特殊的同学。这也
正是我所期望看到的，在祖母和我的努力下，她从小就养成了可爱乖巧，温柔体
贴的性格，想必祖母知道了她现在已经如此的优秀，也会感到欣慰吧。

　　老师终于宣布下课了，这时，妹妹才发现了一直等候在门外的我。她满脸惊
喜的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我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眼里的疲惫隐藏的很好「好了，这么大岁数了还
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管，我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嘛。」

　　「假我已经帮你向辅导员请过了，走吧。」

　　「嗯。」她兴奋的点了点头。

　　我轻轻牵起妹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向校门口。学校的林荫小路上，阳光从
叶片的缝隙中穿透过来，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大片的阴影中。握着妹妹温柔的小手，
我感觉，此时我的手里所牵着的，就是整个世界……

　　没过多久，我们就抵达了医院。

　　手术前的事项非常繁杂，各种各样的检查，住院程序，都让我忙得停不下脚，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我也没有理由抱怨，不是吗？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即将开始，我看着妹妹换好病号服，爬上了医院
的病床。

　　我轻轻的攥着妹妹的手，站在病床前怔怔的出神。人呀，越是到了最关键的
时刻，越容易胡思乱想。我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妹妹就此离开了我，我是否还能
够拥有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就在此时，另一只小手搭在了我的手上，回过了神，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妹
妹那甜美的笑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忧虑，她温柔的出声安慰着我。

　　「姐姐，相信我，相信医生们，好吗？还记得父母走的时候，你对我承诺过
些什么吗？」

　　「我们姐妹两个，要好好活，好好的活。」一句话被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我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向她回以一个微笑。

　　「依依，我等着你。」

　　「好的，姐姐。」

　　我松开了手，看着妹妹被全副武装的医生们推进了手术室。

　　漫长的等待，就此拉开了序幕。

　　慢慢的我发现，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其实手术的风险是可控的。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有一个健康的妹妹了。

　　但是……我自己呢？

　　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条横贯所有血管的细纹，它已经不再那么显眼，却依旧
提醒着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什么时候呢？大一？还是大二？

　　不过包扎的很及时，基本没有什么事，但是也提醒着我，我的内心并非一块
铁板，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柔软与脆弱。

　　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瑶姐，明天能来帮我辅导功课吗？」

　　电话那头的人叫沈铃雪，曾经是我的室友。不过，自从我决定去做那件事之
后，就在校外租了一间公寓，一是为了方便我做，二是妹妹在术后需要一个好的
环境休养。而宿舍肯定是不满足这种条件的，所以我打算把她接出来，亲自照顾
她的饮食起居。

　　不过，我最近在校内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雪雪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叫林烨，
据说长相基本在及格线以上，成绩亦是如此，但是到现在已经交了两个女朋友了。
都是和平分手。而且他之前交的两个女朋友，我也见过几面。虽然不及我，却也
是十分养眼的类型。至于雪雪，更是颜�